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聆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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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聆歌-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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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兰树下一名男子正坐在回生谷特有的木质轮椅上,眉眼间全是藏不住的笑意,他正口若悬河的说着什么,逗得身后推着轮椅的女子忍不住掩唇轻笑,那女子穿着锦绣荷塘绿罗衫,站在玉兰花树下,俏生生的让人离不开视线。

    女子边笑边回着他的话,忽然发现原本盖在男子腿上的薄毯滑了下来,便绕到轮椅前半跪着身子重新为男子盖好。男子面颊微红,俯身在轮椅旁拾起一朵被吹落的玉兰花,小心翼翼的别在女子的鬓边,那女子微愕,怔怔的抬起头来,一双美目如秋水剪影,直叫人能溺死在里面。

    容渊觉得自己一颗心直直坠到了脚跟子上,脸色惨白的不能动弹,脑子里的那些个清明就在看见女子的笑脸时全部消失不见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站在那里不能反应,心痛的像是被人拿着锥子捅了个稀巴烂。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他不知所措,除了面上依旧清冷外,心里早就慌得没了边儿。原来她日日不来,是因为早已有人相伴。

    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子自然就是云聆歌,而为她鬓边戴花的男子自然也就是孙长及。容渊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就像是被人兜头甩了一个耳刮子,直打得他三魂七魄都移了位置。

    聆歌好不容易安抚了孙长及歇息,从他院子里出来时天色已经微暗。刚才经过玉兰花林时,她不是没看见容渊,只是碍于当时孙长及在这添乱,她实在没法子和他打招呼。这会天色已晚,明知道他早已经离开了,聆歌却还是不自觉的走向玉兰花林,待她回过神时,已经站在了琼芳亭前。

    夜晚的琼芳亭没有白日里的清幽,显得有些寂寥,幽冥湖上一片安静,微风吹过搅乱了一池的映月。

    亭中男子躺靠在软榻中,长眉微蹙睡得并不安稳。聆歌放轻了脚步踏进亭中,清冷的月光照在容渊的脸颊上,就像是宫廷里最好的画师用丹青勾勒出的神仙,那双带着岑寂的凤目此刻正轻闭着,他躺在那里,俊美的像是要脱离开这万丈红尘。

    过了许久,聆歌才轻轻的探身过去,微凉的指尖小心翼翼的悬离在他脸颊的上方。光洁饱满的额头、狭长的凤目、高挺的鼻梁、薄如刀削的嘴唇,她隔空勾勒着容渊脸颊上的曲线,在未触碰到他时便缓缓地收回了手指,将目光移向湖面。半晌她不知为何的轻叹了口气,解下披在身上的极北白狐大裘轻轻的盖在了容渊的身上。

    聆歌正要起身离去,手腕突然被一只微凉的手攥住,容渊静静的睁开眼睛,狭长的凤目里满是她不知为何的失望与委屈:

    “聆歌你要走了吗?”

第五章 朝暮相思无尽时() 
聆歌僵在原地,似是没有想到容渊竟然醒着,一颗心险些蹦出了腔子。容渊沉沉的看着她,漆黑的凤目里映着两个小小的自己,她刚才明明看见他眼中的愤恨与委屈,可只一眨眼的功夫那双凤目又恢复了以往的清冷,让她误以为是自己一瞬的眼花而已,他是那样的高高在上、悬离于红尘之外的人,又怎会有那样的情绪。

    容渊半支着身子,一只手紧握着聆歌不放,她还是没有回过神来,瞪着鹿儿样的大眼睛惊讶的看着自己。容渊有些懊恼,握着她腕子的手微微有些薄汗,下一步该怎么做?他就这样突兀的抓住她,不仅吓到了她,就连自己也呆愣住了。

    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委屈,他在这难过了整整一个下午,她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来这里坐坐,甚至连句话都没有转身便走,这个姑娘怎么这样的狠心!

    容渊凤目一沉:“你从哪里来?”

    聆歌抬手指了指某个方向:“我刚从孙公子那回来?”

    “孙公子?”容渊蹙眉费力的思索了一番,谷里的人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再加上他平日并没放心思在此处,所以实在记不得谷里何时有位孙公子。

    聆歌见他有些茫茫然,急忙又解释道:“是前些日子来谷里治腿病的一位公子,他家就在阳明镇里,因骑马跌下来摔断了腿,怕留下病根,所以才来谷里治腿的。”

    容渊听后更加的恼火,谷里来了病人同她有什么干系?那些个丫鬟小厮一大把的候着,犯得着她这样日以继夜的守着他吗?

