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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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有喜-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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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挣扎; 只是默默地任由几个侍卫绑了绳子,在一堆宫女的注视中,与沈穗穗擦肩而过。

    赵胤拽着她的胳膊; 其实他完全没必要如此紧张。哪怕他什么都不做; 沈穗穗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去拼命,去反抗; 根本就是徒劳。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人被绑走; 晚娘在旁边有些愕然; 她手里还拿了一件男子外衫; 还是上回与韩初玩笑; 说要给他做夏衣的料子。没想到衣服做好了; 人却被带走了。

    嘈杂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 沈穗穗看了眼赵胤; 那一眼却叫他觉得浑身寒毛耸立,他张嘴; 方要安慰,却听到沈穗穗冷冷的说道。

    “你答应我的事呢?为什么不去做,赵胤,为什么不去做!为什么不早点送他出去!”

    晚娘支开那些宫女,将门掩上,赵胤松开手; 表情有些凝重。

    “你为他与我吵架,动怒。穗穗,我是你的丈夫,你为了一个花匠跟我生气。我是答应过你,不为难他,可是错不在我,是他自己咎由自取,非要闯进东宫,埋下祸根。就算今天不是沈心怜将他攀咬出来,将来有一天也会被其他人发现。你以为宫里的人都是什么,他们比谁都精,稍有些风吹草动,能把你连人带骨头啃的干干净净。”

    赵胤负气不去碰她,却又不得的跺了脚,跟自己动怒。

    “你骗我。”

    赵胤叹了口气,从背后环住沈穗穗的腰,压住脾气,好言好语的劝解,“穗穗,我没有,至少我想过,有一天送他出宫。今天的事情太过突然,还好是他,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怎样,我。。。。。。”

    “那你救他。”

    沈穗穗转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韩初绝对不能死。而现在唯一有能力去跟皇上周旋的人,也就只有赵胤。

    “谁都救不了他。”

    赵胤低头,沈穗穗那双眼睛瞬间涌起的情绪千变万化,如同风起云涌,骤然停歇,她垂下眼眸,低声道。

    “我累了,你去忙吧。”

    冯安候在殿外有些时候了,沈穗穗瞧见他数次张望,脚步在原地转了许多圈。若非事情紧急,依照冯安的性子,绝技不会这般失礼。

    几乎前后脚,周小婉进殿的时候,赵胤的影子刚刚从月门那处隐没。她穿了身浓烈的红衣,丹唇涂抹的妖艳魅惑,一双秋泓微微瞥了眼沈穗穗,十指纤纤撩起前怀的烟纱茶花,柔声化雨宛若千百风情,丝丝入骨,只叫人觉得头皮发麻,骨头酥软。

    “韩初因为你被抓了,你不要去救他?”

    极为自信的挑衅,周小婉的口气显然意味着对此事的极端看法,她挑了把椅子坐下,行为举止没有半分章法。

    “在东宫,你得尊称我一声太子妃。在我让你坐下之前,你得跪着行礼。还有,周良媛,我清秋殿的事情,也不是你一个外人能品头论道的,至于他,且不说是不是因为我被抓,就算他是为了我,那也是他愿意的。

    周良媛,我这般解释,你可明白?”

    沈穗穗向来不喜欢被人要挟,她着急不代表别人可以随意指责。

    “如此看来,韩初定然在你那甚少提到我。”

    “不是甚少,是从未。”

    沈穗穗回到主座,脑中开始盘算周小婉过来的真正意图。

    周小婉倒也没生气,纤细的手指撑住雪白的腕子,慵懒的靠在面前的桌上,眉眼风流的盯着沈穗穗,扯了扯嘴角,渐渐笑出两个浅窝。

    “韩初我看上了,所以,我想救他,还请太子妃无论如何都要帮忙。”

    沈穗穗蹙眉,如此这般,才是正经谈事情的姿态。

    赵胤与尚书令萧至忠以及吏部尚书张睦,此刻正在明德殿议事,明年的科举由太傅与翰林院协同张睦主持,太傅虽是监管,大权却主要落在张睦的身上,算是历练。

    萧至忠翻看近几个月六部尚书的折子,自从滁州出事之后,户部便消停了许多。新官上任三把火,杜修源的第一把火在闻到永阳县的腐烂味道之后,便悄悄地自己掐灭了。从前侃侃而谈,他跟萧至忠提出过很多大刀阔斧的政措,最近全都不再提起。

    兴许是为了善后,无暇他顾。

    沈崇无端出现在京城,赵胤很早就怀疑到豫王身上,如今他更是逍遥自在。益州地势极为便利,又紧挨南靖,若是勾结外贼,鼓动邻近几城,若没有眼线盯着,等消息传到京城,为时已晚。

