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聆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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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聆歌-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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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人生若梦谁非寄() 
白桑在前面赶着马车,不经意的回头瞥了一眼跟在马车后面的那一对姐弟,嘴角一咧,好笑的摇了摇头。

    这个世上能拿得住他们王爷的估计也就是这北曜国公主了,别看平时横眉冷对的,关键时候这么一撒娇,他们王爷就是再大的能耐,都翻不过倾城公主的五指山!

    想到刚刚的一幕,白桑就忍不住偷着笑,他们王爷扯着脖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不让,最后怎么着了?倾城公主眼眶一红,说是看见他们就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这般的孤苦无依,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她那下落不明的弟弟,接着竟然一甩膀子说南辰皇宫她不去了,她得去找她弟弟。

    王爷一听立马傻眼,最后还不是脸都气绿了也没辙。带着就带着吧,反正府里几百个下人,不过就是多两个人而已。

    既然同意收留那对姐弟,聆歌自然也就不再起幺蛾子,可是找她弟弟的事,始终是她的一处心病,提起弟弟她倒是实实在在的难过了一番,楼幽兰被她哭的没了法子,最后又赠了那对姐弟一套新衣和一顿饱饭,才止了聆歌的哭。

    这场闹剧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结果,他们眼下着急回宫,不敢再有任何耽搁,便即刻启程前往南辰国都——天赐城。

    潘湖镇距离天赐城大约两天的路程,期间需要翻过一座白芷山,白芷山上终年大雪覆盖,景色虽宜人,道路却颇为崎岖。

    聆歌向后看了看,那对姐弟换了新衣又梳洗一番后,没成想模样倒是清秀标志,姐姐颜珠十六岁的年纪,弟弟颜真今年刚满十三岁,他们此刻正跟在马车的后面,一路走来也是磕磕绊绊,两张小脸均是冻得通红,不住的将双手放到唇边呵气取暖。

    聆歌收回了视线将窗子上的锦帘放下。十三岁美目微暗,同她的聆风一般大。只要每每想起弟弟,聆歌就像是吃了满嘴的黄连,苦涩得她心肝肺都聚在了一起。

    眼下万事只有进了王府再作打算,只是如果聆风真的找不到,她唯有一根麻绳吊死自己,方能对得起早逝的母妃了。

    “咳”聆歌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闭目养神的楼幽兰,他的五官异常精致,放在那张脸上没有一处不完美,他和容渊不同,容渊是月光下淡淡的白玉兰,清香四溢,直能软进人的心底去。

    而眼前这个玄衣男子则是子夜的幽兰,魔魅带着慵懒,只要一个不小心便会被他带入万丈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本王是天下第一美人,所以看得入迷了?”楼幽兰毫无预警的睁开凤目,刚好对上聆歌看着自己微微发愣的眼睛。

    聆歌大窘,仓促的将视线移开:“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天下第一美人?你也好意思往自己头上扣!”

    “怎么?”楼幽兰好笑的扬起唇角“你难不成见过比本王还漂亮的人?”

    聆歌想说容渊比他好一万倍,只是怕一张嘴又要惹来他的不悦,眼下她还想保得颜珠姐弟进城,实在不愿意和他发生冲突。

    “对了,眼下到天赐城还有两日的路程,进了白芷山,外面天寒地冻的不成样子,阿珠和阿真他们这么一直走着也不是办法”

    “阿珠阿真?”楼幽兰蹙了下眉“那一对臭乞丐?呵。”楼幽兰一声冷笑“你们倒是和他们熟悉得快,还阿珠阿真,本王劝你好歹顾全着王府的颜面,和一个乞丐这么亲熟,你那公主的身份不顾,可幽王府王妃的面子,容不得你这样糟蹋。”

    聆歌和他这种天潢贵胄讲不出道理,又不愿惹怒他,只得忍气吞声道:“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马车里这样宽敞,不如——”

    果然楼幽兰还不等听完脸色便是一沉,凤目阴戾,声音微微有些不悦:“你是想让本王和那两个臭乞丐同车?”

    聆歌自知这个要求对楼幽兰来说的确是强人所难,退而求其次道:“要不给他们俩个人一匹马?”

    “不行。”

    “你看外面还有那么多匹空闲的马,跟着也是跟着,不如让给他们一匹吧?”

    “呵呵,王府上就是一块石头都比他们两个臭乞丐值钱,让他们骑马?他们也配!”

    “你!”

