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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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有喜-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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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成了花泥,扔到地上。

    沈穗穗抬眼,那人盯着自己,虎视眈眈,双眸恍若万千繁星坠入其中,让人猝不及防的栽了进去。

    兀的,腮边一热,那人极快的抬起身子,沈穗穗愕然的张着嘴巴,脸上还有赵胤的温度,他却像个没事人一般,捏着软木条,帮她糊灯笼。

    “小傻子,你画的那是什么?委实叫人着急,把笔拿过来。”

    沈穗穗连忙把那一堆水粉和毛笔推了过去,拉着锦被往后退了退,那人虽低着头,却像多长了一双眼睛。

    “你若是再敢往后挪,我便欺负你。”

    沈穗穗红了脸,忽然想起那日在甘泉殿,赵胤如何对自己上下其手,险些犯错的场景。

    她连忙笼住衣领,小声嗫嚅。

    “你就知道欺负我,长夜漫漫,你为何不去萃华殿,为何不去如意馆,我白白洗了几天的砚台,毛笔,却是半点好处也没讨到。”

    赵胤忍不住抬眼,摇了摇头,嗤笑说道。

    “那不一样,我偏偏就爱欺负你。谁说你半点好处也没讨到,我的双耳花囊,如今不正在给你当花瓶?再说,替我洗砚台,那也不是谁想做便能做的事情。”

    “我才不稀罕。”

    沈穗穗抿了嘴唇,伸手支着脸颊,衣袖沿着胳膊慢慢滑了下去,露出两段莹白的腕子,光滑诱人。

    “我稀罕你便是了。”

    赵胤想是春风得意,即便沈穗穗嗔怒,依旧好脾气的回应。

    他手上利落,三两下糊完那灯笼。挑起笔尖,沾了些许粉色,勾勒出几朵花瓣,又换了笔,点上金色花蕊,栩栩生动,不似沈穗穗画的那般僵硬。

    “你做灯笼送给谁?”

    赵胤把灯笼递到她手里,沈穗穗接过去,细细查看了一番,略微浮上一丝笑意。

    “做着玩的,对了赵胤,你若今日得空,便去萃华殿吧。我瞧着杜良娣对你,思念入骨,积忧成疾了。”

    沈穗穗推了锦被,穿上靴子,拎着灯笼挂到床边帷帐的金钩上,晚娘不知何时关了那唯一的缝隙,清秋殿内躁得慌。

    赵胤跟着下了软塌,面色渐渐不虞,却并未显露出来,他站在沈穗穗后面,微微低下头,“她思虑成疾,那你呢?”

    “我?从前你也是极少到清秋殿的,我都习以为常了。杜良娣她们不一样,你素来喜欢到流芳殿和萃华殿,如今突然不去,她们决计会伤心难过。”

    沈穗穗还想往前走,却见赵胤抓住她的手腕,压低了嗓音。

    “你便是如此厌烦我?”

    沈穗穗见他眸子里有些寒意,知道自己惹恼了这个混账,便不再开口,缩着身子往后躲。

    赵胤看了她半天,也没法子,只得愤愤的松开手,他凛着唇,像有万番话语无处诉说。

    “小傻子,我可真真拿你没法子。明日我要在金吾门前宣正楼上与各国使团观礼,你老老实实待在清秋殿,莫要四处闲逛,等我空了,便带你去玩。”

    这话听上去有些盼头,可沈穗穗知道,赵胤压根没有得空的时候。他忙的厉害,就是流芳殿,也腾不出闲暇过去。

    关门的时候,一阵凉风从门缝间吹了进来,沈穗穗打了个喷嚏,晚娘颇为懊悔。

    早知道,也就不能听太子殿下的话,香该焚还是得焚,烈火焚身也得助他一臂之力。

    上元节

    清秋殿的灯笼逐渐亮了起来,红彤彤的一片,暖绒动人。

    原是池水的地方,海棠花上挂了层层叠叠的四角宫灯,犹如花团锦簇,缤纷摇曳。

    几个宫女摆了瓜果吃食,置于殿前的石桌上,抱了手使劲搓了搓,复又抬头对着那满树宫灯,渐渐多了笑声闹语。

    晚娘替她在凳上垫了毛毡,又把暖炉放在膝上,她叹了口气,看着清秋殿上方的夜空,浓黑的如同一捧泼墨,偶尔有几颗耀眼的星星,也在周边宫灯的衬托下,失了光辉。

    碎雨般凌乱的烟花忽然凭空而起,接着便是无边的璀璨绽放。流光溢彩,似繁星夺目绚烂,争相而上的烟火,明媚而又扑朔,沈穗穗和那些宫女一起,仰着脖子看,后来便只剩下她和晚娘留在殿前,其余几个得了允许,欢快的去了外头高处。

