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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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闺秀-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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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他猴急的!”谢妉儿笑骂一句,流熏面颊一冷,心里一股难言的纠结,金桂无非是一枚棋子,如今下场可悲。

    ……………………

    冻云翻卷,庭院寂寥,大白日里堂上暗淡如黑夜。

    谢晚晴独守一枝红烛,手拿绣绷却不在绣花,她目光呆滞地望着那烛光,泪水潸然静落。满目繁华,绮罗散尽,她在谢府还能留有些什么?

    火盆中银霜炭荜拨燃尽,屋内透出一阵彻骨的冰寒。她周身瑟瑟发抖,才要拭泪仰头去喊丫鬟添炭,冷不防母亲喜暖香风一样地卷了进来。

    “呦,姑娘好闲在,守个火盆绣花呢?就要被人剥个精光挂去井架子上去抽肉了!亏你还坐的稳!”

    喜姨娘长前一把抢过晚晴手里的绣花绷,一眼看到那上面绣了一半的鸳鸯,恼得一把扔去火盆里,不顾晚晴惊得阻拦,一阵火苗窜起,浓烟呛鼻,惹得母女都是一阵干咳。

    晚晴摇头叹气,“妈妈急得什么?还没上阵就自己先乱了阵脚。”谢晚晴慢条斯理地用银扦子拨着炭火,笑容恬淡。喜姨娘平了几分心气,见女儿的模样似是胸有成竹,想是晴儿平日里也不是省油的灯,便泄愤说,“谁知道那个丫头撞破了头,醒来竟然似脱胎换骨变个了人似的。我看她才是鬼魂附体了。”喜暖香敛衣坐在晚晴对面,心里犯了嘀咕,“真是活遇鬼!你说,赵王妃那桩婚事,好端端的,怎么就”

    “妈妈!”晚晴一声制止,似不想再听。

    “可是,眼下只剩这两、三日的光景,明儿一早谢妉儿就要押你去庙里折磨”喜姨娘话音哽咽,满是担忧。

    “妈妈,我自有对策!”晚晴话音坚决。

    “眼见老太爷就要回府了,一定替那丫头撑腰去入宫夺魁,咱们介时更是束手束脚无法拦阻。你可如何去交差?”喜暖香欲言又止,偷偷窥一眼四周,确认无人才提醒说:“那是个很主儿,你可得罪不得。”

    谢晚晴漫不经心地说:“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又怕了谁?大不了鱼死网破,有人比咱们更急。”炉火映出晚晴一张小脸儿闪着幽幽的光,神鬼莫测的一抹笑意,她忽然咬牙说,“谁敢犯我半分,我必千百倍的报复了去!”

    喜姨娘这才略定定心,骂过流熏又骂小姑子谢妉儿,骂来骂去,只剩了揉拳擦掌坐立不宁,思来想去也没个妥当的法子。

第25章 杀心() 
“合欢,合欢,添炭!”晚晴对窗外吩咐,也不见合欢应声,忽然记起了因日间的事儿,合欢在受罚。

    “红杏、秦桑、田嬷嬷”晚晴再去喊时,心里也没抱了几分希望,只觉得屋里分外的凉寒。

    小丫头秦桑提个炭笼子进来,垂个眼儿,抽抽噎噎的过后嗫嚅了一声:“二小姐。”

    那副悲悲戚戚的模样,分明哭过。

    “谁给你气受了?”她问。

    秦桑年纪小,忍不住放下炭笼揉个眼哭出声来:“才我去后厨去给姑娘打沐浴的汤水,厨娘们和老葛家媳妇在胡乱嚼舌根子埋汰姑娘你。见我去了,围上来说些不干不净的话,还说,还说”

    晚晴本就苍白的脸更是惨白如纸,不必问,她自然知道墙倒众人推的道理。

    喜姨娘迫不及待地逼问:“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们说些什么?”

    秦桑臊得双颊通红,鼓了几次勇气都没能说出口,急得跺脚哭了说:“总之不是好话,寻些难听的话糟蹋二小姐呢。”

    “既然是腌臜的话,就不必去理会,凭她们嚼舌根子烂口疮!”晚晴斥责一声。

    喜姨娘忍不住一把撕扯了秦桑的小脸骂:“吞吞吐吐的,你说呀!她们口里都喷了什么粪,我去寻她们说理去!”

    “妈妈!”晚晴制止道,“让她们去说,仔细自己打嘴。”

    又打发秦桑说:“下去吧,横竖不关你的事儿,若日后有人在寻衅,你自推说不知,若有人问,就让她们自己请老太太和示项,跟去看热闹就是。”

    “哎呀,我的二小姐,你做得什么打算呀?可是急死我了!”喜暖香再也无法安静。

    一阵北风吹过厅堂,银霜炭忽明忽暗,白花花一盆炭灰里点缀星点火色,仿佛雪地上点染的红梅花瓣刺眼灼目。

    晚晴用银扦子撩拨着新添的炭,不徐不疾地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快刀斩乱麻,一了百了!”

