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罚之歌- 第2部分

二、侯爵之子（）　
杰斯当的手很快，一下抓住了扒手的伸出来的右手，回过头瞪着那个上了年纪的窃贼：“混蛋！卡里曼多·佛拉斯！你个老混蛋，这下被我逮着了吧！”

　　　　杰斯当的魔法波动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点微微的异样，就像是坠入池塘的石头引起一圈一圈涌动的涟漪。那丝涟漪触动了杰斯当的心，立刻把酒醉带来的混沌迷雾驱散开来，然后迅速作出人自然地判断与反应。

　　　　扒手显然没有预料到这种突发事情的发生，不过好在卡里曼多是个老道的扒手，左手娴熟地在杰斯当手臂的关节处轻轻敲打了一下。

　　　　“呃——”杰斯当轻呼一声，手臂触电一般地缩了回去，一股虽然淡但是让人不由自主战栗的痛在心头闪过。老扒手对于这些救命的小门路倒是很精通，他飞快地抽回了自己的左手，然后像逃命的老鼠般地冲进了小巷。

　　　　“嗯，头脑还是有点混乱，是不该喝酒，要是在平时哪里这么便宜这个混蛋！”杰斯当骂了几句，晃晃脑袋，酒气带来的迷乱一点点散开，眼神冷下来，似一条被触了七寸的巨蟒，跟进了小巷。

　　　　“让我看看魔法还记得多少……”杰斯当把那两瓶酒放在靠墙的地方，一面跑，一面从背后取出了法杖，握在右手上，左手平放在胸前。

　　　　“固瑞特麦格够得……普利斯达克法尔……坲脉厚得……”杰斯当一边跑着一边轻声吟诵着拗口的古魔法语言，开始与黑暗元素沟通，在他周围可以明显地看见一圈圈火红色的波纹和黑色的波纹重叠交错着荡漾开来，形成一个华丽的交叠的圆，所过之处引起一片片空间的淡淡波动。

　　　　片刻之后，这些波纹又都飞速地聚集回来，以法杖顶端的一块魔晶石为中心，开始旋转，律动，黑与红在绽放。

　　　　杰斯当是一名黑暗法师，就是在大陆上任何一个地方都不怎么讨人喜欢的那种法师。

　　　　事实上黑暗法师的坏名声起源于他们的远房亲戚死灵法师，那种整天想着杀人然后把死人做成骷髅僵尸的法师自然是没人喜欢，因此黑暗法师也很倒霉地被波及到了。

　　　　黑暗法师和死灵法师唯一的共同点只是都用那种给人很幽暗很恐怖感觉的法术进行战斗，但是他们绝对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之处。

　　　　尽管如此，瑞特帝国的神恩都大教堂里整天闲的无所事事的圣殿骑士和牧师们都企盼着哪天有个黑暗法师可以主动做点什么出格的事情，让他们有机会把黑暗法师划成“异端”，然后将他们绑在火刑柱上，以便好好传达一下“主”神圣不可亵渎的威名。

　　　　黑暗元素的一大特点就是可以和除光明元素外的任何元素共生，并且互相在共振中增强力量，比如火元素。于是黑暗元素加上火元素，再配上原本常规的魔法咒语，就出现了“黑暗炽焰火球”这种奇特的魔法。

　　　　卡里曼多在飞快地闪动着身体，但是他终究是上了年纪，开始喘气，脚步越来越重，越来越慢，脚下的积雪更加延缓了他的速度。而身后踏雪声依旧有着很快的频率。

　　　　杰斯当是一名时常锻炼身体的魔法师，只是在小巷中随便七拐八拐，很快就看见了那个慌乱的灰色背影。他没有说诸如“站住”、“别跑”之类什么无用的废话，脚下不停，法杖一扬，法杖顶端的元素火球向着灰影飞去。

　　　　飞舞的红色划出了一道血色的轨迹，这残影样的轨迹中带有红色以外的黑色，显得是那么与众不同。

　　　　火球的速度十分快，不到霎时，杰斯当就满意地看到小火球即将触及那个可恶的窃贼。

　　　　“啊——”灰影震了一下，发出一声惨叫，小火球点燃了他背后的衣服，烧灼着他的后背。

　　　　老扒手卡里曼多倒在地上翻滚着，“啊——呃啊——”发出渗人的叫喊声，引得街道两侧的行人讶异地驻足观看，这是人的正常反应。寻常的火球早就被地上的积雪那刺骨的冰冷给熄灭了，但是这夹杂着黑暗元素的魔法火焰却依然顽强地灼着他，撕咬，翻腾，不熄，缠绕他，直到他的肌体被彻底毁灭。

