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申天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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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天变-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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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的时候还想混个一官半职,结果去的时候个大头兵,过了几年还是个大头兵,还好留下条命回来。”

    “爹爹命中注定没有那么大的富贵,要是我能投军”路涧有开始做起他的少年梦。

    “你投个屁的军,我命里没有富贵,你小子更没有。为啥给你取名叫路涧知道不?就因为你是庚子年出生,地支逢子就是水命,你是庚子年的,更是难以成江河的涧下水命格”路丙寅有些不快的挥挥手:“这么晚了还熬啥瞎眼的灯油,都回去睡觉。”

    李四暗笑。

    怪不得父子二人很少说话,原来一个是炉中火一个是涧下水,水火不容嘛。

    这一家人,有点意思。只是不知道我什么样的命运?

    宿命之说,终究是虚无缥缈,想这些没用的东西做甚?

    李四甩甩脑袋,回去睡觉,明天还要干活呢。

第4章 不想发财的是傻子() 
第二天没有干活,因为家里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

    客人姓许名龟年,专程从县里过来。说他尊贵是因为此人穿赤袍皂靴,是县衙门里的置办,按说这种从九品的小官根本就算不上官,往大里说算是小吏,其实就是个协办而已。但是在这鸟不拉屎的小村,已经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了。

    许龟年许大人官职比芝麻小三分,排场却是大的很,专门雇了顶子四人小轿,吆五喝六人模狗样的来到村寨,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大剌剌的等老路一家子诚惶诚恐的从大门迎接过来,才打着官腔说明来意。

    原来路丙寅去县里卖草芝,闹的动静很大,那么一大车的草芝,想不惊世骇俗也不行。于是乎县里的老爷们也知道了消息,打起草芝的主意。

    现如今朝廷在辽东御建州奴,在河南和李闯打的天昏地暗,川蜀那边还有张献忠在瞎折腾,几十万人马杀来杀去是让四处漏风的大明朝焦头烂额。也给了许多人钻营的机会,军机决策地方小官帮不上忙,后勤粮秣还是大有作为。这么大规模的战事让草芝身价倍增迅速成为紧俏物资,奈何这物件天然生成,不是想有就有的。忽然之间闻得市井传言有大批草芝出现,这才循着追赶到路家。

    “如今反叛多滋,正是黎庶报效之时“许龟年许大人面色白净的如同妇人,白皙洁净的手指捻着修剪得体的胡须,口里说的尽是官话套话。意思不外乎是要询问这么多的草芝从哪里来的,说出来官府大有封赏云云。

    老路一家为人憨厚淳朴,对官面上的人物确实有几分惧怕,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是傻子,草芝是一家人的希望所在,以后的生活都指望着这东西呢,怎么会轻易告诉外人。

    再者说官府的老爷们是什么德性大家心里都是雪亮,就算真的把草芝贡献出来立下功劳,也别指望能分到半点好处。官老爷们是干啥的?都是搜刮民脂民膏的积年好手。按照大明吏治,正二品的大员年俸折合铜钱十二吊(是一年的,不是一月的。也有一种传闻是一百二十吊,想想不大可能有那么多。),他许龟年连个品级都没有的小官都能雇的起轿子,手上还带着三枚金光闪闪的戒子,不是贪官那才有鬼了。

    “草芝确实是卖了一些,不过那是小人走狗屎运在山中偶得,哪里能够再找到哩”路丙寅终究是个老实人,谎话说的也不圆滑。

    许龟年是何等样人?这白皙“丰满”如妇人的家伙是说谎的高手,一眼就看穿路丙寅说的不尽不实。对付这种山野小民,有的是办法,恫吓就是其中最有效的一种。当然许龟年这样的老油条自有自己的一条说辞,而不是赤裸裸我威吓,要不然就成土匪了:“本官也知道草芝金贵稀有,奈何前方将士不知这个道理。本官已经接到左帅将令,要多多准备草芝。左帅是甚么样的人物?动动小手指就有万千人头落地!若是到时候交不出来,我的乌纱保不住是小,尔等草民怕就是抄家灭族也难抵其罪”

    小民本就有怕官的情节,这么一吓唬众人路还真的怕了,刚才还挤在门口看热闹的村民立刻鸦雀无声。路丙寅还算镇定,路大嫂脸色都是惨白,左右环视看见李四:“李兄弟,你倒是说说”

