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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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有喜-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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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夜,凉风阵阵,沈穗穗见那几个婢女开始犯困,便悄悄起身,将指间私藏的一点安眠香,弹进烛心,滋啦一声,有婢女冷不丁的打了个战,立马警惕的看向床榻。

    床帏内,沈穗穗安静的躺着,似乎翻了个身,那婢女又低下头,推了推旁边那个已经眯了眼睛的婢女,两人都是齐刷刷打了个哈欠,复又站直了身子,唯恐再不小心睡着了。

    沈穗穗暗暗在心里数着数,又用帕子捂住自己的口鼻,不多会儿,那两人已经软塌塌的靠在一起,就着后面的欹案昏了过去。

    她轻轻掀开帷帐,穿上鞋子,推开内殿的后门,那两个婢女到了轮值的时候,只有半柱香的空档,她反手合上门,沿着长廊往碧玉泉方向走去。

    碧玉泉的事情她觉得蹊跷,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泉水不会无故上涌,一连几日的雨水虽然助长了水位,可也不至于忽然拔高那一处泉眼。

    唯一能想通的,便是碧玉泉很可能与某处泉眼相通,若想瞬间提高泉柱,只消将那相通的泉眼猛然加压。强压之下,碧玉泉会因为重力提升数丈,在水的浮力下,龟蚨碑便可能跃然水面。

    此时,再将相通泉眼撤掉水压,那么龟蚨碑的出现,便会显得如同天降。

    只是,这一处泉眼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

    沈穗穗沿着碧玉泉看了一周,还是不得其法。

    她趴在假山壁上,隐约能听懂人说话的声音,还有不断凿东西发出的清脆击打声。

    她屏住呼吸,声音似乎从假山远处传来,假山旁边是高耸的院墙,沈穗穗沿着月门走出去,绕过甬道,看见一处颇为简约的庭院,郁郁葱葱的树木将那处院落遮挡的看不清晰。

    沈穗穗拨开密竹,竹林间有一竹屋,她站在屋后,能听到里面不时传出的敲击声。

    竹竿做墙,难免漏光。

    沈穗穗找了一处有缝隙的地方,探身看去,一青衣男子背对着她的方向,正在用力敲击地上的井口,那里用巨石封锁,又以重重木板钉死,看起来极为隐蔽。

    那男子一边敲打一边暗自抹泪,像是十分伤心自责的样子。

    这会儿他忽然转过脸来,沈穗穗吃了一惊,那人竟是陆飞白。

    他手里还握着几张黄纸,面色凄怆,黄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看不真切。陆飞白一边隐隐抽泣,一边掏出火折子,将那几张纸点燃了,嘴里头念念有词,听起来像是在祭奠亡魂。

    念了一会儿,他又悄悄将那些灰烬收拾了,地面上的黑色痕迹他清除不净,便索性拿袖子去擦。

    或许擦了许久,地上仍旧黑漆漆一片,陆飞白左右看了几眼,拿了旁边空置的水桶,从竹屋走了出去。

    沈穗穗大气不敢出,待他走后,自己连忙快步走进去,面对着屋门半蹲下,如若有人进入,她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那是一口青石垒成的古井,里面不时传出哗哗涌动的水流声,不是死水,而是活的泉眼。

    巨石与木板都是新挪过来的,地面上有些刮嚓的痕迹,沈穗穗伸手摸摸地面,被泥土遮盖的地方瞬间露出划痕,都是新的,也就是说,这口井,因为不足对外道出的缘由,被人私下封死。

    就在此时,对面传来轻巧的脚步声,沈穗穗抬头,门口立着那个一脸震惊的青衣男子,他失口问道,“是谁?”

    沈穗穗缓缓站了起来,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是你!”

    “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奉上!

    陆飞白:我是被逼的,不是我,冤有头债有主。

    赵恒:你说啥?

    陆飞白:皇上乃天命所授!

    沈穗穗:这是两个骗子!

第60章 060() 
竹屋中光线很暗; 陆飞白手里捏着火折子; 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尤其是他看到沈穗穗一脸的坦然自若; 不免心中更为慌乱。

    手里的木桶盛了半桶水; 半边膀子都跟扯断了一般; 他本是文人; 手无缚鸡之力,如今却愣在原地; 不知说何是好。

    “你。。皇后娘娘怎会在此?”