　　　　“哼。”杰斯当踹了扒手一脚，皱着眉头，吟唱起咒语，寒冰元素在静静地聆听并理解咒语中所包含的意思后，接受了他的请求。一点点的冰元素汇集起来，遵循着一定的顺序规律，哪一些冰元素拼成支架，哪一些冰元素处于中心，井然有序，渐渐构成一个小小的球体。一些黑暗元素也慢慢地聚集到球体上，包裹在蓝色球体上。

　　　　杰斯当一挥法杖，一个小小的冰球砸在老扒手的身上，溅起水花一片，“兹——”冰元素和火元素在碰撞，激烈地对抗。过了好一会儿，元素们才在黑暗元素的调解下意识到用不着这样浴血搏杀，魔法火焰和水球渐渐散去，熄灭，飞舞与空中，又回到游离的火元素与水元素的状态。

　　　　老扒手在地上艰难地喘息着，后背烧焦了一大块，皮翻肉绽。

　　　　杰斯当暗骂一句，“这个窃贼，可惜我是个好人。”他好像魔力不要钱一样，又念起咒语，黑暗元素在法杖顶端成型。

　　　　“黑暗小治疗术”，这也是一个低级的法术，这个并不是与别的元素共生的魔法，而是完全由黑暗元素构成的魔法，因为普通的治疗术是光明元素的造物，不过一贯没什么好名声的黑暗元素能凝聚成这种救人的法术，也真是令人感到奇怪。

　　　　黑色扑到老扒手身上，很有效，他不再痛得哼哼了，后背的肌体开始在元素的力量下重现。

　　　　“这么大年纪了还来偷东西，你这个老窃贼，如果我看到你下次再这么做，我就剥了你的皮！”杰斯当示威性地骂了一句，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随后就不管扒手的死活了，向前方慢慢踱去。

　　　　不管在任何国度，扒手总是令人愤恨的，因此虽然围观的人不少，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来把那个窃贼带到医院去。

　　　　但也没事，很快镇上的卫兵就会把他扔进监牢里去了，在那里他会生活得很好的。

　　　　“没想到这种小地方也会出现魔法师，而且还不弱，绿徽。黑暗法师……”杰斯当应声回头。

　　　　一辆马车在街道上停了下来，拉车的是四匹产自边疆的骏马，身披金色铁制马铠，在微弱的阳光下依然分外耀眼。就连马车夫也为了不弱主人的派头穿着金红色主调的衣服。

　　　　比这更引人注意的是马车，它的边角尽数镀上了黄金，几处明显的地方都铭刻上了半边深蓝，半边幽绿的家族徽章。

　　　　街道两侧的行人们有的慌忙远离这辆马车，有的反倒饶有兴趣地凑过来。

　　　　“半边深蓝半边幽绿，卡斯霆公爵，看这派头。让我想想……对，《岩石，魔法和剑与盾的轶事》就是写卡斯霆公爵的故事的。公爵是金色马铠与六匹马，金色马铠和四匹马……他的家族成员，嚯，这个小镇居然会出现个公爵的家族成员。”杰斯当低声地自言自语。

　　　　马车旁站着一个法师装束的年轻人，红发红瞳，笔直的剑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却带有几分高傲，他行了一个绅士礼。

　　　　“阁下是？”杰斯当看着他，优雅地笑了笑，同时也做了一个绅士礼。

　　　　“你好，我叫科兰·莫尔克。”年轻人笑了笑，故意作出了十分优雅的言行举止，同时往马车那里看了看，“绿徽四星风系法师，我的父亲是莫尔克侯爵。”在讲到“绿徽”这个词的时候他加重了语气，似乎对此感到非常的骄傲。

　　　　大陆上对于职业等级的划分基本上是统一的，从弱到强依次为：赤、橙、黄、绿、青、蓝、紫、白、黑、银、金十一个徽级，并且把绘上颜色的徽章配在胸口。这种徽章是经过神迹的照耀的，只要佩戴者的实力达到某个阶段，它就会自动变换颜色。

　　　　而且每一阶还被详细地分为了十个等级，依靠徽章旁星点的数量来判断。

　　　　莫尔克侯爵在阿塔克帝国算得上是一个颇有名气的老将了。他年轻时曾经参与了数场对外的战争，立下了汗马功劳，因此被封为侯爵。

　　　　“杰斯当·海安法斯。”杰斯当抚了一下脸颊，上下打量着那个年轻人，“看起来像是某个贵族子弟……”