    “我的天爷!”喜暖香惊得一口凉气倒灌进五脏庙里,急得四下看看,低声说:“天子脚下,人命关天,这里是谢阁老府。总不能玉石俱焚吧?”

    “我说要杀她吗?”晚晴诡诡一笑:“杀人不见血,让她生不如死!她不想咱们好活,我们就送她去好死!”

    “你的意思是”喜暖香试探着一脸神秘地问,“还是他的授意?”

    “任她是名花奇葩,成了残花败柳。就是入宫去夺魁又能如何?”晚晴冷冷一笑,将银扦子深插进炭盆里起身说,“明儿妈妈只需去当了人提醒大太太,老夫人花诞将至,照了旧俗,府里的小姐们该去庙里为老夫人燃长明灯,颂无量寿经祈福的。”

    她说着,唇角那丝笑意更甚,娇美的容颜透出几分冷艳,“我今日落水受惊着寒,怕是一时半晌难以下床,这病怏怏的身子是得捱一日且捱一日。倒是妈妈,只需依计而行就可化险为夷。”

    说罢,她对外面吩咐一声,丫鬟们端来一盆热气腾腾的水放在她眼前,才放稳,棉帘子一动,又进来一名婆子端来一盘冰凉漂浮冰碴的冷水也并排放了,二人都诧异地望着她。

    “女儿,这是做什么?”喜暖香打量那两盆水不明究竟地问。

    晚晴也不作答,唇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冷冷的,冰寒透骨。她径直走去盆边,附身用手轻轻地勾弄那盆热气飘雾的水,哗啦啦的一阵水声撩动。

    “听说十舅舅又来寻妈妈讨银子了?”晚晴问。她的表舅喜富是个游手好闲的浪子,平日里常来寻她母女揩油讨要些银子。

    喜姨娘骂咧咧一句:“那个败家子儿!若不是看他是喜家根苗”

    “妈妈,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不是这位小舅舅是脂粉巷子中的采花高手吗?妈妈尽管打发他去庙里走一遭,多少不会让他吃亏。若是办妥了,那边有大笔银子赏他的。”

    “你是说”喜姨娘惊诧的眸光打量女儿,恍然大悟后又有几分隐隐的担忧。

    忽然,晚晴举起那盆热腾腾的水,兜头淋下,哗啦一声,一盆水浇在晚晴身上,整个人如水洗一般。惊得喜姨娘不知所措的上前抱住她问:“女儿,你,你不要糊涂,船到桥头自然直,你这是做什么?”

    晚晴周身湿透,水滴顺着额头垂下的几绺发滴滴答答的流淌,她揩把脸上的水在风中打个寒战,看一眼母亲说:“妈妈去给我拿块帕子来擦脸。”

    不过喜姨娘转身的功夫,就听又是哗啦一声响,咣当一声铜盆落地,砸在方砖地上声响刺耳。喜姨娘猛然回头,见晚晴懂得周身发抖,一盆冰冷刺骨的冷水已将她淋个通透,她颤抖着步伐踉跄地奔去大雪纷飞的屋外。

    “晴儿!”喜姨娘扑上去,被晚晴费力推开,低声叮嘱:“妈妈,你去吧,不然女儿的罪就白遭了。”

    ………………

    景珏入宫,小心翼翼进了勤政殿,四下里阴风凉凉,仿佛脚心都向上透了寒气。

    他看着靴尖,依稀看到端坐在龙书案前批阅奏折的皇上,慌忙垂眸低眉顺眼地跪拜:“臣景珏,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万岁!”

    没人应声,只有笔落如飞的沙沙声如霰雪洒落疏窗,景珏屏息静气的又等了片刻,也不敢打搅,忽然听上面一声轻嗽,沉沉的声音冷冷地喝一声:“好大的狗胆!”

    景珏慌忙叩首,不知是训他还是骂那上奏折犯颜的大臣。

    更过一阵子,皇上一阵冷笑问:“朕的钦差都被你斩杀了?”

    只这话一出,景珏周身的紧张不安霎时间散去,俯首静气地答:“臣罪该万死!”

    “既然知道罪该万死,还回京做什么?自处了就是!”皇上恨恨道。手中奏折啪的一声扔在景珏面前喝道:“都是弹劾你父子的!”

