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沉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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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沉沙- 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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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伙儿在岸边站了一两分钟,船就彻底靠岸了。

    先从床上下来的,是将近二十个身强力壮的打手。他们服装统一,清一色的紧身黑衣黑裤黑鞋,一张张脸上杀腥味极重。

    “放轻松。”陆鲲站在徐白身边,头一歪,在她耳畔低语。

    徐白没吭声,只微笑向陆鲲点头。

    没怎么见过大场面的李春香脸色已经开始泛白了,她拍打了几下凸起的小腹,好像在心里和肚子里的孩子说什么。

    丁烈见状,抬手在她后背拍了几下,同陆鲲一般,都在暗示身边的姑娘放宽点心。

    “老板来了。”这时刀疤谭一声喊。

    夜色下,有个身材高瘦的男人正低着头,从船只上跨步下来。

    黑色的帽沿被压得很低,帽子的阴影几乎遮住了男人的半张脸。

    不管是身材还是衣着,都暴露着刀疤谭嘴里的老板年纪一点儿也不大,甚至可能比丁烈还小上一些。

    那人抬手,又将帽沿压低了几分,给这本就动荡的夜晚徒然添了几分神秘感。

    “老板,就是这几位想和你谈一谈。”刀疤谭弓着腰,语气献媚地说道。

    “知道。”那人低着头,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来。

    徐白和陆鲲的脑子全都嗡得一下,觉得这声线十分熟悉,似乎曾经在哪儿听过。

    陆鲲一吸气,刚想说话时,那人突然一抬头,唤了声:“鲲哥。”

    徐白和陆鲲瞧见他的脸,瞬间惊讶到了。

    刀疤谭也愣了愣,万万也没想到自己的上头老板会和那个自称鲲爷的男人认识,甚至还客客气气地喊他一声鲲哥。

    当时刀疤谭心就慌了。

    “怎么是你?”陆鲲的眉一紧。

    “是我。”程金戈向陆鲲笑了笑,满眼的戏谑也因此油然而生。

    “老板,你和鲲爷,你们以前就认识吗?”刀疤谭抹了把汗。

    丁烈和李春香互看一眼,也觉得莫名其妙。

    想当初,徐白陆鲲以及梁栋在黑龙江遇上程金戈,而当时的丁烈却在河北被李春香砸伤了脑袋,以至于丁烈和眼前这个‘大人物’还真没照过面。丁烈的眉心渐渐聚拢,并不清楚他们的这场相识究竟是祸还是福?

    程金戈久久都没回刀疤谭的话,他上前一步,勾住了陆鲲的背脊,当着众人的面和陆鲲走远了许多,在岛壁旁才停了下来。

    陆鲲的眼神阴邪:“程金戈,你究竟什么来头?”

    程金戈望了望远处一双双向着他们望过来的双眼,笑了笑:“你现在不都知道了么?”

    陆鲲自讽地笑笑,看向程金戈:“戏不错。”

    程金戈说:“我是真的欣赏你。”

    陆鲲笑出来,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燃。

    白色的烟雾袅袅上升,散在两人周围。

    陆鲲猛吸口烟:“我也很欣赏你,能把奶油小生演的那么惟妙惟肖。你到底想干什么?在黑龙江,我们苦寻无果时,是你引导我们找到了真正的梁中奕。你当时表现的那么胆怯,还声称自己不想牵扯其中。现在看来,你真是把我和徐白玩弄于鼓掌之间。你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我都弄不清了。”

    目睹陆鲲眼神中愤怒的程金戈微笑起来,他抬手在陆鲲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我的出现你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当年的涉案的人都彻底浮出了水面,真相大白啊,多好的事。”

    “你!”陆鲲切齿,却一时说不出什么来。

    程金戈上前一步,一掌扶住了凹凸不平的岛壁说:“在黑龙江我告诉你的故事多半都是真的。我的确是那个惨死拍客的儿子”程金戈一摊手:“只能说造化弄人吧,那次和你们分开之后,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可没想到你们会找到这里来。”

    陆鲲狭长的眼,眼梢越发锋利了:“上岛之前你就晓得是我们在岛上,是不是?”

    程金戈说:“基本猜到了。”

    陆鲲抿了下唇线,随即露出整齐地牙:“所以你现在想怎样?”

    程金戈说:“不怎样,我和你们无冤无仇的。”

    陆鲲步步紧逼:“既然这样,你上岛来赴约做什么?”

