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登天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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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登天录- 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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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忘雪叹道:“故老相传,陌上祖师性子严苛冷峻,想来得罪的人必然不少。这万年前的恩怨,本来早该尘归尘,土归土,不想却有一个仇家活到了现下,让田兄无辜承受了一回怒火。”

    田砚经这一番交谈,心潮已是略略平复,亦是叹道:“何来无辜一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父债子偿,这恩怨落到我的头上,乃是天经地义。更何况,此事还是坏在我等太过贪心,若是少搜刮几间库房,及时抽身而走,又哪会落得这般生不如死的下场?”

    众人皆是默然,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瞧着旁人犯傻,只觉可悲可笑,真落到自家头上,却是一般的沉醉迷茫,难以自拔,终于酿成大祸。人之贪欲,实乃看不见的快刀利刃,日日悬在颈项,稍一昏蒙,便要咔嚓斩下,万劫不复,着实可畏可怖。

    喟叹一阵,众人便又来商讨脱困之法。只是眼下被这怪水浸透全身,道行不在,连行动都是万分的困难,光凭老黑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角色,绝然成不得事。一番七嘴八舌,也未论出个子丑寅卯来,只得无奈作罢。相互对望之下,入目皆是一副副其丑无比的姿态,心中又是悲痛又是惊惧,再也无心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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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二章 行险()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那肥胖妇人便从山壁中钻出,精神奕奕,面泛红光,看来已是养足了精神,蓄满了气力,又要来炮制田砚,气一气陌上的在天之灵。老黑先前逃走之时,早已将无相幻剑分出一丝,附在她发丝之上,提前感应之下,自是躲得没了影子。

    那肥胖妇人眼见众人蔫蔫,冷笑着嘲讽两句,便将田砚一提,又去池边敲打耍弄。此番却再无甚新鲜花样,还是照着上回的章程过了一遍。打得扁平,烤得干巴,又来玩耍折纸的游戏,除了乌龟蛤蟆与纸鸢,又叠出些猫狗鸟兽之类,皆都十分肖似,手艺端的精湛。

    耍乐得够了,她又将田砚泡得发涨,这一回却是塞些石子,包了一个大大的馄饨,扔到众人面前。卖力将陌上咒骂一番,方才心满意足,往石壁里一钻,扬长而去。

    众人又是好一阵长吁短叹,任得绞尽脑汁,也合计不出一个脱困的法子,心头皆是黯沉。却听乔飞飞忽然眉花眼笑道:“小子,你却怕不怕死?”

    田砚经了几回折腾,身心早疲,连发怒的劲头都是欠奉,见他又来疯话,只是没好气道:“这等腌臜模样,还怕什么死?死了倒好!”

    乔飞飞嘿嘿笑道:“那就好说,既不怕死,那便来搏这一铺!”斜着眼睛往下方一瞪,盯着那一缸分光鱼,说道:“速速将它喝了,死马当活马医一回。”

    田砚心里一惊,说道:“乔老,你的意思……可是……可是我道行回复有望?”他现在虽身陷囹圄,被炮制得凄惨无比,日后生机亦是渺茫,但说起修为之事,心情仍是激荡,语音都止不住的颤抖。

    乔飞飞摇晃着猪头,得意道:“本来那分光鱼捞之不出,查探不得,当真一丝机会也无。现下我见识了这婆娘的手段,便有几分把握,你若有胆,便来试上一试。”

    田砚忙道:“管他有胆没胆,我这就试来,即便死了,也算脱了苦海。”说着便招呼老黑现身,要将水缸拿来灌下。

    众人这才晓得,乔飞飞今日神经兮兮,乃是在琢磨此等要事,佩服之余,亦是担忧。便听方月娥期期艾艾问道:“乔老,你说有几分把握,它究竟是……几分?”

    乔飞飞不耐道:“总有几分就是,你们这些娘皮,便爱婆婆妈妈!”

    方月娥怎会不清楚此老的做派,如此标新立异之事,行与不行,皆在两可之间,成与不成,尽为运气之属。她只是盯着乔飞飞,目不交睫,眼角已隐隐有泪迹闪现,哀求道:“乔老,你就说一句实话,做与不做,总在砚儿自身。”

    乔飞飞老脸一红,讪讪道:“想来……总该有个……一分半分的把握。”

    众人心中皆是一沉,指望已是去了大半,便听博如霜哂道:“这也叫把握?你可莫要忘了,这分光鱼曾烧焦过你的手掌,烧毁过你的法器。囫囵吞下肚去,岂不要烧他个肠穿肚烂?”