    景珏忙叩首更深,眸光只看了眼下黑亮的金丝方砖不慌不乱地说:“赵王爷本是要斩杀罪臣以谢天下,只是军中众说纷纭,怕贸然诛杀了景珏是小,倒是误了皇上公正的英名是大,才将臣重责小惩,打发回京师来面圣领死。臣不敢误了赵王爷的一世英名,一人做事一人当,请皇上发落。”

第26章 巧对() 
皇上眉头一挑,微抬了眼颇有几分玩味地上下打量景珏,呵呵冷笑两声道:“他倒是推得干净,不忍担着诛子杀忠臣的恶名,将这烫手的栗子扔给朕了?”

    话音里颇有些奚落之意。

    景珏沉吟片刻,微微抬头,苍白的面颊透出几分怆然,沙哑了声音说:“苟能为朝廷大局分忧,保圣朝河清海晏四海升平,为人臣子者,又何必计较个人名利得失呢?景珏死不足惜,只是有一句肺腑之言请皇上斟酌。”

    他顿顿话音,看着皇上依旧在低头批改手中奏折,笔走龙蛇,似不再看他。

    景珏深抿了唇,慨然道:“边关要塞事关朝廷安危存亡,百万大军少不得三军主帅这定海神针。只是此番赵王爷在城头遭了暗箭险些毙命,军中大乱之际,紧要的不是论是非正权名,而是须有人挺身而出当机立断撑起三军帅旗!钦差柯必忠尽忠朝廷无可厚非,只是他不该危难关头还沽名钓誉,妄图自保。刀笔之臣不懂兵法竟然敢手执尚方宝剑口吐狂言,蛊惑撤兵”

    “哦?依你之言,这文臣就不该领兵了?”皇上忍不住打断他的话,“这也是你在南书房读书读来的?也是谢中堂教你的!”眼见皇上面带愠色的叱责,景珏却丝毫不为所动,更是直了些身背回道:“文臣中也不乏深谋远虑允文允武的,但也有宋朝以文官监武职,自毁长城的这确实是景珏在南书房读宋史时感悟,倒不关舅父什么相干。”

    “一部宋史所叙名臣名将众多,可见是你心术不正曲解强套,拿来朕这里文过饰非!”

    “臣才疏学浅,只记得昔日大舅父在南书房授课时讲,宋朝岳武穆名言:文官不爱钱,武将不怕死,天下太平。不知如今几人能够?诛杀钦差一事,那种千钧一发的情形下,景珏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柯必忠的一颗头颅能在乱局下稳定军心,就算他为圣上尽忠了”景珏说得振振有词,忽然言辞犀利道,“为此臣事后已遭父王一顿痛责九死一生也罢,触怒龙颜千刀万剐也罢。只是臣担心,若是圣朝如此下去,怕是早死晚死不过是十年五载的功夫,何必争先后?

    嘭的一声,皇上一拍龙书案,打落七星梅花端砚,径直飞落去景珏面前。景珏不躲不必,不为所动,啪的一声脆响,墨色飞溅,景珏英俊苍白的面颊点染上几滴墨汁,他并没有擦拭,却是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头,哀哀地说:“三爹保重,侄儿去了!”

    转身就向殿外去。

    皇上啪的一拍龙书案厉喝一声:“大胆!”

    一阵凉风掠过殿前,卷得霰雪扑来殿内,星星点点沾在景珏面颊上。

    他泪光闪烁,却强咽了泪,深深抿抿唇以手背去擦拭面上融化的雪渣,却将一张俊脸吐沫得如包青天一般的黑。

    皇上打量他,原本愠怒的面容忽然忍不住一笑,旋即忍了笑叱责:“朕可许你跪安了?”

    景珏一怔,旋即沙哑声音自描自画般嘀咕:“父王命景珏来京城面圣领死,景珏还想,皇上定然能换景珏一个公道,不似父王瞻前顾后的不问是非”景珏的话音越发的哽咽,后面的话竟然委屈的再难成声。

    一阵沉默,皇上一阵冷笑,笑骂一句:“好大的人了,竟然哭哭啼啼了,真看不出你中军帐内如何当了满营将帅拔剑怒斩钦差,血溅三尺帅案,又如何能临危挂帅奇兵突围,莫不是世人以讹传讹?”

    那份爱恨不得的神色,分明透出几分关爱疼惜,令景珏一震,旋即抽搐唇角,低声喊一声:“三爹!”

    转身疾步上前几步,扑跪在皇上膝下,哽咽不成声。

    “朕是看出了,你父王是打发你来朕跟前领罪的不假,你这孽障是存了心思来朕面前告你父王的御状的。”

    噗嗤一声,景珏破涕为笑,泪痕未尽的面颊扬起来讪讪地打量皇上佯怒的龙颜说:“皇上英明!”

    声音渐渐柔了几分嘀咕:“三爹,父王他不讲理,反诬是珏儿存了私心急功近利,要趁乱夺帅印才诛杀柯必忠的。珏儿冤比窦娥了!听闻,前些时日三爹似有意留珏儿在宫里陪六弟读书的,可父王百般不愿推诿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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