《斩灵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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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灵曲-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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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嗯”了一身,侧身背对着那人,沉沉睡去。

    清早一觉醒来,才发现,身边哪有什么人,原是自己做梦了。

    两日后,安宁虽心疼自己辛苦赚的盘缠转眼变成了份子钱,但想到混江湖要讲义气,还是开开心心地,参加长老二的婚宴去了。

    司幽门出土豪,土豪出手就是阔绰。

    玉采在周饶的将军府旁边,送了长略一套好大的宅子。

    具体有多大的呢?听丈量的小师傅说,不多不少,刚好比姜彰的将军府大了一亩地。

    长略这人,自带一股油腻油腻的仙气,婚宴却是搞得,无与伦比的俗气。

    这哪里像是统帅嫁嫡女,分明就是物料仪仗高了几个规格,把乡下迎亲那一套套都给搬了出来。

    乡土气息,扑面而来。

    长老二平日里人缘好,婚宴来了许多人。

    他将自己的双亲也从牛贺接了过来。长老头与长老太二人,穿上锦衣,那简直就是挑着金扁担的樵夫,气质什么的,自行联想。

    他二人与姜彰夫妻坐在主座上,高下立见。

    姜彰全程黑着一张脸,不说也不笑。

    贱民出身?经商?此生发誓,不走仕途?

    当初姜彰听说鲁育要嫁给这样一个人时,无论她怎样往长略脸上贴金子,他就是不同意。

    后来鲁育一气之下,告诉姜彰自己怀了长略的孩子,姜彰这才没了脾气,默然应允。

    再后来他看到,鲁育仍是上蹿下跳,比猴子还灵敏,才猛然惊觉,她哪有什么身孕,分明全是套路。

    不管怎么说,闺女嫁得心上人,虽然面子上是没了光彩,姜彰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高兴。

    长略的婚礼,长生没有来。

    他写信过来,说牛贺围住瞻部的边境,久攻不下。战况焦灼之际,瞻部居然冒出来个什么太子,偷袭他们后方。他要亲率大军,去收拾收拾那小子。

    长略一边看信,一边用余光瞄着长思,装出一副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长思问道:“大哥写了什么?”

    “他说,半半笨,那完全是随了娘。”

    “成你的亲去。”长思嗔怪,从云霞手中接过半半,不再理他。

    司幽门的人,该来的都来了,就连此前无故失踪的玉采,此刻也来了。

    他长得不好看,穿红衣服却很好看。

    安宁隔着人群望着,觉得师父成亲时,若也是这一身打扮,那便再好不过。

    玉采看到她,目光一路追随,再不回避。

    她却很自觉,站到长思那一边,作为鲁育的宾客,参加这场婚宴。

    两人的立场,一目了然。

    吉时已到。

    鲁育戴着红盖头,长略接过她的手,牵着她往前走。

    一般来说,重要人物拜天地时,总会冒出各种各样的奇人,搅得婚宴不顺畅。长略呢,偏偏就是这么个重要人物。

    天地高堂都拜过了,说好的“夫妻对拜”呢?

    “夫妻对拜!”司仪高声喊道。

    长略与鲁育,对面而立。

    长略很难得,不再笑得油腻。安宁心想,原来他不吊儿郎当的时候,也是男色可餐呀。

    鲁育的神色掩在盖头下,但她动作轻盈。动作有多轻盈,心情就有多爽朗。

    二人正要对拜,厅外哀乐响起。

    只见三十六个人,并作两排,端着个轿子,款款而来。

    来人均是一身白衣。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砸场子。

    轿子落地,哀乐停下。一窈窕女子,缓缓掀起帷幕,悠悠走了出来。

    她也是一身素缟。

    纵是这一袭白衣,她也穿得风姿绰约,只因她,长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炎炎夏日,她却冷得像二月的寒冰。

    姜彰见状,皱了皱眉。

    “来者何人?”

    女子欠身,冷冷答道:“回禀将军,小女子乃流风回雪阁,君若。”

    流风回雪阁的台柱子,女姬君若,传闻中的卖艺不卖身。安宁没记错的话,自己应该曾向玉采推荐过此人。

    安宁迎视对面的目光,好像在问玉采:“是不是你干的?”