    乔飞飞怒道:“你晓得些什么?那分光鱼在这一缸水中却什么都烧不坏,想来这水必有古怪之处,连鱼带水一气全都喝了,哪里烧得起来?只要这群畜生入得他体内,被那妇人大棒一敲,便要打得细碎,蔓延全身,自可与那毒血中和,解了他的隐患。这其中道理,难道说不过去?”

    方月娥却哭道:“道理归道理,只是这把握实在太小,却是个九死一生的局面,我思来想去,总是揪心得很。”

    乔飞飞哂道:“此乃前无古人的创新求变之举,一分半分的把握,又如何算小?若要稳妥,自去炕头吮奶,莫要出来丢人现眼!”

    田砚听得几人争辩,早已焦躁,只是催促老黑快些将水缸抱来,灌他服下。方月娥苦劝几回,他皆是不听,便只能由得他弄险,哭哭啼啼说道:“砚儿,我现下这般丑样,也是不想活了,你若有不测,我便也跟着去了罢!”

    老黑与田砚性命相系,生死与共,心中早已惴惴如铅,将水缸送到他跟前,呜呜哭道:“老爷,小的随在您身边,天也飞过,地也遁过,高手更是装得过瘾,这辈子也算值了。我老黑虽然怕死,却不是脓包,就试他娘的一回,又待怎的?”

    田砚长叹一声,说道:“我这一条命,十成里面倒有七八成不是为自家活着,只是我不试这一回,心里总是发堵,如之奈何?”

    博忘雪亦是叹息,轻声道:“田兄,我也不给你多添烦乱,只是让你晓得,你若身死,我必会全力求生,但凡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要杀了那妇人,为你报仇。”

    乔飞飞却涎着脸道:“对对对,要怪便怪那贼妇人。好孩子,你若真去了阎罗殿,该不会记恨我罢?”

    此情此景,情谊纠结,即便身死,也难有了局。田砚心头苦闷,半分也豪迈不起来,惨笑一声,仰头张嘴,不过片刻,便有水流冲入喉间。他半分也不觉害怕,只是大口吞咽,忍不住想道:“若此时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无亲无故,该是何等的自在。”念到此处,眼角便有泪水滑下,落入嘴中,尽多苦涩意味。

    那缸中的液体并不多有,亦无甚刺喉异味,只一二十息的功夫,便被老黑倾倒得涓滴不剩,让田砚喝个干干净净。那七八条分光鱼个头虽然不小,但进口入喉却全无阻滞,一钻即过,亦是随之一同落入他的腹中。

    他被那怪水泡得发胀,无论脏腑血肉,筋络骨骼,皆是充斥,无一处幸免。那缸中液体甫一进入他身体,便如溪流汇进了湖泊,稍一冲刷涤荡,便相互融合,再也不分彼此。如此一来,自是被稀释了千倍万倍,再也起不了阻隔光热的作用。那群分光鱼四下游走,温度渐高,不过片刻,已是炙热得惊人,将他体内的怪水煮得汩汩翻动,沸腾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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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三章 烧水() 
田砚瞬间便成一尊烧水壶,周身内外,皆是滚烫炙痛,其中感觉,竟与至毒精血发作之时,有七八分的相似。他经验多有,勉力苦撑,倒是尽可忍耐得住。只是好景虽在,却不长久,那群分光鱼灼热之感越来越盛,竟将他体内怪水灼烧得蒸腾化汽,渐渐变少,待到这怪水消耗殆尽,恐怕就要将他的本体烧成一堆黑炭,了账去也。

    他顿时惊得大叫,喊道:“乔老,这东西总要烧死了我,却是一个痛快!”

    乔飞飞早有定计,此时便匆匆吩咐老黑,将田砚置入水潭之中。老黑见田砚周身雾气升腾,渐渐干瘪,更隐隐有火热金光透出,不敢伸手去推,便操弄无相幻剑化成一根套索,将主子吊起,小心翼翼挪进了潭中。

    田砚体内的怪水得了大量补给,顿时吸纳不停,让他身子重又变得鼓胀。众人长出一口气,只见他体内金光又是强盛几分,竟将整座水潭都煮得翻腾起来,蒸汽缭绕不休,一片迷蒙。他现下乃是个混沌形状,悠悠然漂浮在沸水之上,众人瞧得久了,免不了就生出几分恍惚:这混沌想来早已熟了,不知何时捞将起来,尝上一口?