　　　　那个年轻人穿着一件金色绣纹的长法师袍，尤其是胸口佩戴着徽章的那一处，特地有着一层重叠峰回的金色与红色的图案。袖襟和下摆的被特意地设计成短的，让人觉得衣服的主人不是那么纨绔。衣领和袖口光鲜亮丽，（杰斯当打赌即使他用上鹰眼术也看不到上面有灰尘）都细工地绣上了精致的雕纹图案——莫尔克家族的家族纹章。

　　　　杰斯当眨了下眼睛，心中很快就有了判断：“不过是一个吃祖宗饭的贵族罢了，绿徽？要是我有他一半的钱，我都成为紫徽法师了！”

　　　　“请问，阁下是一位高雅的贵族吗？”科兰做足了姿态，不过看起来有些可笑。

　　　　“不是。”杰斯当简洁明了地回答。

　　　　科兰眼睛里有什么细微的东西闪了一下，让杰斯当感到有些不快。

　　　　“莫尔克侯爵的领地是在有着大量铁矿的那个什么什么山脉吧，每年的收入肯定有几十万的金币。这么多钱居然连一个青徽的法师都供不出来，那么除了这小子真的天分不高或者懒惰，就是他爹真的对这个儿子不好。”

　　　　杰斯当看了看金色的马车，思虑模仿龙卷风，开始旋转：“卡斯霆公爵的马车和莫尔克侯爵的儿子？嗯，看这什么科兰·莫尔克，也就一个整天花天酒地的贵族公子，想必不会随便到这种小地方来。附近就是烈岚森林了，看样子可能是来猎杀几头魔兽镀镀金的。

　　　　“不过这种花花公子肯定不会主动来这里这种危险的小地方。就算是来，也一定会有自己家族的人陪伴，可这边卡斯霆公爵的马车……啊，对了，听说卡斯霆公爵有个女儿，长得还不错。嘿嘿，这个年轻人八成是陪着她一起来的，护花使者？所以么，这个家伙肯定是想在心上人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杰斯当摸着鼻子，心中已经有了对科兰的定义。　

三、关于在心上人面前的表现（）　
“如果说杰斯当又趁着买酱油的机会去喝酒，那么我肯定要和沃兰娜说他的斑斑劣迹……呼。七点他就出发了，可现在都中午了！”利尔从房间里睡眼朦胧地走了出来。

　　　　“你自己不也是睡得这么迟？”伯特笑着看了看利尔，他正在擦拭一把锋利的血色巨剑，“没资格说杰斯当那个斤斤计较的黑暗法师吧。”

　　　　“那你呢？出门都会被马车撞，跟老板论价时没有我和杰斯当在旁边就会面红耳赤……哦，战神在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利尔不客气地反驳。

　　　　“……我去找杰斯当。”伯特扛起他的血色巨剑。

　　　　“你是对的。”利尔打了个哈欠，走回屋里。

　　　　…………

　　　　杰斯当想通了这些之后，感觉也许这是一个测试自己实力的好机会。

　　　　“莫尔克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也许我们之间的谈论可以用一场激烈刺激的决斗来结束。嗯？”他不卑不吭，气度上并没有输。

　　　　“如果说你愿意的话，根据阿塔克决斗例条，我们可以来试试。魔法，用魔法，先生。魔法师之间的战斗。”科兰微微欠身，姿态高雅。

　　　　“完全可以，科兰先生。与其说是这样……先生，您不会使剑吗？”杰斯当针锋相对。

　　　　“我只是不喜欢和用华而不实的花式剑术的人打交道而已。”科兰一笑，眼里透出如同地上雪花一样冰冷的光辉，“嗯？”

　　　　“战神在上，愿阿塔克保佑您的判断力。”杰斯当很不客气，但还是保留着足够的礼节。

　　　　“不如等开始战斗之后，我们再讨论这些东西吧。我相信您也会同意的。”科兰高傲地说道，开始用精神力调动身边的风元素。

　　　　“那好……我们可以……”杰斯当和科兰同时摸出法杖。

　　　　“哈……你那是什么？”科兰似笑非笑地指着杰斯当的法杖，语气中满是惊诧和不屑。

　　　　说起来，杰斯当的法杖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它的主干是盛名赫赫的司干达杉骨木，这种只产于德芬斯帝国的优质木材坚硬度甚至可以与钢铁比肩，而且相当容易保养，耐用度很高，经久不坏。长一又六分之一米，拇指粗细。而法杖顶端镶嵌的，用来吸引和暂时储存元素的魔兽体内的魔晶石，明显是来自一头倒霉的四阶魔兽。如果是去买，而不是亲手去猎杀获取的话，那么它至少要卖到五百金币。相当于一个普通人两年的收入。

　　　　但是，这根法杖上有好几处裂痕，多处破损，连魔晶石也黯然无光。看起来极为不堪和落魄。想必杰斯当并没有好好爱护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