    他望着安宁,做了个交杯的动作。

    脸皮真厚!

    安宁侧头,不再看他。

    当她看到长略那尴尬的面色时,顿时领悟了什么。

    女姬君若,卖艺不卖身。安宁此前听闻,只要客人价位高,便也能一亲芳泽。眼下来看,不管价位高或低,只要那人是长略,都可以。

    对于君若来说,长略可能是个特例;可是对于长略来说,君若却是他逍遥人间,睡过的众多女人中间的一个。

    安宁敢打赌,她若不自报家门,长略连她是谁,可能都记不清楚。

第四十六章 三书六礼() 
长老二啊长老二,你这一屁股情债,可怎么还哟。

    不仅安宁,鲁育也看出蹊跷来了。

    她掀开盖头,扬手一掌,扇在长略脸上。

    “这一掌,我是替君若姑娘打的。”

    又是一掌。

    “第二掌,我是替天下其他被你辜负的姑娘打的。”

    又补一掌。

    “第三掌,我替爹娘打。”鲁育看着长略,神色笃定,她说,“因为他们一定心痛,即便你过去这般花哨,我还是决心嫁你为妻。”

    鲁育转身,对着厅内所有人说道:“三掌之后,你便是我姜家的女婿。以后,若是再有人跟你揪着过去不放,便是与我姜家过不去。”

    长略望着鲁育,眼神中,不再仅仅是爱恋,那分明还有感激,有欣赏。这才是鬼才的女人,才是要与他共度余生的良伴。

    安宁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这两人会像天雷勾地火一样,那么快就勾搭到一块去了。

    她又看向玉采,发现他一直注视着自己,羞赧侧目。

    她心中嗔怪:这人整天没事做吗?

    君若应是没料到这一出,又带着那三十六人,黯然离场。她走时,神色落寞,竟是一句祝福的话,也没有说出口来。

    景虔在一旁嘀咕着:“这一招先礼后兵,女侠用得真遛。”

    子车腾在一旁点头,附和着:“长略这小子,以后可有苦头吃了。”

    玉采不说话,他只管看着安宁。

    子车腾又与景虔窃窃私语。

    他指了指安宁,对景虔说道:“长略倒是有些胆色,不像宗主,遇到喜欢的人就怂了。”

    玉采本在兀自走神,全然没有理睬那二人。子车腾声音又小,不想却被他听到。

    他侧过头,深深看了一眼子车腾,低声说道:“你倒是不怂一个,给本座看看?”

    子车腾哑然。

    俩单身,大哥不笑二哥。

    不管厅里怎么折腾,插曲又是如何曲折,婚宴算是热热闹闹地,圆满结束了。长略与鲁育二人入了洞房,生米熟饭,再与他人无关。

    景虔自有家室,见婚宴进行得差不多,找个理由便溜号了。

    子车腾见天色不早,约玉采一同回司幽门。

    玉采却说:“本座要留在长略这里。”

    “宗主别闹了,人家小夫妻二人洞房,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子车腾说话,向来大大咧咧。

    “听说安宁要留下来。”

    是夜,玉采留在长略府中,挑灯夜读。

    一灯如豆,窗明几净。

    不知是谁,将他的门,悄然推开,又悄然合上。

    看背影,应是一位女子。

    那人将烛火熄灭,屋内暗沉,借着月光,竟看不清她的容貌。

    她罗衾薄衫,轻轻走到他身后,伸手环抱他。

    玉采躲过,头也不回,冷冷说道:“出去。”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看一眼,那人谁是,穿着什么样的衣衫,又化着什么样的妆容。

    她的一番精心打扮,算是白费了。

    那人好像仍不死心,绕至他身前,侧身往他腿上坐。玉采再次起身躲过,她扑了个空,落坐在他原先的座位上。

    “出去。”他的声音低沉,冷冽。

    “你不是喜欢主动些的吗?”那人明显受伤,语气哀怨,“听说有一日,在流风回雪阁,她便是这般对你。”

    说话的,是云老板,那个优雅端丽的女子。

    玉采没头没脑地回了一句:“事情是什么,原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事情的人。”

    他指的,是安宁。

    他喜欢安宁,心里想着她,念着她,记挂着她,所以她做什么,他都觉得是好的,即使那些行为,过于出格,过于放浪。

    云老板却不懂这些。

    她的声音,已明显带着哭腔,她说:“这么多年了,难道你对我,就一点情分也不念吗?”

