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命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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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命为后-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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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管事以后的日子也未必好过。被王府辞退的人,哪家敢重新启用呢?

    锦绣很满意,这番恩威并施效果不错。转眸见宋煜正沉沉看着她,她不禁收敛笑意,胸中一顿,竟忘了这混蛋。

    打发了一众下人,回头,见他还在看她。

    菊青上了茶,蹑手蹑脚退了下去。

    宋煜才懒懒地靠回椅子上,端起茶盅吃了一口,愣了一下。

    “雨前龙井?”他问。

    锦绣不看他,同样端起茶盅吃一口,才缓缓说道:“王爷不喜欢?”

    宋煜没有出声,又吃起茶。

    他实际是诧异的,南江盛产云茶,他以为她会给他泡制云茶的。

    锦绣不知道宋煜想的,淡淡问他:“王爷可有事情?”

    一副若无事就请离开的样子。

    宋煜就有几分气结,这女人,就不懂一丁点儿女人的温柔吗?

    气归气,他还是忍着,从怀里摸出一方书信,“啪”地甩在桌子上。

    锦绣的视线一下子被信封上的字吸引过去,别说感谢的话了,就是一个好看的眼神都没给他。

    宋煜微怒。

    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他以为,他这么大老远地亲自从外院过来,她至少要给他一个笑脸吧。她呢,怔怔地看了书信几眼,就转开了,甚至冷冷地问他:“王爷没事了吗?”

    宋煜就像心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只能拿眼睛狠狠剜她一眼,她却视若无睹,还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臣妾待会儿还要去账房看账册,王爷也要一同去吗?”

    宋煜瞪大了眼睛,胸口剧烈起伏。憋了好久才吐出一口气,凶神恶煞地丢给她两个字,“不去!”

    然后甩着衣袖,气鼓鼓地走了。

    锦绣才神情一变,颤抖着双手将桌上的书信拿起来,细细摩挲着上头的字。

    一笔一划,她熟悉极了。

    她有些害怕,又万分渴望,终于颤抖着将信封打开。

    开头便是“二姐,多日不见,家弟甚是挂念。”

    她瞬间泪如雨下。

    这封信,表面上是国公府三少爷王麟写给她的,实际却是锦荣亲笔。

    他的字,金钩银划,当年教习先生不止一次夸赞:“大公子书法过人,有旷世之才!”

    那会子她就有些不屑,锦程亦是气鼓鼓的样子,甚至故意挑衅:“等我十五的时候,字一定写的比大哥还要好!”

    锦荣就温温笑着看他们,然后摸一摸她和锦程的脑袋,说:“好,等锦程长大了,去帝京考个状元郎回来。”

    泪水滂沱,氤氲的水汽将她的眼睛覆盖,往事如梭,一幕幕闪过,只觉悲从心来,戚戚不知如何宣泄。

    等到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她才强压着心中的悲痛,继续往下看。

    “绣房的婆子给做了护腿,家弟倒是觉得可有可无,南江的初春风不大。母亲时常说二姐对栗子糕大爱”

    信中细细写着,锦绣看得很专注。

    她从头至尾一字不落地看了三遍,末了才将书信收起,细细折好,放到箱笼里。

    那封信看似寻常,皆是些家长里短的事儿,只有锦绣读懂了里面真正要表达的东西。

    信是藏尾信,锦荣真正要说的话全都在最末一个字,连起来便是“腿无大碍,勿念。自顾珍重,逃!”

    她堪堪压下的泪水再次涌上来。显然,锦荣已经知晓她来帝京的事,至于这书信,或许还是国公府的意思,弄一封信来安抚她。又怕被人看出端倪,所以只敢用王麟的名讳。

    他们却不知道,以前在家中时,她与锦荣、锦程就时常玩这样的把戏,特意将文字写在最末,锦荣厉害到可以将最末的文字串联成一首诗!

    国公府想要告诫她,锦荣还在他们手里。锦荣却让她不要管他,逃离帝京。

    她凄然一笑,怎么逃得掉呢,她怎么可能弃锦荣于不顾!

    天地岁大,尽是宋家疆域,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爹爹、娘亲皆已不在,锦程下落不明。她唯一的血脉至亲只有锦荣一个,锦荣是家中唯一的血脉希望。

    她万万不能让锦荣有失!