    赵胤与沈穗穗刚到京城,益州的眼线便传来讯息,说是豫王最近不知道在筹谋些什么,不仅急速扩招府兵,征买马匹,而且益州与林城的兵权都由他掌控,这是皇上给他的封赏。

    这样厚重的封赏,既能自保,又能让他兴风作浪。

    赵胤捏着额头,赵恒不断地给他制造麻烦,而皇上却一味容忍,甚至佯装不知。作为太子,犹如坐在刀尖火刃上,难以安稳,悬在头顶的那把明晃晃大砍刀,似乎正在张牙舞爪的与他示威。

    “张睦,我记得你有个外甥年纪轻轻做到了中州司马,是叫张謇?”

    张睦不明白赵胤为何突然提到张謇,连忙应声,“对,张謇开蒙早,教过他的夫子都称赞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当年他也是参加过科考,然后被翰林院选去,最后做到了中州司马。”

    这一席话,既表明了自己与张謇没有多大关联,又表达出张謇能坐到今天的位子,全靠他的天赋异禀,而非张家替他谋划。

    “紧张什么,我的意思是,你们张家忠良,将来我定然还要重用的。但是,此时,我希望有个信得过的人,去往江州任职。当然,待他日有功归来,朝廷不会委屈他,必将委以重任。”

    江州位于益州与林城之间,地势复杂,民风彪悍,而且历来官员都是选自当地,很少有从京城调任过去的。

    “张睦,你去与张謇私下说说,朝廷需要他,最好明日便能启程。”

    江州,只怕是有命去,没命回。

    张睦擦了擦汗,两下为难。张謇天资聪颖,为人懂得审时度势,是个做官的好料。若是姐姐知道是他亲自劝说张謇去往江州,将来回来还好,怕是回不来,姐姐要与自己拼命了。

    清秋殿内,葡萄爬满了架子,底下放了两个圆凳,两边垂下小巧的葡萄粒,再过些时日,便可以吃了。

    不过几日光景,那盆昙花已经蔫了枝叶,毫无生气的苟活着,其他花草倒还好,晚娘吩咐了两个内侍挨个浇了遍,大约与韩初在的时候差不多。

    沈穗穗的手里,捏着从古铜色匣子里拿出的信。

    韩初极少动笔,他多数时候都是在书院里某个角落拿着长剑比划,虎口那里都是厚重的茧子。一如他这个人,沉默寡言,却又让人觉得十分踏实。

    信上的笔迹流畅而又游刃有余,这本是一笔好字,却叫沈穗穗看了格外震惊。

    她的胸口似乎被人砸了一拳,破了洞,却又怎么都堵不住血水,唯有流淌的哗啦声才能治愈。

    韩初说,书院大火一事查的基本明了,让她小心赵胤。

    明明单薄的一张信纸,却犹如千斤重的巨石,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半躺在葡萄架下,那日与周小婉商量的情形,她又过了几遍。

    直到没有破绽之后,方又舒了口气,恰好扭头看到冯安一脸喜气的过来传话。

    “太子妃,殿下说晚上在花园赏景,倭国进贡了两颗夜明珠,听说有拳头那么大,还有几个美人,皇上赏赐了殿下,可殿下只把她们分到了歌舞司,从未碰过。”

    冯安说话懂得讨巧,又会用很合事宜的夸张,拳头大的夜明珠,怕是见鬼了。

    想着不日将离开东宫,带韩初远走异乡,沈穗穗便没有推辞。与她而言,韩初的那封手书,她根本不想去信,更怕他的确是真的。

    花园里凉快,微风袭来,阵阵花香惹人垂怜。

    胡奉仪抱了一把琵琶,娇羞的坐在水榭中央,夏日的夜里,总会有不少虫鸣鸟叫。

    远远望见赵胤叩着手指在石桌上听曲,旁边有两个长相俏丽的女子,半遮脸面,宽大的袖子拂到肘上,露出一段雪白的肌肤。

    下身穿了层层百褶如意裙,想是冯安嘴里的舞姬。

    桌上摆着一个檀木盒子,赵胤似乎感应到什么,抬头,看见她便凛嘴笑道。

    “等你半天了,快来。”

    像是韩初的事情从未发生一般,沈穗穗手中拿了把团扇,扑打着面前的流萤,慢慢踱了过去。

    她打扮的异常隆重,晚娘为她挽了高挑的仙女髻,发间簪了六只金步摇,风起便能听到金银碰撞的叮铃声。带了一对金珠玉凌花耳坠,长长的流苏搭在若隐若现的肩上,显得曼妙多姿。

