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申天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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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天变- 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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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大帅本人之外,谁也办不到。

    可大帅的意思明显是要把大的杀戮进行到底,这是不可改变的。如果大帅本人在场的话,杀戮绝对会更加直接更加彻底……

    也就是三两年之前,大帅还是见了谁都笑呵呵的样子,程子栋实在无法把当初满面笑容的大帅和现在这个大帅联系起来。以大帅的筹算能力会不知道眼前的情形?不可能。难道大帅从来就没有心软过?

    也说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忽然之间就想起了鲁识字。

    什么狗屁的鲁识字,其实就是大帅的一部分而已。没有大帅就没有鲁识字,其实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同一个人罢了,程子栋算是想清楚了,鲁识字这个旗人的救世主,其实和大帅就是同一个人,只不过代表了大帅的两种性格罢了。

    第二日的战斗果然是没有什么悬念,对方根本就没有了可战的力量,作为先锋的丁乙率先攻取见功,如嗜人的巨熊一般冲突进去……

    到底有多少人丧生,程子栋已经不想问了,或者是在刻意的回避这个问题。只是按部就班的执行自己的战略。

    并不急于直捣敌人的中枢,而是尽可能的扫清北方,往西边挺进,锁死敌人的退路,把绝大部分敌人圈在里头……

    因为赴死军的迅速突破,各地的旗人要么不顾一切的躲藏进深山之中,要么就是继续南撤,往盛京方向集结。

    虽然这种集结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大家都知道盛京必然是赴死军的重要目标。也多活不了多少时日。可眼下四处烽烟,各地的汉人都在造反,盛京方面已经无力掌控局面,只有逃进盛京这个八旗的中心,在很多同族人的地方,才有那么点薄薄脆脆的安全感。

    可这种安全感正日渐衰微,因为赴死军方面再次增兵。

    随着史德威的归队,金、火两营也只不过是改换了一下旗号而已,根子里还是原来的淮扬军。李四的所谓直属也不过是应一应景也就罢了,真正的指挥者还是史德威。

    对于北方的战事,李四关注的已经很少了,憋闷了很久的忠诚伯也首次在公开场合露面。

    这让揪心了很长时间的老百姓们长长舒了一口气,那些关于李四生死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

    “我就说呢,忠诚伯这样盖世的英雄,怎么也不可能让鞑子给算计了。”

    “算计不算计的也没有什么,再厉害的鬼魅还能把阎王怎么样了?”

    “鞑子眼瞅着就要熄火塌架了,闹这么一出也就是最后的一蹦跶。战场上节节败退挡不住了,就想出这样上不了台面的下三路勾当了,真他娘还不够丢人的呢……”

    忠诚伯的公开露面,让很多人开始坚信李四受到了上天的眷顾,或者干脆就是他本人有什么了不起的神通,经过市井坊间口口相传的发酵,很多东西也就变得玄乎了。

    关二爷正在兑现当初的诺言。领着一大杆子人,散财童子一般见到庙宇就布施,见到神像就捐银子,一时间成了那些方外之人眼中的财神。走到哪里身前身后都是一大票和尚老道,就是戴青布帽子的姑子也有几个。

    二爷的脾气就是这样,从来也不把钱财当一回子事情,来的快去的更快,没有几天的工夫,从蒙古那边赚回来的大笔银钱就化为了香油钱,都撒在道观庙宇之中了。

    钱嘛,不算个什么,只要心里头高兴,随便撒去。大帅平安无事,这就是天大的好消息,说不准还真受到了哪路神仙的眷顾,该不该的都得把香火撒到了撒实了——京城的爷们好的就是这一口儿,只要说出的话儿,哪怕是说给鬼神的,也是吐口吐沫砸个坑,说出来就得算……

    关二奶奶也知道家里的男人是这个脾胃,这么多年了,也懒得阻止。不过今天家里确实是有事情,满街筒子的找二爷,好不容易才找了回来。

    “你个娘们儿家家的,找什么找……”二爷正埋怨着二奶奶,忽然见到阶下之人,立刻笑骂道:“你个俩脑袋的瓜娃子,还记得老子的家门呐,来我家有没有带什么好礼?要是空着手来的,我这就拿大棒子撵人了。”