    容渊有些落寞的将手松开,聆歌好不容易脱离开他的束缚忙站直身子,奇怪的打量着他。他坐在那里不看她,眼睛望着幽冥湖面看不出任何情绪。他不说话,聆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看这样子像是惹了他不高兴,聆歌越来越迷糊:“公子生气了吗?”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吗?”

    “嗯戌时了?”

    听着聆歌轻松的语气,容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戌时了?你也晓得是戌时了?这个时辰你却刚从他房里出来!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你们,你”容渊你你了半天,实在找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想法。

    这厢容渊憋得脸颊微红,聆歌听得却是火冒三丈,他形容不出来,她却明白容渊想说什么,放在后宫里那就叫‘秽乱后宫’,他老人家也不想想自己前些时候三更半夜往她房里钻是个什么形容,这会子倒是挑起她的不是!

    自己辛辛苦苦的替他们回生谷照料病人,想不到竟被人家这样猜忌,聆歌心中恼怒,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的委屈。

    聆歌身上还是穿着那一身锦绣荷塘的绿衫,原本披着的狐裘正搭在容渊身上,夜色下更显得她单薄羸弱。容渊低头看着狐裘怔了怔,一阵冷风吹过让他脑子瞬间清明了些,抬头再看向聆歌,见她眼眶微红,竟瞬间震得他无以复加,像是被人赏了一记窝心脚,只能茫然无措地看着她。

    聆歌立在那,俏丽的下巴倔强的扬着,过了好半晌才深吸了口气,浅浅的福下身去:“是聆歌考虑的不周全,坏了贵谷的规矩,聆歌向容公子赔不是。只是眼下实在没法子,孙公子的腿脚怕是还需要个七八日方可痊愈,等孙公子痊愈,聆歌身子也没甚大碍,到时我们一定尽早离开,不敢再叨扰容公子清幽,这些时日,还请容公子见谅。”

    聆歌说完一甩衣袖毫不留恋的转身扬长而去,徒留下容渊独自立于月色下。四周静的可怕,他眼睁睁的看着聆歌踏着银辉离去,决绝的没有丝毫犹豫,容渊微伸着手,只来得及触到她飞扬的袖角,冰冷的像是自己此刻的心。

    他毫无预警的被她从九天之外拉入这万丈红尘,不知所措的肝肠寸断着。看见聆歌眼眶微红的瞬间,他甚至觉得,若是她真的就那样落下一滴眼泪,便足可以将自己溺亡了。

    那夜亭中发生的事除了他们二人外,其余人一概不知,那之后聆歌便再也没去过琼芳亭,每日里除了去孙长及的院子,便是躲在自己的房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紫极和紫衣都莫名其妙的傻了眼,躲在容渊房外贴着窗缝向内里望去已经好一会了,本来都好好的,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成了这样?聆歌姑娘不露面也就算了,怎么公子也天天躲在房里?

    容渊不擅言表,原本就清冷的面容这几日更加显得拒人于千里之外,每日在房内除了看书便是提着笔在纸上勾勒,经常一天都不说一句话。

    紫极从小与容渊一同长大,最是了解容渊的性子。容渊打小就不喜欢和人亲近,性子冷淡的要命,遇见不开心的事也只是沉在自己心里不言语。

    紫极心疼他,他们主子心智不全,脑子里又缺根弦儿,遇着难事了不能大喊大骂的发泄一通,就得硬生生的憋在心里,要不是早知道容渊自出生后便是一头银发,他肯定以为这孩子一肚子苦水硬生生愁白了头发。

    “公子这是怎么了?一天天的闷在房里,以前天一亮就往琼芳亭跑,现在怎么改成三更半夜去了?他不去钻姑娘屋子了?”

    紫极叹了口气:“都怪我了,应该时刻看顾着他,谁知道就一眼没看着便成了这样。现下再怎么问,公子都没个动静,也不知道他和聆歌姑娘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说来也怪,公子这样,姑娘那也没好到哪去,才几天的功夫啊,我看姑娘的小脸都瘦了一圈了。今儿早我看不过去,绕着弯子问了问姑娘,哪知刚刚提到咱们公子,姑娘脸子一拉,没几句话就把我赶出来了。你说能不能是咱们公子”

    紫极见紫衣欲言又止,侧过头好奇的盯着她:“能不能是?”