    “本座与你暧昧,才是对你无情。”

    他心里没有她,所以不如果断地拒绝。他以为,这样才是最好的方式。

    但是云老板不这么以为,她是个可怜的女人,她在爱情里,已经逐渐丧失了尊严。

    她渴望得到他的垂怜,即使是模仿别人的样子。

    她哭道:“可是我是你的”

    “他不喜欢你,只因你打开门的方式不对。”云老板的话,被人生生打断,安宁推门而入,走近玉采。

    “你怎么来了?”他看见安宁,语气顿时柔了下来,再无丝毫冷冽。

    她笑意盈盈,轻身回道:“因为我,放不下你。”

    她言语戏谑,一双桃花目,摄人心魄。

    云老板见状,突然发觉,这二人之间,原本有一种莫名地默契,根本容不下第三个人。

    她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劝道:“安宁,我劝你不要喜欢他,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远比想象的,要危险得多。”

    说话时,安宁已缓步走至玉采身侧,他没有逃避,没有闪躲。

    安宁侧头,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说道:“他是什么样的人,那是他的事。而我喜欢谁,那才是我的事。”

    “你这般轻狂,将来会后悔的。”

    后悔?

    安宁仔细掂量着这两个字,学着云老板的样子,伸手环住她面前那人。他的胸膛炙热,心跳也跟着加快。

    她仰头,神色迷离。

    她轻轻踮起脚尖,在云老板的眼皮子底下,亲吻她面前的男人。

    玉采一愣,旋即轻轻回抱住她,闭上双眸,与之回应。

    这这这!

    月色半两,不多不少,洒在二人身上。

    放浪形骸,不治行检。

    云老板暗自叫骂,转身离去。

    玉采一手环抱安宁,另一只手,轻轻上移,抚摸着她的长发。

    她的青丝散漫,像绸缎般柔滑。

    他低下头,轻启她的唇舌。

    他像捧着稀世珍宝般,动作轻柔,缓慢。那种全然不同于中容的粗鲁与狂暴,让安宁深深沉醉。

    她与他耳鬓厮磨,极尽缠绵。

    她手上开始不老实,悄悄解下他的腰带。她将手探入那人里衣,在他的胸膛摩挲。

    炎炎夏夜,她的指尖冰凉。

    触及他的肌肤时,那个男人,明显的,将身子紧绷起来。

    他的胸膛灼热,肤质均匀,她指尖轻抚,感受着他那种特有的,属于修行之人的硬朗。

    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重的、雄性的气息。

    她忽然明白,可能他仅有的,那一丝丝的柔情,都毫无保留地,全部给了自己。

    然而,就是这一丝丝的柔情,加诸在一个人身上时,便是极致。

    安宁觉得,自己好像不那么生师父的气了。

    转念一想,这是什么狗屁师父?从古至今,从未听说,谁家拜师要磕十九个头。

    那分明是,这人见她与中容亲近,醋坛子翻了,想着法子捉弄她。

    原来从那时起,他便怀着鬼胎。

    如此想通后,安宁竟越发开心。她此前生的种种闷气,看来似乎真的是有些莫名其妙了。

    她悄悄地,一寸寸地,将指尖下探,触及他的胸膛,他的腰身,一路向下。

    玉采将她的动作止住,缓缓睁开了眼,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她的眼神魅惑,举止轻狂。

    她的身材窈窕,腰肢纤细。

    她不由自主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意乱情迷。

    她挣脱不开他的手,只好侧着头,嘟着嘴,孩子般赌气道:“你又拒绝我。”

    “嗯。”

    “不是说了,再有需要,就来找你吗?”她觉得自己又动气了,刚才对玉采建立起的好印象,对自己此前无理取闹的悔过,此刻统统推翻。

    这个人,就是可恶。

    他将她的手从自己里衣中取出,掌心贴着掌心,放在二人胸口。

    他说:“是我说错了话,害你伤心。”

    安宁噗嗤一笑,突然觉得,这个人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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