    见沈穗穗并无开口的意思,陆飞白压住忐忑; 将水桶放下; 慢悠悠收拾了袖口; 抚平褶皱。

    “陆学士三更半夜; 鬼鬼祟祟出现在此处; 却要先发制人,这又是何道理。”

    沈穗穗一眼扫去,瞥见他手指被火燎起了水泡,不由得笑道; “你不觉得热吗?”

    “热?不热; 这里地处偏僻清凉爽快,我。。”

    “我是说你手指不热吗?”

    沈穗穗努了努嘴; 陆飞白低头一看,瞬间变了颜色,火折子被扔到地上; 食指和拇指已经烫得通红,起了两个豆大的水泡。

    宛若薄纱的月色下,对面那人越发显得沉静怡人。

    从前他只听闻沈家有个木讷的二小姐,却从未见过本尊。

    与沈心怜交往的日常中,听其语气,似乎对自己的妹妹不甚关心,每每都是一副嫌弃不待见的样子,久而久之,他也便不再提起。

    是以,初初见到沈穗穗,他着实吃了一惊。从前只道有人说太子妃忽然开蒙,又加上一副天姿国色,深得太子殿下喜爱,却不知太子妃是长了一副怎样的花容月貌,才能令冷静自制的太子,忽然转了秉性。

    如今佳人在前,他只觉得面红耳赤,不敢直视。

    他轻轻按了一下水泡,对面那人上前,拽着他的袖子一把摁进水桶里,清凉的触感让火烧火燎的灼热瞬间舒适不少,陆飞白心跳的厉害,沈穗穗松开手,审视的盯着他。

    “陆学士,从前听闻你是饱读诗书,有志之士,不曾想今日入了济州,沦为赵恒的座下客。

    这等荒唐的龟蚨碑大事,估计也是出自你的手笔。陆家世代清白,轮到你这里,却是要背负逆党的名声,一辈子,不,几辈子都抬不起头来,我真为你们陆家感到可惜。”

    陆飞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双手浸在水里,低着脑袋不敢吱声。

    那两个水泡已经泛黄,周边皮肉变得焦红,他越是沉默,沈穗穗便觉得他越好击破。

    “这井里有什么,非得用石头盖上。”

    陆飞白猛地抬头,嘴唇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他面色发白,唇色酱紫,一双眼睛慌乱的转来转去。

    “龟蚨碑是从此处注水,引发泉喷,继而闪现碑文。是否如此?”

    那人闭上眼睛,许久,方重重点头。

    “那又为何封存了井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穗穗有些不解,陆飞白从水中抽出手指,眼中不自觉泛起水花。

    “哭什么,陆飞白,你一个文人,怎的跟胡搅蛮缠的妇孺那般难以沟通。此事事关国运,难道你真的相信凭赵恒之力,能够给大梁子民一个太平盛世?

    还是你喜欢这翰林学士的位子,甘愿在此落草为寇。”

    在沈穗穗眼里,赵恒的济州便是最大的匪窝,哪怕出师有名,也是篡权的贼子。

    “我没想这样,过来济州也是无奈之举。沈家落难,父亲与沈大人结交颇深,难免不会受到牵连。

    更何况,明年的科举,人才济济,就算我去应试,也不一定能够脱颖而出。而济州不同,他。。皇上广纳天下英才,这等关口,自然比起科考。。。。”

    “陆飞白,你竟然这般妄自菲薄。”

    沈穗穗有些吃惊,前世的记忆里,陆飞白最终考取了状元,三年一次的科考,他拔得头筹,在赵胤还是太子的时候。

    可见此人确实有真才实学,如今在赵恒这里又能保全性命,想出这等法子为他正名,陆飞白头脑应当时非常活络的。

    而陆飞白亦惊诧于沈穗穗的批评,遂忍不住反问。

    “我与皇后娘娘素昧平生,怎的听娘娘这番言语,像是相识已久的样子。”

    “你与沈心怜幽会的时候,我都瞧见了,只不过没出声罢了。”

    闻言,陆飞白面色又是一红竟忍不住咳嗽起来。

    “这井里,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沈穗穗的手搭在木板上,敲了敲,一脸不明的看着陆飞白。

    “十二个工匠。”

    “你说什么?!”沈穗穗瞬间移开,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当初参与此事的工匠,都被皇上埋进井里。。。”

    “等等,这井水不是与碧玉泉相通?若是尸体进了井里,将来难免会从碧玉泉浮出。”

    沈穗穗立刻察觉不妥,后又补充。

    “难道这口井与碧玉泉的连通处,已经被堵上?”