    “我劝你安生的待在马车里别给本王惹麻烦,惹怒了把他俩卖到贱奴营去。”

    “卑鄙!无耻!”她还以为他转了性了,可以收留颜珠姐弟,说不定他也没那么坏。现在聆歌总算明白了,他收留他们完全是为了安抚自己,免得给他惹麻烦。

    “我要你给他们俩一匹马!”

    楼幽兰懒洋洋的抬了抬眼:“你中午吃积食了?什么身份敢命令本王?”

    “好,你不给,我同他们一起走去!”

    楼王爷给你脸面你倒是可以同他撒撒娇,但不代表,王爷他老人骨子里是个温柔的人,这会子聆歌的忤逆很显然惹得楼幽兰不悦,他指了指软垫:“你给本王安生的坐那。”

    聆歌一甩头,作势就要去掀车帘,楼幽兰脾气不好,耐性就更有限,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姑娘,敢情她的乐趣就是专门惹自己不开心?

    楼幽兰身子往前一倾,一把抓住聆歌的腕子:“本王让你坐那,你没听见?”

    “你不让他们骑马,还不准我走了?天赐城我同你回去,你管我用脚走还是坐马车!”

    “云聆歌,你别不识抬举!本王给你几分薄面,你还真把自己当王妃了?”

    聆歌冷哼一声:“我就是把自己比做成一只狗,也比当你的王妃要好!”

    楼幽兰愣了愣,她的意思是说,做他的王妃还不如做只狗了?

    白桑在帘子外听得脑仁发麻,这个倾城公主真是女中豪杰,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她都敢往外讲,她就真不怕王爷一怒之下把她宰了?

    果不其然,须臾间楼幽兰暴怒的吼声就传了出来,他一手紧紧的握着聆歌的腕子,恨不得要将她生生捏碎:“你竟然敢这么说!云聆歌!你不想活了不打紧!你那好二哥和情郎的死活你也不管了是吗!”

    聆歌身子一震,毫不畏惧的瞪着他:“好啊!你前脚伤害他们,我后脚就去死!你谁都别想得到!”

    “你敢威胁本王?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非你不可吗!”

    “我谁也不是!我是北曜的公主!是你的棋子!你是父皇的棋子!我死了,你们还要利用谁去?”

    楼幽兰大惊,握着聆歌腕子的手一下子没了力气,喘着粗气惊怒交加的瞪着她:“你你以为我是要利用你才迎娶你?”

    “难道不是吗?你们要的不过是北曜公主的头衔罢了,既然从来不曾以诚相待,又何在这里假惺惺的说什么王妃!我苦于无奈被逼得与哥哥生离,与他——”聆歌紧紧咬着下嘴唇,硬生生将后半句话卡在喉间,过了好半晌才喘了口气“我下去看看他们。”

    聆歌低眸不愿意再看他,她明明已经告戒自己了。她是公主,生来命运就是不属于自己的,和亲是她的使命,她没什么好抱怨的,只是、只是到底做不到心如止水吧。还是怨恨的害得他们兄妹分离,害得弟弟生死不明,害得她和容渊今生缘尽,是他们带走了她身边仅有的人,让她独自在这里飘零,她是恨着他们的至死方休

    聆歌微微挣了挣楼幽兰握着自己腕子的手,他的手很凉,微微的颤抖着,却丝毫不为所动,聆歌抬眸,怨恨的看着他。

    楼幽兰还是那样的望着她,凤目里的震惊逐渐淡去,转而取代的则是滔天震怒,楼幽兰握着聆歌的手猛地用力,将她甩进马车里:“白桑!给他们马!”

    聆歌愕然:“你”

    楼幽兰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他真是造了孽了,千挑万选怎么选了个她?以后放到府里指不定怎么气他!他一定是上辈子欠了她的,所以这辈子她要这么祸害自己!他指着聆歌似是费尽了周身的力气,一个字一个字咬着牙说道:“云聆歌!你给我闭嘴!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掐死你!”