    程金戈笑笑:“想过来和你们叙叙旧,不行?”他抬手一指远处乌泱泱的一群人:“鲲哥,你确定要他们一直这么站着等我们聊天?”

    “别叫我哥,我受不起。”陆鲲一抬脚,和程金戈擦肩而过,向徐白走去。

    程金戈的肩膀在陆鲲走过时被轻微撞击,在空气中晃了晃。他也提步跟上,对刀疤谭他们说:“找个地方给我,我要和他们几位好好聊一聊生意。”

    刀疤谭连连点头,脖子上的刀疤也随着点头的动作似在跳动。

    一间置放沙发和办公桌的房间里头,程金戈支开了所有人,和徐白他们待在了一块。

    徐白简单向丁烈诉说了和程金戈相遇相识的全过程,丁烈听后,一句话也不说,但大脑快开始快速运作起来。

    陆鲲靠在一张单人沙发位上,叠着腿,一瞬不瞬地瞧着程金戈:“现在没外人了,有什么话你直说。”

    坐在办公桌后头那张老板椅上的程金戈忽然挺直了背,将自己的十指交缠,直接干脆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我晓得你们应该想追回文物,我经手的那部分可以全数交给你们。而我,不想最后因为自保而去伤害我所欣赏的人。”

    陆鲲低头,笑了出来:“你在威胁我们。”

    程金戈说:“这个你们自己理解。”

    众人久久都没说话。

    几分钟后,陆鲲忽然抬起头:“为什么干这行?”

    “我已经告诉你了,都是造化弄人。”程金戈说:“我如果只是一个平头老百姓,怎么可能会知道梁中奕的下落。我费尽心机把自己扮演成一个胆小懦弱的男孩子,可还是逃不过和你们的这场见面。这样也好,把话都摊开来说清楚,我已经决定了,从此以后再也不碰文物。不如我们就各自安好,你们拿走你们想要的东西,我就继续过我的生活。”

    陆鲲冷笑一声:“不碰文物,然后继续走私。”

    程金戈说:“鲲哥,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走不走私会有别的部门来管,你一个考古学者,守护好你职业操守里的那部分就好了。”

    “成交。”陆鲲说。

    徐白惊了惊,感觉有点不像陆鲲的行事风格。

    可再转念一想,陆鲲和丁烈已经联系上了胡飞,也将自己想表达的意思顺利交付到了胡飞老板的耳朵里。

    陆鲲现在答应的这么爽快,很可能就是一招缓兵之计。

    这时,丁烈和陆鲲眼神交接了一瞬,丁烈也表态:“可以,我们答应。但前提是,我们得拿到你经手那部分的所有文物。”

    “都答应的这么爽快?”程金戈的眼神一凌,片刻又安宁下来:“罢了。先礼后兵是对自己欣赏的人最高的礼遇。如果你们想背地里搞小动作,那我也只能送你们一程了。”

    说罢,程金戈从椅边拎起一只箱子,对着陆鲲他们打开。

    满满的枪出现在众人面前。

    程金戈说:“我想鲲哥和丁总,应该都不会希望自己身边的姑娘血祭这个岛。对吧?”

    这话一出,除程金戈之外的四人全都屏息凝神,极力控制着自己加速的心跳和呼吸节奏。

    陆鲲紧紧咬住一根烟蒂,牙齿不停撕磨着。丁烈也似乎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好似在这一瞬间谁也不敢再轻易的承诺什么。

    要是再这么沉默下去,程金戈一定会起疑了。

    几秒后,咔擦一声,程金戈将子弹上膛,对准了徐白的脑袋,随后又快速移向了李春香的肚子。

    程金戈眯起一只眼,自带配音作势道:“piupiu,piu。”

第189章 两天() 
丁烈一怔,忽把大半个李春香都塞自个儿后背那掩着。

    李春香一愣,没想到关键时刻身边这个毫无关系的男人会做出这样的身体反应。

    程金戈笑笑,枪口又一斜,重新移回徐白脸上。

    相比丁烈透出的那份紧张,徐白和陆鲲这对夫妻却一动都没动,可仔细观察,他们的双手早就牢牢地牵在了一起,正搁置在沙发的皮革上。

    程金戈吸口气,随后收起枪,扔回箱子里卡了锁。他低下头,闷沉沉地对陆鲲说:“鲲哥,我并不想威胁你,但我很清楚,要是我一点筹码也没有,你未必会对我手下留情。你们上岛找接头人,为的就是找文物。给我个机会,我愿意把所有经我手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回来交到你的手里。我不想死,我和我妈才相认不久,我想照顾她久一点,可以吗?”