    田砚周身虽被煮得剧痛,但身体自有一番感应,只觉那一群分光鱼在自家体内穿梭游走,所过之处,光热巨盛,压得那一股阴腐寒蚀之气渐渐瑟缩,一味寻些犄角旮旯躲藏,再不敢露头。他尝试着运转道力,虽然还是动弹不得,却再无万针万凿攒剜的痛苦,已是改观了太多。更何况,这道力的运转还受怪水压制,若无这一层藩篱,只怕已然能够勉强运使。

    他心头狂喜,顿觉周身的蒸沸也不过是挠个痒痒罢了,哈哈大笑道:“乔老,这法子当真有用,我前回骂你,你千万莫要放在心上。”

    众人听得此言,皆是欣喜,乔飞飞更是得意,说道:“老爷我殚精竭虑,岂是易与?偏偏有些人,不是哭哭啼啼,就是找事挑刺儿,这面皮之上,自是打得啪啪作响。”

    余人皆是讪讪,正待称赞恭维几句,却听乔飞飞又是惊叫道:“不好不好!这般下去,你恐怕还是要变焦炭。”话音未落,已是眉头大皱。

    众人定睛去瞧,只见浓浓汽雾之中,田砚周身金光大盛,依着馄饨的形状,好似一枚璀璨的金元宝,褶褶生辉。那一群分光鱼失了缸中液体的牵制,温度一路攀升,此时已是到了极恐怖的程度,田砚若无这怪水填充,只怕一触之下,就要化作灰烬。这等热力泛滥开来,水潭蒸腾之势自是越来越快,其中水位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下降,若不是有那一道水瀑冲刷不休,时时供给,只怕一时半刻便要干涸。

    田砚浮在水面,眼见自家越落越低,一颗心亦是跟着下沉,忍不住叫道:“乔老,这怪水怕是不够用,现下又该如何是好?”

    乔飞飞喝道:“还能如何,自是大声呼喊,唤那贼妇人过来搭救。她未曾将你炮制得过瘾,必然舍不得你死。”说着便鼓足了嗓门儿,连珠价的狂呼救命,语音端的凄厉,好似铡刀已然落到了脖梗上。

    田砚万万想不到,自家性命最后竟要着落到对头身上,心中虽然不愿,但眼看那水位降起来不饶人,便有恐惧升腾,亦是张嘴呼叫。只不过他还算顾些面皮,未曾喊出救命二字,只将一句:“来人呐!”挂在嘴边,至于来的是谁,愿不愿救他,他只做不知,随意就好。

    众人亦是跟着大声狂呼,皆是求救之语,不想喊了半晌,已然口干舌燥,那肥胖妇人却还是未曾现身。乔飞飞眼见潭水已快见底,眉头大皱,忍不住骂道:“那贼妇人可是聋了不成?老爷我叫得杀猪一般,便是山脚下也该听见。”

    胡上墙却忽的灵机一动,改了说辞,直叫道:“来人呐!犯人跑啦!犯人全跑光啦!”

    众人顿时会意,亦是跟着一通大喊大叫,皆为逃跑走脱之言。这一回立时便显出了效果,不过几息之间,那肥胖妇人便从山壁中钻了出来,眼见整个石窟云山雾罩,已然看不真切,心中便是大惊。连忙扑到众人之前,清点人头,一瞧之下,却是不见了田砚,顿时怒极,大吼道:“小贼,谅你也跑不远,我再捉了你,必要剁掉手脚四肢,剜去一对眼珠,看你如何再逃!”

    这等恶毒言语,听在田砚耳中,却如天籁之音,忙应道:“我哪里走得远?只是你家的水快烧干了,想想办法倒是正经!”

    那肥胖妇人一愣,循声望去,这才发现雾气翻涌之下,水潭已快干涸,心中又惊又疑,跃将下去,提着田砚稍一检视,已将其中情由摸得清楚,当即怒道:“小贼,你想死,却还没问过我答不答应!”

    田砚心中一动,忙叫道:“与其受你零碎折磨,不如死个痛快!贼妇人,我就是想死,你奈我何?”

    那肥胖妇人冷笑道:“我偏偏就不叫你如意!你那死鬼师父不是傲气得紧么?我总要她的乖徒儿变作一堆狗屎,受万人践踏,折一折她的脸面!”说着便将田砚提到水瀑之下,一边冲刷,一边拿大棒卖力敲打。

    田砚暗自欣喜,面上却是不露,只是不住的连声咒骂,状极怨愤。那肥胖妇人也懒得理他,又取出针线将他嘴巴缝了,依旧敲打不休。

    他体内的分光鱼受了外力冲击,顿时惊惶,四下里飞窜游走,不辨东西。无奈那劲力鼓荡而来,传遍周身,隐隐间便有嗡嗡共鸣之声,将它们震得晕头转向。不多时候,已是越游越慢,渐渐翻了肚皮,昏死过去,再也动弹不得。他周身金灿灿的光芒亦是缓缓黯淡,直至最后化作七八个金黄光点,透过水肿的皮囊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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