    两下里终是没了声音,聆歌抱膝坐在里侧,而楼幽兰则是坐在靠近车帘处的软垫上。他不想再看见她,回了天赐城非把她关进思戒院去反省,她这烈脾气多早晚要惹出祸端,这会子他能包容她,不代表他皇祖母和母妃也能包容她,这性子若是不改,保管连一天都活不下去。

    马车内好不容易安静了,白桑却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一路来里面那二位主子的精力实在忒好,遇事非要这么的闹腾一场,可怜了他们这些随侍的奴才,他们王爷不舍得打骂里面那位,恶气全出在了他们身上,若是还不到天赐城,他们怕是要命丧这荒山野岭了。

    “王爷,天色已晚,山路不安全,前面有一处山洞可用作歇息,请王爷示下。”

    白桑的声音自帘外响起,楼幽兰懒懒的睁开眼睛,入目的是聆歌靠在车壁上浅眠的样子。她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微微蹙着,一张小脸比他初见时瘦了一大圈,这一路来倒真的是苦了她,他一个爷们家都忍不住要抱怨,难为她每日还有那么多精力同自己吵架。

    楼幽兰微微起身,他想叫醒她,却又舍不得打扰这片刻的宁静,聆歌那双好看的眸子睁开时,对自己全是怨恨,还是这样好,难得的安静乖巧。

    楼幽兰刚想伸手去碰她的脸颊,聆歌眉心一展,人便悠悠醒来了。楼幽兰近在咫尺,一只手还悬在半空中,见自己醒了微微有些错愕和尴尬。聆歌微讶,只觉和记忆深处的某个画面重叠,可凝眉细想却又一片茫然。

    “你干什么?”

    “明天就能到天赐城了。”楼幽兰收回手“今晚不路过驿站,只能在白芷山上歇息,他们找了一处山洞,下马车去。”

    “睡在山洞里?”聆歌一惊,那万一有野兽可怎么办?

    “嗯。”

    “我要留在马车里。”

    楼幽兰脸色一沉,她还真是无时无刻的不和自己唱反调!你说东,她偏偏就要往西去:“山里夜晚寒冷,马车上生不了火,你就不怕睡到半夜把你冻死?”

    “这”

    “别这那的惹本王不开心,你是自己走下去,还是本王给你扛下去?”

    聆歌脸色一白,立刻起身去挑车帘:“我自己下去!”

    白桑他们寻得的那处山洞想来应该是山中猎户经常居住过的,不但有生火的痕迹,还有不少码放整齐被遗留下来的枯枝。

    侍卫们将火生好,又拿来了干粮放在火上烘烤,颜真在一旁打着下手,颜珠则是寻了个避风的地方,将锦被褥子铺好,稍后好用作聆歌歇息。大家都有条不紊的忙碌着,聆歌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站在洞口看着大家忙活,楼幽兰则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坐在一处石块上等着大家伺候他。

    野外自然比不上驿站舒服,楼幽兰七挑八捡的一会嫌吃食难以下咽,一会嫌山风太大,吹得他皮肤生疼。挑完了山洞不够暖和,又挑睡觉的褥子不够柔软,折腾的大家上蹿下跳,好不容易伺候这位富贵王爷消停,都已是亥时了。

    聆歌和楼幽兰分铺而睡,中间隔着火堆,烘烤得自己并不觉得寒冷。她第一次住在山洞里,可无论被褥铺的再厚,依然硌得自己骨头生疼,也难怪楼幽兰挑剔,他是富贵堆里的王爷,哪遭过此等的罪。

    聆歌侧头看了一眼楼幽兰,他睡得正香,敛去了平日里的阴鸷狠戾,火光里映得他眉目如画,少有的平和温暖。如果没有发生那样多的事,她嫁给他也不错,模样好、又有钱,身份地位哪一样都是独等。虽然脾气差了些,但也不打紧,日子久了慢慢也就习惯了。

    可是

    聆歌没有半点睡意,索性悄悄起身走出了山洞。

    可是偏偏先让自己遇见了他

    山风沁凉,聆歌立在月色下,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这里比不上回生谷里的温暖如春,那里即便是风,也带着玉兰花香的清甜。她轻轻抚上心口,思念随着月光无可抑制的倾泻而出,蔓延至全身的每一处血脉,念也寂静,思也无声

    她也觉得奇怪,明明只相识三个月,为什么会这般牵动心肺?四周全是他的影子,他的风华绝代,他的浅笑回眸,无时无刻不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聆歌闭上了眼睛,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须臾的相守,然后倾尽自己的一生去思念着他。

    “容渊”

    聆歌睁开泛红的眼睛,月光下恍惚有男子缓步而来,蒙朦胧胧的只有一个轮廓,那是她的容渊,是她在脑海里勾画过无数回的身影。他站在那,就像是那日他披上绛红喜服般的俊朗,浅浅一笑,便如玉兰花开。

    他曾是她的夫君,是她一生最爱的人。

    聆歌知道这是幻觉,一眨眼后他便又会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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