    程金戈的头垂得很低,光线跃动不及他的脸,可诚恳的语气却不免让在场的其余四人心潮涌动。

    陆鲲说:“我好像早就说了答案了,这事就这么定。但是期限是多久?你要是找一辈子,我们岂不是要等一辈子。”

    程金戈抬头:“两天,就两天。”

    陆鲲一眯眼:“两天?这怎么可能?”

    程金戈呵口气,无奈地说:“如果这是一起突发情况当然不可能,可那次我和你们夫妻分道扬镳之后就已经开始寻回文物。我原本打算,收齐了东西秘密让人送到陆家门口,可你们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我晓得自己必须得上岛,就算不上岛,你们也一样能顺着线索找到我头上。”

    这时徐白举手:“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你问。”

    徐白看了一眼陆鲲,两人交换了眼神后,徐白重新看向程金戈问:“刀疤谭说你有个死对头,那死对头就是胡飞的幕后老板。丁烈那时候负责销文物,除了你之外,胡飞作为接头人就拿走了大半的文物总数,而刀疤谭告诉我们,很多散户接头人手里的文物其实后来都到了你手上,是不是等于,七所墓葬,四百多件文物,其实最后都到了你和胡飞老板的手里?”

    程金戈抬头,很爽快地答:“可以这么说。”

    徐白又问:“所以你们是因为生意份额的抢夺所以结了仇?成了死对头?”

    程金戈忽然笑了出来:“不,这仇很早就结了。”

    徐白一愣,看向陆鲲。

    陆鲲靠在沙发背的脊梁骨一挺,整个身子开始向前倾,一双眼睛牢牢地锁住程金戈:“方便谈吗?”

    “当然,只有你不嫌枯燥的话。”程金戈肩膀轻微一耸。

    陆鲲道:“我不嫌。”

    程金戈点点头,随即看向丁烈:“丁总对胡飞这个接头人有什么耳闻吗?”

    丁烈说:“胡飞是个残疾人,据说他左腿很久前就断了,有传言说他左腿的裤子里装得其实是假肢。”

    “没错。”程金戈点头:“不过在聊胡飞和胡飞的老板之前,我想先问问,你们应该听过胡建这个名字,是吗?”

    徐白一惊:“胡建,那个餐馆老板,他儿子是申叔的学生。当年就是因为这个胡建骗了我爸和申叔,后来煤气爆炸,又是胡建救了我爸,给我爸出医药费。最终死在了一场泥石流里了。胡建,胡飞,难道胡飞是”

    程金戈笑笑:“胡飞就是胡建那完蛋儿子。三十年前出去混社会,被打断了一条腿。残疾后,胡建给这个儿子装了假肢。他们父子俩脾气相冲,水火不容。胡飞能适应假肢行走后,又一次离了家,而那一次之后,直到胡建死,两人也再也没照过面。胡飞因为身体原因,据说起初活的很辛苦,后来他认识了他现在的老板,是一个贵州男人,年纪比胡飞小很多。两人在机缘巧合下做起了文物倒卖的生意,越做越大,生活也逐渐好了起来”

    说到这里时,徐白他们已经彻底懵了。

    而李春香的修养功夫没徐白他们好,忽然咧嘴问道:“这些跟你有啥关系?”

    程金戈定睛一看,瞧向李春香,指着李春香笑道:“问得好。”

    李春香一缩肩,觉得这男人脑子怕是不太正常,给人一种心理变态的感觉。

    “那你,你你说重点呗。”李春香又道。

    对李春香而言,程金戈说的这些虽然和一开始的话题好像偏了不止一点点,可偏就像乡下喇叭台子上的说书先生一样,把故事说得越来越玄,可越玄就越吸着人想听,会上瘾。

    程金戈喝口水后望一望一双双好奇的眼睛,立刻继续道:“当然有关系。因为胡飞的腿,当年就是我养父打断的。而后来我养父车祸身亡,我很清楚,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是胡飞和他老板两人的杰作。”

    陆鲲一眯眼:“你养父为什么要打断胡飞的腿。”

    程金戈娓娓道来:“当时的我还是个婴儿,连路都还不会走。而当年的胡飞也才十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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