    “到咯二爷爷的家门子前头了撒,哪个敢空着两个光爪爪?”说话的这人脖子里长个比拳头略小一些的肉瘤,看起来就好像多长了一个小脑袋一样。

    这人面色狰狞,形容又是如此丑陋,怎么看也不象是良善之辈。好在这种三山五岳的怪人二奶奶早就见的多了,听来人说找二爷有要事相商,赶紧把家里的男人唤了回来。

    这人的匪号唤作双头蛟,本是川中的大匪剧盗,杀人越货的勾当做过不少,也曾为闯贼做过事情。那时候李自成还是无名小卒呢,闯军也没有成了气候,很快就被剿杀的四散而走。这个双头蛟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各州各县通缉的要犯。

    双头蛟在山西落网的时候好像是崇祯六年还是七年,反正是有些个年头了,当时托了不少的关系,想要换个活路。人托人能摸到天,关二爷都记不清楚当初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了,只知道自己为这个大盗走了点儿京里的门路,连盘缠钱都搭进去不少,终于算是疏通了关系,把这个龟儿子给捞了出来。

    事成之后,就见过这个龟儿子一面,几个人喝了杯酒,拍拍屁股也就两散了。

    江湖上的爷们,究竟的就是这个:不管相识不相识,一句话就能托生死,有什么恩情都记在心里,不弄那些个华丽呼哨的谢程。

    如这样贴银子赚人情的事情,关二爷做的多了,要不然偌大的家业也不会败成现在的这个样子。要不是这个双头蛟的样貌实在特殊,还真记不起来呢。

    “当年二爷的情意,就不说了,如今老子也发达了,二爷是要黄的还是要白的,一句话。”双头蛟一口的传音,说话的时候尾音都往上挑:“二爷爷就是说东海老龙王的水晶宫,哪个瓜娃子要是皱一皱眉毛,就是乌龟儿子王八蛋。”

    “净扯这没有油盐的淡话,你又犯什么事儿了?”江湖上的朋友,从来就是没有要事不登门,只要来了,肯定是有大事情。同样,关二爷要是有了什么事情,帖子一撒,照样也有许多朋友过来帮衬。这才是交情,这才是体面。

    “没有,没有,以前的那些勾当早就不做了,”双头蛟嘿嘿的笑着,从怀里摸出一串珍珠项链,就往玉儿脖子里挂:“二爷爷家的姑奶奶都这么大了,这是见面礼……”

    这家伙如此的样貌,几岁的玉儿还能不怕了?哪里敢接他的见面礼?躲在二奶奶身后不敢出来。

    “接了,好东西呢。”关二爷很是豪爽的把珍珠项链取过来,戴在闺女脖子上:“行了,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出力了?你就直接说吧。”

    “这个……那个……”双头蛟嘿嘿的干笑着,又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金饼子,就往二奶奶手里塞:“大嫂子去给我们兄弟买点吃食的嘛……”

    “你个龟儿子少给我玩儿这一套,进屋来说。”关二爷何等精明之人,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他有不方便为人知晓的事情,这是拿钱要支开二奶奶呢。

    进屋,关门。

    关二爷说道:“左右再无乱耳之人,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我的脾气你也知道,只要能够帮衬上的,没有二话。”

    “不是我的事儿。”

    江湖上的朋友办事情,在更多的时候都是人托人,一层一层的下来,才能把事情办成,诸如这般关二爷也经历的多了。

    “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是我家大王的事情。”

    “什么大王?”

    双头蛟拱手做个遥尊的架势:“张大王呐,还能有哪个大王了?”