    缓缓擦干眼泪,眼底毅然如初,理一理发梢上的东珠,沉声道:“来人——”

第76章 请辞() 
菊青和汤嬷嬷进来的时候正见锦绣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茶盅,桌上放了一摞厚厚的白纸。

    她们还未请安,就听锦绣说道:“去账房看看。”

    汤嬷嬷有些疑惑:“刚才派人去请账房管事的时候,管事身子不舒服。咱们现在去未必有人啊。”

    锦绣目光一狠:“没人就带人将账房的大门砸了,他年老体衰时而发病,还占着账房管事的位置做什么。”

    汤嬷嬷一惊,见锦绣已经恢复如常,忙连连躬身,“老奴这就去传话。”

    账房管事还是来了,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袄,一副神色恹恹的样子。

    锦绣就不由得冷笑,扫了眼账房管事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突然语气柔软下来:“管事身子不适,我还强让你过来,实在是”

    管事立刻作揖行礼,慌乱道:“福晋折煞奴才,奴才掌管账房,事无巨细本就该对您汇报的。只是奴才伤寒,恐过了病气给您。”

    锦绣点头,让菊青给管事端了绣墩。

    管事战战兢兢坐了。

    屁股刚落到绣墩上,锦绣就一脸关切地发了话:“管事风寒,受不得凉气。去,让灶上送两炉子火来。”

    账房管事面上一变,急急摇手:“不,不用了,奴才只是寻常的感冒。”

    锦绣笑的可亲:“管事劳苦费心,又染了风疾。我可不敢再让您病重,还是烧些火炉稳妥。”

    菊青立刻笑着下去。

    炉子是程峰和木婂搬进来的,木婂一见管事顿时明白过来,热心地又去灶上弄了两筐木炭,将炉子添的满满当当。

    一边用扇子扇着炉火,一边紧张地对管事说:“风寒了就是怕冷,我爹爹风寒的时候六伏天要盖整整三床棉被呢!炉火不够您尽管说,灶上还有两个空炉子,我一并去搬来。”

    管事真的都要哭了。

    早些福晋传话的时候,他懒得来。想着福晋又无恩宠,更无管家之权杖,来了也不过发通疯,不如称病给推了。

    再说,还有杨管事撑着呢。她嫡福晋再厉害,难道还能跟杨管事过不去。

    却没想到,手下的很快带来消息,杨管事被撵出了王府。

    刚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他还不相信,以为是底下的人胡诌,杨管事什么身份背景啊,她嫡福晋就敢?

    直到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一众下人俱是杯弓蛇影,他才反应过来,杨管事的确是被端了。

    杨管事被端了,他这账房管事呢?

    还听手下颤抖着声音告诉他:“福晋还说要来账房看账册。”

    他就慌了,一来不就全都露馅了!

    等到汤嬷嬷派人来传话的时候,手下的干脆给他出了主意:“杨管事身后有大人物撑着,事情未必没有转机。您不若干脆称病,装的可怜一点,福晋一个女娃娃,看了定然心软。只要拖个十天半月,等到杨管事回来,这账房还不是您说了算!”

    他也算病急乱投医了,眼下也确实是没法子了。

    既然是风寒之症,那自然是装的像一些。

    他翻箱倒柜找了冬季的棉袄,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面上也是做出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一路上那些下人瞧了,不免都关心问他。

    他就想,福晋应该不会过于为难吧。

    哪知——

    炉火鼎盛,一左一右架在他旁边,木婂还在边上卖力地扇着,生怕他冷了似的。

    天知道,他早已汗如雨下,亵衣满满当当被汗水浸透。

    他热得心中一阵阵发闷,头也晕乎乎的,难受极了。

    锦绣她们却视若无睹,还笑着问他:“可好些了?”

    他愣愣点头。

    锦绣就满意地点了点下颌,问:“账房管事今年五十有余了吧?”