    那是金吾门前宣正楼上的热闹。

    韩初正在后院,刚转到殿前,便见一人穿了紫色锦服,偷偷弓着身子,踮着脚尖,然后嗖的捂住沈穗穗的眼睛。

    他吓了一跳,甚至已经拿起花墙上的铲刀。

    沈穗穗一愣,那人身上有股子脂粉气,晚娘慌乱的福身,又连忙恳求一般,跟他好生商量。

    “豫王殿下,你先松开手,若是被旁人看到了,太子妃恐是无法解释清楚。”

    她刚想动赵恒的胳膊,那人突然坏笑,又挑衅似的对着晚娘说道。

    “你莫要动我,若是敢动我,我便叫喊出声。”

    他向来荒唐,说话时真时假,晚娘情急之下,大汗淋漓。

    韩初躲在花墙之下,默默窥视那人的举动。

    “八叔,是你吗?”

    沈穗穗没敢动,这种人,越是反应激烈,越是猖狂无所顾忌。

    赵恒之所以敢如此放肆,连赵胤都不放在眼里,那是因为当年他的母妃,曾经救过如今的太后,赵胤的皇祖母,彼时的皇后娘娘。

    赵恒母妃被刺客一剑捅死,如今的太后怜悯赵恒尚在襁褓便失去母妃,便将其将在膝下,待他如同亲生儿子一般。

    而后,赵恒三岁,先皇驾崩,当朝皇帝登基称帝,封赵恒为豫王,算是个闲职,空有其名,无需劳累,享有亲王俸禄。

    赵恒松开手,顺便改成拉着沈穗穗的衣袖,挑了挑眉,“八叔带你去玩。”

    晚娘似是带了哭腔,“豫王殿下,万万不可,如此传出去,于我们太子妃不利。。。。。。”

    赵恒从不会听晚娘劝导,反而一意孤行,拽了沈穗穗,从清秋殿后头的矮墙翻身而上,双腿骑在墙上,又把手递下去,冲着沈穗穗微笑。

    “把手给我。”

    他眉目清俊,自带一股风流韵味,居高临下的看着沈穗穗,紫色锦袍垂落,那股子脂粉气反而淡了不少。

    沈穗穗转头指了指旁边,那是一道偏门,赵恒低骂了一声,却见沈穗穗自行开了门,跟着他沿着长长的宫墙窄道,上了那辆珠光宝气的马车。

    车内铺了一层虎皮毛毯,四角挂着香囊,有种淡淡的药香。

    沈穗穗指尖碰了碰,忍不住回头。

    “八叔,你身上真是难闻。”

    赵恒一愣,不怒反笑,上前刮了她的鼻梁,“这是莺莺燕燕的香味,你不懂。”

    沈穗穗没多言,这一世的轨迹,与前世早已截然不同,她无法预料,却又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趋利避害。

    宣正楼上,人流涌动,各国使者看见京城的热闹繁华,花团锦簇,更有走索,丸剑之乐,亦有翩翩胡旋舞的异样风情,漫天璀璨的烟火,似乎在宣泄王朝的盛世繁华,果真普天同庆。

    赵胤正在与西夷的使者交谈,陈伯玉从远处疾步走去,面色紧张。

    他附耳于上,刚说了两句,便见赵胤变了颜色。

    “你跟去,想法子早些带她回来。”

    陈伯玉有些愕然,若不是夜色遮掩,赵胤分神,恐怕早就发现了他的不自在。

    “微臣领命。”

    他躬身告退,恰逢此时,夜空陡然升起一团硕大壮观的烟火,如同千万星雨铺天盖地涌落。东风起,暗夜流年,心潮蹉跎。

第21章 021() 
长安街的热闹抵得过金吾门前的喧哗,马车的轱辘压在石砖上,发出沉闷的隆隆声。

    沈穗穗轻挑软帘,嫩指如水葱一般,赵恒瞥过眼,往下压了压喉咙的不适。

    熙熙攘攘的人群,马车行走其中,并不畅快。各种叫卖声,喝彩声,喜气话,不绝于耳。长安街绵延十几里,灯火通明,百姓结队夜游,或观杂耍,或猜灯谜,得了彩头,便觉得酣畅淋漓,愉悦不已。

    马车在一处门前停下,赵恒麻利的下了车,又把手递过去,“八叔带你长见识。”

    沈穗穗抬头,面前是一处花红柳绿,与长安街的繁华大相径庭,这地方拐了一条街,似乎有些隐蔽,却还是人来人往,多数都是些男客。

    烟柳巷。

    不远处立了街牌,沈穗穗就着赵恒的手,下了马车,脚底踩得不牢靠,险些崴脚,幸好栽进赵恒怀里。

    “谢谢八叔。”