    听许龟年说些不着边际的大话,李四肚子里都笑翻了。这老家伙屁大点的官,或者说根本就算不上官,却左一句前方将士右一句抄家灭族,甚至还把左良玉搬了出来。左良玉这会应该被李自成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离这村子有十万八千里,怎么可能亲自给这腌臜鸟官下命令?估计这芝麻官连左良玉的影子也没有资格见到。

    看路大嫂慌了神,唯恐她失口说出真相,李四赶紧上前两步装模作样的行个礼:“大人,草芝是小人在山中偶然所得,再要寻找的话可不敢保证一定能找得到。何况我家本以农猎为生,若是整日钻老林子找芝,日子也维持不下”

    “这好说,县里出资购买就是,总不能叫你家为了朝廷的事情荒废。”

    “大人体恤,”李四憋着坏笑,故意做出一本正经的憨厚模样:“若是价钱合适,也值得去山林中寻芝,保不齐就能找到一株两株”

    “价钱一定公允。”许龟年笑的象个贼胖贼胖的老鼠,价钱公允不公允自然是官府说了算的:“不过要多寻些才好给前方将士交代,我看不如每月上缴十斤草芝,银钱么总会给你们个公允的价格。”

    “十斤?我的老天,大人以为草芝是蘑菇野菜?”李四大作不敢相信的模样。

    “那就五斤吧”

    “三斤或许能找得到,再多就难说了。”李四深通砍价的诀窍。

    “三斤就三斤,到时候官府出价,少不得你们的好处,若是凑不齐须要是吃官司的。”许龟年打的就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的主意,毕竟草芝那东西不是谷子,能寻到那是自己有升官发财的运气,寻不到再来找这草民的的霉气。

    “遵大人意,小人愿勉力一试。”

    事情说定了,立下官样文书,许龟年许大人“很不情愿”的受用了路丙寅的一点“心意”,带着几张山狸皮子打道回府。

    路大嫂抹一把额头的汗水:“我的亲娘,可算把官老爷打发走了”

    挤在门口的村民为老路一家叹息,三斤芝可不是说笑的,一年也找不出来呀,到时候只怕官府的差人会带着打棍子来治罪的哩。这可是路家的一桩祸事!

    于是纷纷上前劝解路丙寅,出什么主意的也有:有人云托托关系,找个能说会道者去说情,免了三斤芝的事情;有人云赶紧变卖家产远遁他乡,等到官府来拿人想跑也跑不掉了。

    “乡亲们莫担心,不就是三斤芝么,不碍事的。”娥子终究是孩子心性,嬉笑几句就和同年的伴当出去说话。

    众人看老路一家根本就不着急,也是惊奇:莫非老路攀上了什么富贵的亲戚?不怕县里的老爷?可是老路祖上几代都是本地人,没有听说有甚豪门的亲朋呀?

    纳闷归纳闷,众乡亲还是散了。田里的禾还要担水浇呢,哪有闲工夫耽搁。

    “兄弟真事情办的稳妥,”路丙寅也是事后诸葛:“若是一点草芝也不出,只怕再去卖芝官府会找麻烦,咱也不在乎那么三斤芝”

    “还是他四叔见的世面多,见了官老爷也不胆怯。”路大嫂一面夸赞,一面整治出茶叶。如今家里有钱了,也买了茶叶和茶具。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门开脚步声嘈杂人声鼎沸。

    莫非是许龟年那狗官去而复返?

    诧异间,进来的却是刚才那些看热闹的乡亲,一个个急头白脸的跑了进来,进门就大喊大叫,几个年岁大的老汉拄着拐杖数落路丙寅:“丙寅,你忒也不厚道,几十年的老街坊了,有发财的路数也不照顾大伙”

    “怎了?这是怎了?”