    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眼前已有重影叠叠,全然凭着意志答了:“奴才今天五十四了。”

    “那应该有孙儿了吧?”眼前一团氤氲水汽,他看不清锦绣的样子,只能通过她的声音揣测出有些愉悦。

    “两个孙儿,一个孙女儿。”

    “有儿有女,那是福气。管事这个年纪也该含孙弄女,颐养天年了”

    再往后,他就听不见,只觉得一阵“嗡嗡嗡”的响。

    最后能听见木婂的尖叫,以及菊青冷冷的声音:“福晋,他晕过去了。”

    “解了棉袄,让人抬出去”

    当天夜里账房管事就让小儿子来墨竹小筑送了账房的钥匙,并递上辞呈。

    锦绣有些纳罕地看着他:“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要请辞呢?”说着将辞呈递还给他:“你回去告诉管事,病了不打紧,等他好了还是回来任职。”

    小儿子就想起在家的时候,爹爹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让他来王府,让他无论如何一定要将辞呈给福晋。

    说这些的时候,管事眼底满是恐惧,就如同王府是刀山火海般,再也不敢踏足半步。

    小儿子就苦着脸,可怜道:“爹爹年事已高,这些年精神头也不如往年,实在是有心无力,还请福晋另选良才。”

    锦绣深深看他两眼,有些为难和不舍的样子,好半天才将辞呈收下,并让菊青取了十两银子给他。

    小儿子哪里敢收,跪了安就马不停蹄走了。

    当天夜里,账房管事便催促着举家搬离。

    婆…娘赖在门口,说什么也不肯走,还壮着胆子与他顶嘴:“你怕什么,都递了辞呈,以后咱们与王府是井水不犯河水。”

    管事气得一阵咳嗽,一众儿女见了赶紧上前给他顺气。一顿人仰马翻,他才瞪着眼睛望着自家婆…娘:“你这蠢婆…娘,懂什么!咱们这些年又是买宅子,又是置产业,你以为,王府不会查下来!”

    婆…娘眼皮跳了跳,还是不肯松口:“怕什么,你不是说杨管事和宫里”

    “闭嘴!”账房管事一顿暴喝,婆…娘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讪讪撇了撇嘴。

    管事闷哼:“你们不走,老头子我走!若是丧了命,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婆…娘一听这话,便知事情严重,不敢再唱反调。

    木婂在房里替锦绣梳头,屋里只有她们主仆二人。

    木婂悄声问她:“福晋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过杨管事和账房管事呢?”

    至少也得把被贪墨的产业追回来才行啊。

    锦绣叹了口气:“你以为他们二人背后没有人撑着,敢如此明目张胆?”

    木婂张大眼睛,呼了口气。

    锦绣则点了点头发上的东珠,淡淡道:“取了吧,戴着累得慌。”

    说着闲闲说了一句:“破财消灾,现在的王府还没有力量去与那些庞然大物较量。”

    木婂认真听着,态度益发恭敬。

第77章 烂账() 
晚上锦绣细细翻阅了从账房拿来的账册,越看越是动怒。

    王府原是有十个铺子,十二个庄子的,这些年要么廉价发卖,要么被宋煜做人情送了,现如今只剩两个铺子两个庄子。

    且两个铺子都在城南极僻静的地方,月月入不敷出,还要王府拿钱发月例!

    一个铺子是卖茶叶的,另一个卖干果。就最开始的两年有盈利,再往后就没见往府里送一分银子。

    再说王府历年来的账册,全是拆了东墙补西墙,要么当了皇室赏的贵胄货,要么变卖一两样宝贝,卖来的银子却没写清去哪儿了。显然泰半被宋煜挥霍了,另一部分就进了杨管事和账房管事的口袋里。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令她恼火的是,王府库房只有一千两现银,却欠了砖瓦坊一万两的银子。

    每年王府修缮都要不少的材料,修缮师傅也是从砖瓦坊请来的,零零碎碎加起来银子就多了。欠条上清清楚楚写了宋煜的名字,底下有最晚还款的日期——正月初。

    这都四月中旬了,也就是说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必须凑齐这一万两银子。

    她沉沉叹了口气,叫程峰来。

    程峰第二天寻了个空隙前来回话:“福晋,奴才都打听清楚了,茶叶铺和干果铺子都是一个掌柜打点,生意不温不火的。奴才守了一上午,大概有十来个人前去采买。”

    一上午有十来个人采买,若是逢年过节兴许人更多。生意算不上好,但也不至于入不敷出,显然的这里面一定有掌柜捣鬼!

    程峰见锦绣面有沉色,又说道:“奴才还打听到一件事,那掌柜姓杨,原与杨管事是同村老乡,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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