    沈穗穗笑的时候,头顶上那盏灯笼正好被风吹的飘忽不定,若隐若现的昏黄打在她那张白皙软滑的脸上,更让人有种一探究竟的欲/望。

    赵恒松开她,甩了甩衣袖,“这便是八叔威名远扬的战地,想是赵胤此生难求,来,穗穗,今夜八叔定要让你见识一下人间仙境,品品怎样的天人之姿,不似宫里那些规矩老套。”

    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他有意压低了嗓音,看起来极其猥琐。

    醉阴楼,门口悬着的牌子,风流倜傥的草书一笔即下,这让她想起赵胤教自己习字的情景。

    进了正门,便有几个长相艳丽的女子迎了过来,香气与马车里面的香囊几乎一致,沈穗穗皱了眉,却见赵恒左拥右抱上了二楼,全然忘记今夜是带自己来长见识的。

    身边无一人照应,倒是老鸨有眼力劲,又或许是赵恒提前打点好了,两个清秀的男子施施然走到她面前,未语先笑,眉目婉转,风情不弱于方才那两个女子。

    “有事?”

    沈穗穗咳嗽一声,觉得脸上有些发烫。

    “小姐莫要惊慌,想必是第一次来醉阴楼,面生的很。楼上那位爷都打点好了,小姐请随我们入雅间,琴棋书画,我们慢慢来谈。”

    半是推搡,半是好奇,沈穗穗跟着他们进了房。琴棋书画倒是半点影子都没看见,房间里光线昏暗,视野朦胧,还有种莫名的香气。刚一转身,却见那两人已经脱了外衣,只着单薄的中衣,隐隐露出里面皎洁的肉/体,沈穗穗一时没忍住,硬是瞪着眼睛盯了一会儿。

    那两个男子行走如同踩在棉花上面,矫揉造作,一人的手指落在沈穗穗肩上,又慢慢沿着肩膀转到身后,笑着调侃。

    “我们二人也算是见多识广,醉阴楼在京城开了几十年,头一遭听说有这样的绝色美人,倒显得便宜我们二人了。”

    他们说的虽然一本正经,可言语间却有种相见恨晚的淫/荡感。

    那只手摸到肩上,还想顺着厚厚的锦衣往下探寻,沈穗穗忽然喘了口气,退到门边。

    “我还是出去等他吧,若是那位客人忙完,劳烦二位代为转告,就说我在长安街赏花灯,过去寻我便是。”

    说完,也不等二人反应过来,一溜烟的开了门,跑得比兔子还快。

    长安街绵延十几里,这让他们如何转述。

    街上灯火通明,做糖人的看见人便笑,糖人做好,还未来得及吆喝,便被人买走,看上去晶莹剔透,想必也是极好吃的。

    跑旱船的闹出很大动静,或带兽面,男子着女装,看上去娇而不媚,随着他们左摇右摆,人群中自动让出一条道来,两旁都是叫好的百姓。

    耍龙灯的气势浩荡,明灯在手,引得巨龙弹跳逗乐,人群中不时爆发出阵阵喝彩。

    沈穗穗边走边看,倒也不觉得冷,风都被挡在外头,人挤人的热闹,比得过宫里隔着那样远的烟花灿烂。

    一处卖灯笼的摊子,旁边便是五颜六色的面具,有的斯文儒雅,有的尖嘴獠牙,还有的扮丑搞怪,沈穗穗刚拿起一张黑白无常,小贩便迫不及待的跟她炫耀这面具的由来,自行要价。

    不知道谁推了谁,谁又踩到了谁,沈穗穗还没看清,便被一个人撞到,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这样的情形,若是摔了,下一刻定然会被熙攘的人群踩在脚底,她握着面具,周遭人群毫无异样,热闹依旧,繁华璀璨。

    一双手,极快的握住她的纤腰,轻轻提了一把,她的右手连忙扯住救命稻草,那人胸前的衣服被她拽在手里,紧紧地,揪的他不自觉压低了身子。

    一张尖嘴獠牙的面具,非常快的瞬间,稳在原地。

    他穿了一身锗色锦袍,丰姿玉朗,那双眼睛躲在面具下,却是深潭一般不可见底的好看,他松开沈穗穗的腰,那人的手还牢牢的揪着他的衣服,以极其专注的表情看着他。

    “你是谁?”

    沈穗穗没有眨眼,她觉得今天的场景非常熟悉,连同这个人,这个带了骇人面具的男子。

    那人飞快的低下头,避开眼神的交接。沈穗穗松手,然后缓缓移到他的下巴,扣住那张面具,她似是笃定,又充满了疑虑。

    “我认得你。”

    闻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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