    “怎了?草芝那物件也有成车成车捡到的?我们几十年在山里也没有遇到几株,这几天也不曾见你去到山里,怎么就有一大车的草芝?”众人乱糟糟的询问,不外乎是怀疑草芝的来路。

    “嘿嘿,那是俺老路运气好,也是该我发财,在瓜地旁边见到老大一簇草芝”说谎话的时候,老路的黑脸膛红的象某种动物的屁股:“哪里有一大车那么多,几株罢了,莫听人瞎说。”

    “瞎说,若没有真凭实据我们会来么?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都是老乡亲了,钱也不好叫你一个人赚去,把种草芝的方儿教给大伙,乡亲们沾你的光,也跟着混几个油盐钱。”

    “莫说笑了,当草灵是啥?是谷子还是白菜?那物件怎么能种哩?真是好说笑。”

    “你是不会种,可是李四会种。方才我听你家丫头说了,是他四叔种的草芝”

    娥子这丫头心里一高兴,嘴上就少了把门的,言谈中出了破绽。别人看她衣着光鲜,还买了上好的首饰,早就有了疑心,架不住几个姑娘询问,娥子透露出了草芝的事情,并且一再嘱咐“这事情只有咱们几个知道,千万要保密”云云。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保密?不大功夫,全村的人都知道了。

    自打盘古开天辟地就没有听说过草芝还能种,不过路家答应县里的老爷三斤芝,本就透着蹊跷,仔细琢磨之后,种芝的事情应该不假。

    种芝能有多少利头大家都说不清楚,心里却明白能发大财,财帛最能动人心,众人稍一鼓动,就约齐了村人来路家。

    路大嫂脾气憨直,也是个沉不住气的,听说自家的丫头把发财的秘密泄露出去,又看见娥子低眉顺目一幅做错事情的样子,顿时怒火上脸,一把将女儿揪了过来,劈头盖脸就是几巴掌:“咱家都指望种芝哩,好吃好穿也不曾少了你的,却满世界宣讲,我打烂你张嘴”

    这事情若想保密,本来还可以抵赖不承认的,不想路大嫂这么一闹,傻子也知道是真的了。

    “败家的婆姨败家的女”路丙寅气的大骂,抄起木头棒子就要暴揍老婆和女儿。

第5章 共同致富() 
自古以来,男人打老婆是天经地义,小山村每天都要发生这样的事情,旁人也不好说什么。娥子和大嫂只好齐齐的往李四身后躲藏。

    李四把母女二人护在身后,免得人粗手重的路丙寅真拿大棒子打人,趁着混乱稍微整理一下思路,笑呵呵的说道:“种草芝这事情么确实是有的”

    路丙寅是这小村子长大的娃娃,有多少本事大家都一清二楚,要是说耕田犁地做力气活老路是把好手,他的脑壳不大可能会种出芝来。何况他要是真的会种,早就发大财了,哪里还会等到今天?

    李四新来到老路家村子里许多人都知道,从时间上推算,应该就是这个客户李四种出来的芝。

    众人一看李四承认草芝是人工种植,立刻大声附和,免得老路再抵赖不承认。

    路丙寅想不到李四会直眉白眼的说出真相,急吼吼的闹腾:“兄弟,你”

    不想老路的衣衫被少言寡语的儿子拉住:“四叔心里道道儿多着呢,他这么说肯定是有想法呢”

    自从那日李四给这个墩墩实实的少年简要的分析了天下大势之后,路涧晚上可就睡不好觉了。整宿整宿的想李四说出的话。

    这位四叔说的话每一句都是大逆不道的惊人之语,可是仔细琢磨之后,偏偏每一句都有道理。这些话对路涧心理的冲击极大,,虽然还不能完全接受,却把李四视为奇人。

    这位四叔心里的想法多着呢,而且都是些匪夷所思的念头。

    路丙寅也认为李四是另有打算,否则不会把种芝这样的事情说出,小声对李四说:“还不知道兄弟你有怎样的想法,不过我想你的法子一定是好的,你认为该咋说就咋说,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同村的山民越聚越多,小小的院落挤的海海满满,干打垒的院墙外面也站满了人。

    人声嘈杂,说什么的也有,反正就是一个意思:有芝大家种,有财大家发,不能只便宜了路丙寅一家。

    “大伙和我都是几十年的老街坊了,”路丙寅把嗓子扯直了大声嘶吼:“大家听我说”

    人群中好几个人迎着路丙寅的声音对喊:“先说说你会不会种芝?”

    “草芝是我李四兄弟种的,我不会种。”路丙寅实话实说:“大家先听我把话讲完“

    “不会种你还啰嗦个啥?”人们大声起哄:“让李四兄弟说。”

    李四双手虚按,示意众人安静。

    在众人眼中,李四就是活财神,不顺从财神的意思那就是和白花花的银子过不去。

    所以人们立刻按照李四的意思安静下来,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路家周围立刻由刚才鼎沸喧嚣化为无比的安静,这么快的转变让老路一家惊的目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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