    “把姑娘轻薄了?”

    紫极心里猛地一跳,他们公子终于开窍了?转念一合计又摇了摇头:“不可能!就是人家姑娘把他轻薄了,他都不带轻薄人家的。唉,原本好好齐全的一个人,现在天天愁得跟个小寡妇似的,这可怜儿见的模样。”

    “可是公子在这么下去非折腾出病来不可,天天吃不下多少东西,还没完没了的画,而且,我估计着咱们公子的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了,你猜我昨送晚膳时看见他画什么了?”

    紫极瞪大了眼睛:“什么?”

    “全是姑娘!虽然只画了轮廓,没有眉眼,但一看那身形,我就晓得一定是姑娘。”

    “恩睹物思人,这很正常。”

    “不正常的在这呢,我问公子您这夜以继日的画什么呢?你猜公子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

    紫衣肃了肃表情,装作容渊拿笔的样子抬头道:“画穴位。”

    紫极一个激灵,这理由亏他们公子也能编得出来

    紫衣继续道:“你说这骗谁呢?蒙谁不懂医术呀?您画穴位有只画框子的嘛!”

    “唉情爱这东西委实忒折磨人了。”

    “呦,二位好兴致啊。”

    背后响起俏生生的女音,俩人一回头,见柳念卿正拿着一个食盒站在台阶下,一身杏黄暖春锦罗裙,外面披了一件狐裘,衬得她肤色雪白莹亮,竟是说不出的俏丽。

    “念卿姑娘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呀?这几天都没见着容渊哥哥,听说他一直都在房里没出来,想是谷里的事太多他不得闲,所以就做了他最喜欢吃的糯米莲藕糕,送来给他补补身子。”

    紫极陪着笑心中却悲苦,谷里的事不多,就那一件,已经让你容渊哥哥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衣角被轻轻的扯了扯,紫极下意识的侧头看去,见紫衣递了一记眼色,多年的默契让他立刻明白她的心思。脑子里转了转,罢了,死马当活马医吧!若是聆歌姑娘有反应,便能救公子于水深火热之中,若是无动于衷,他就擎等着给他家公子收尸吧。

    “姑娘果然是知疼知热的人,您快进去看看吧,公子正屋里呢。”紫极说完又敲了敲房门“公子,念卿姑娘来了。”

    容渊跟本没心思见任何人,刚想回声拒绝,房门就被打开了,他有些不悦,但柳念卿在谷里毕竟不是下人,身份特殊,又与他多年相识,他就是再不情愿也不得不给她几分面子。

    柳念卿进门的时候见容渊正在收拾一桌子的宣纸,上面尽是简单的几笔勾勒,勉强能看出是人的各种形态,柳念卿也没做他想,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容渊哥哥好生的忙,这几日都没见着你。”

    “嗯。”

    “快把那些个东西放下,一会让紫极他们来收拾就得了,你快来看看我给你做什么了?”

    见容渊还是没个动静,柳念卿便上前去拉他的手,容渊本能的想甩开,但又怕伤了她的心,只能强压着心头的不适随她来到桌前。

    柳念卿将他按坐在楠木椅上,一脸娇俏的打开食盒献宝似的笑道:“看!”

    容渊往食盒里看了一眼,是几块做的晶莹剔透的糯米莲藕糕,他小的时候独爱吃这个,那时老夫人还活着,经常会做来给他吃,如今再一看见糯米莲藕糕,才发觉真的已是物是人非了。

    “光看着做什么?快尝尝呀!看看我和老夫人做的是不是一样的味道。”

    “我不太饿,吃不下——”

    “不行!”柳念卿纤细的指尖捏起一块糕点,送到容渊面前“不吃不行,你快尝尝,我做了一个上午呢,没功劳也有苦劳吧。容渊哥哥就赏我个面子,快尝尝。”

    容渊没办法,只得伸手接了过来,放在嘴边轻咬了一口。柳念卿眼巴巴的看着,容渊细尝了半天才说了句:“有些过甜了。”

    柳念卿立刻垮下一张小脸:“甜了吗?这是我第一次做,下次肯定会做的更好。”

    容渊抬头看着柳念卿,她六岁来的谷中,从总角长到及笄,心里待她多少和旁人不同,再加上师父西去前将柳念卿托付给自己,他也应当时时刻刻的顾念着她一些。

    “这些事不是有下人来做吗?你受这些累干什么?”

    柳念卿眼圈红了红:“我想亲自做给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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