    身上穿的是金丝银线勾勒的牡丹花织锦纱裙,薄而不透,轻快凉爽。修长白皙的颈项犹如月光下的流水,让人不忍亵渎。

    团扇放到桌上,沈穗穗便伸手去摸那方盒子,半点不带含糊。赵胤轻笑,右手覆住柔荑。

    “你今日婉若天仙下凡,便是园子里所有的好景加起来,也不足你的万分之一。”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沈穗穗用力拍掉那只意图顺着手背摸向腕子的大手,哼了一声,“你惯爱骗我。”

    赵胤只道她消了气,与自己台阶下,便没有解释,只是嘴角一直挂着笑,心里头更是美的不成样子。

    水榭中的胡奉仪,清清弱弱的样子,琵琶伴随着流水渐缓渐急,如同珠玉碰撞,脆生生的乍然止住。

    胡奉仪将那琵琶慢慢抱起,擦过脸颊,遮住大半张小脸,微微笑着,只露出两只明晃晃的眼睛,状若无意的扫向远处的沈穗穗。

    顷刻间,哭喊声,求救声,各种痛苦的呻/吟声一时间如同万马奔腾,悉数涌进沈穗穗的脑子,大火烧灼,房屋尽毁,硝烟弥漫间,房梁轰然倒塌,哀声不断。

    那个手持长剑的人,便是长了这样一双眼睛!

第52章 052() 
桌下的手止不住的发抖; 沈穗穗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气才压下心里头那股撕裂般的巨痛。旁边的赵胤嫌热将外袍脱了; 冯安接过去,又顺势给两人添了温茶。

    那人轻笑着,填了一颗葡萄入肚,又扭头摘了一颗,递到沈穗穗唇边,“张嘴。”

    头上的步摇似乎感应到沈穗穗的激动,纷纷碎碎的发出声响,她的手握成了拳头; 牙根紧紧闭着,胡奉仪的琵琶已经被宫女拿了下去; 柔风细雨般慢条斯理的往这处走来。

    赵胤还在一旁说什么,心情不错的样子; 沈穗穗忽然低头; 快速从他腰间抽出那把短刀,在胡奉仪将要落座的时候,猛地刺了过去,刀剑与血肉融合的声音; 如同撕裂的布帛; 不堪一击。

    有的宫女已经低声叫喊起来; 在身后伺候的内侍更是上前准备护驾,冯安没敢动,因为赵胤左手压住了沈穗穗的胳膊,起身将她箍在怀里; 眼睛一凛,从旁侍候的宫女全都被冯安遣了下去。

    周遭热闹的场景顿时变得狼狈紧张,胡奉仪的胸口还在流血,沈穗穗手里的短刀仍旧胡乱刺着,赵胤不敢放松,低头在她耳边问道,“你怎么了?冷静,先冷静,有什么仇怨我替你去报。。。。。。”

    “赵胤,我要杀了你!”

    说罢,回神又是一记猛扎,赵胤反应快,身手灵活,微微一避,沈穗穗扑了空,步摇散落,披帛掉在地上,赵胤这回没了方才的耐心,皱着眉头站在原地,他双手狠狠握起,低声质问。

    “你为了他,竟然不惜过来杀我?!”

    沈穗穗冷笑,忽又明白赵胤原是说的韩初,索性将错就错,以泄心头仇恨,“我与他青梅竹马,更有父母之言,若非你凭空出现,自然要结成连理的,我更要不给他生。。。。。。”

    “做梦!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这辈子,下辈子,只要我赵胤在的地方,你都是我的太子妃。

    穗穗,今日你疯了,我不与你计较,回去,好好反省,没有本宫的旨意,不得踏出清秋殿半步。

    冯安,送胡奉仪回如意馆,找许太医过去看,不得将今日之事传扬出去,方才那些宫女内侍,你处理好。”

    说着,便一把拽住沈穗穗的胳膊,也不顾那人的反抗,胡奉仪脸色苍白,裙子上全是血,可自始至终,赵胤都跟没有看到一般,满身怒火全都放在沈穗穗那里,连走的时候,也不曾关心一句,哪怕是嘘寒问暖。

    晚娘将那些意图看热闹的宫人调到外头,又将内殿的门关上,里头并未焚香,她出来才发现这缺漏,也不好再进去打扰。

    刚竖起耳朵听了不到半刻,便听到里头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一开始是盘子之类的清脆响动,后来便是凳子椅子滚倒的闷重声,想必先是沈穗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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