    “正是如此。”

    陆飞白心里头罪孽深重,若非自己想出这个主意,也许这十二名工匠便不会遭此大难。

    沈穗穗沉思片刻,再抬首时,目光坚韧,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

    “若我要离开济州,回到京城,你可愿跟随?”

    陆飞白大为撼动,“娘娘可是当真?”

    “别叫我娘娘,喊我名讳即可。”

    沈穗穗不愿与赵恒有所牵扯,故而听到这个称呼便会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以你的才华,就算回到京城,也能有所作为。切不可助纣为虐,自甘堕落,陆飞白,若你明年科考,定能一举高中。”

    这番话在陆飞白听来,只是一段客套的恭维,可是之于沈穗穗而言,这是肺腑感慨。

    “我愿跟随你回京,当初来到济州,实属无奈,可是回去之后,我怕皇上怪罪,拿济州之事刁难,到时,恐怕我会处境尴尬,甚至牵连陆府。”

    “你无非是想问我,可否在赵胤面前替你说一番好话。

    可我不能保证,因为,他可能并不想见我。”

    陆飞白一愣,复又默默思量一番,终究下定决心,“我愿意。”

    如此,沈穗穗稍稍侧过脸,与他耳语一番,商定了逃跑战略,约好七日后在落霞殿偏门相见。

    此事并非沈穗穗唐突,而是陆飞白本人心性不坏,只不过急于求成,走错了方向。

    前世他被沈心怜牵制住,好似考了状元之后,依旧心中记挂,恋恋不舍。

    在朝堂上,虽然名为为皇上效命,实际上为沈崇所用,虽投错门,却始终保持了清廉的本性,只会周旋,不曾害人。

    夜里风大,京城的消息总是来的那般迅速。

    济州龟蚨碑的消息将将传开,赵胤手里的奏折已经堆了满满一奏案。

    陈伯玉将新来的信件递到他跟前,低声说道。

    “臣已查明,太子妃。。她如今住在济州落霞殿,受封为皇后。赵恒待她很好,听说前几日为了她,拔了一个妃子的舌头。”

    陈伯玉没有顾忌,也知道此番话会惹来赵胤的不悦,可事实就是如此,知道总比被骗要好。

    “萧至忠,你怎么管的六部!”

    一沓折子扔到地上,七零八乱的散在汉白玉地砖上,萧至忠与吏部尚书张睦皆低头不语,知道是被谁所累,却都不敢声明。

    半晌,那人恢复如初,沉声说道。

    “伯玉留下,你们二人退出去吧。”

    他声音冰冷,又略显干涩,听起来是动了肝火。

    “是。”

    萧至忠与张睦立即应声,身形微动,已经退出殿外。

    “皇上?”

    面前的人眼皮轻抬,陈伯玉试探着叫了一声,眉间蹙起。

    “她。。。这么些天,都同赵恒在一个屋里?他们是不是。。。是不是已经睡在一起了。。。”

    赵胤背转过身,负手而立,陈伯玉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听到声音的暗哑无力,甚至冰凉的让人害怕。

    陈伯玉暗自咽了口唾沫,稍稍平复了心情,复又答道。

    “既已封后,前些日子赵恒忙于政务,只是这几日,这几日他总是夜里过去,就如皇上从前那般,越窗。。。。。”

    “放肆!我就算越窗而入,那也是因为我是穗穗的夫君,我进去,自然是情理之中。他算个什么东西,罔顾纲常。

    她一直睡在落霞殿?”

    赵胤不由得拔高了音量,后来兀自低了下来,想是知道与陈伯玉发脾气也无益,更深深察觉到自己的无力,不免有些颓唐。

    “是。”

    “他们平日里,可曾有过亲热的举动。。朕要听实实在在的真话,你莫要隐瞒。”

    赵胤问的太快,几乎没给陈伯玉反应的间隙。

    “封后那夜,赵恒在落霞殿待了许久,下半夜才离开的,其中内情,臣并不清楚。”

    “那夜,他统共待了几个时辰。”

    赵胤终于没能忍住,顿了许久,方才挤出这几句话,陈伯玉深知赵胤的克制,所以难免跟着深受触动。

    “约莫着有两三个时辰。”

    风吹开窗户,将案上的烛火吹得摇曳不定,昏黄可怖。赵胤终于没有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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