    “张献忠?”当时的张献忠已经称帝了,不过在更多的时候,人们还是以大王相称。双头蛟本就是川人,这么一说,关二爷自然而然就要首先想到张献忠。

    “是撒。”

    “他的事情我管不了,你赶紧走……”

    这不是瞎胡闹么,张献忠和吴三桂打的天昏地暗,这里头的事情动辄就是千军万马,关二爷的那点人脉关系最多也就是调解一下江湖恩怨,最多是疏通一下地方而已,怎么也不可能摆平这样的事情。

    “也不瞒二爷爷,我是大王的亲卫,这次过来就是要见一见忠诚伯,这种事情二爷爷也知道,不好让别人看到的。”双头蛟小声说道:“二爷爷的底细我也知道一些,通着赴死军呢……”

    “通着谁也没有用,张献忠和忠诚伯,他们的事情是你我这种人掺和进去的?一会儿我摆就像样的酒席,你吃饱喝足赶紧走人,不管你要做的什么,都另请高明吧。”

    “也不要二爷爷办什么事情,只要二爷爷送一封信件给忠诚伯本人,这里头的牵扯极大,我也信不过别人。只有找二爷爷了……”

    “送信,什么信?要是只送一封书信的话,或许我还能办到。”二爷是什么脾气双头蛟清楚的很,既然这么说就算是应下了。

    双头蛟褪下衣袖,这才看到他胳膊上有伤口。拿过刀子把伤口豁开,从淋漓的血肉之中摸出一个小小的封筒:“这就是书信了,二爷爷想法子递到忠诚伯那里……”

    如字这般的保密方式二爷也见过,并没有感觉到多么离奇:“这书信我能看不?”

    “不能,我也没有看过。”

    “不看就不看,还稀罕了不成?”

    双头蛟穿好衣裳,正色说道:“不论办成办不成,二爷都要带忠诚伯的回话给我,谢程好说……”

    “滚蛋,我要贪你的谢程当年你早死了,现在还能在我家里絮叨这些?”

    “二爷办事,我放心。”

    一直到了月上正中的深夜,关二爷才办事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通体红衣的女子。

    “红娘子?”

    红娘子虽然不是赴死军的部曲,名义上也不受李四的管辖,可两者的关系却是亲密的很,尤其是红娘子的白莲社,已经可以算是赴死军的外围力量了。

    “大帅的回话我没有带回来,不过把红娘子带来了,她跟着你回去,有什么事情她可以做主。”

    “谢二爷。”双头蛟把随身的小包袱往桌子上一放:“这是当年二爷倒贴的盘缠钱,给闺女和嫂子买双鞋吧。”

    不用看也知道包袱里必然是金银之物,别说是买鞋,就是买宅子也够了。

    “带上你的人,咱们走吧。”红娘子很熟悉这些江湖人的做派,讲究的就是受人滴水报以涌泉。

    “这个张献忠,真是聪明的过了头。”李四把那封密信在烛火上点燃了,不动声色的说道:“果然是匪类,想的也忒幼稚了。”

    书房中之后二人,自然是说给录书的长平公主听的。

    平日里,李四说什么,长平公主就记录下来,然后整理修饰,整天整天也难得说一句话。别说是什么耳鬓厮磨日久生情,反而愈发的冷淡了,好似是一架单纯的录字机器一般。

    “张献忠是不是想联合忠诚伯共取吴三桂?”

    现在的局势的明摆着的,赴死军囤积大量物资在山西,更是把火器新军调集到了西线,加强山西的军事力量,就是傻子也能看出是要对吴三桂下手了。

    被吴三桂打的东躲西藏的张献忠,要不是两湖的闯军残部支援了一下,只怕是早就做了吴三桂的刀下之鬼。就是小老百姓,也能看出这里头是有忠诚伯的鬼影子在煽风点火,张献忠自然明白谁才是主力。

    赴死军和吴三桂之间,必有一战,而且是决定霸主地位的大战。

    不管怎么看,吴三桂都是落了下风,肯定争不过兵强马壮实力雄厚的忠诚伯。

    张献忠确实够聪明,也不是想在赴死军的锅子里分一杯羹,而是想着自保。

    当初打豪格的时候,吴三桂和张献忠之间就保持了一定的默契,虽然还远远谈不上什么同盟,可南北夹击豪格的战斗还是打的有模有样。

    从来就没有永远的朋友,豪格看出四路断绝之后,把脸一抹投了吴三桂。收编了豪格人马的吴三桂为了防范赴死军的进攻,为了获得更加广阔的后方和回旋余地,立刻就对当初的战友张献忠下了刀子。

    吴三桂既然反清了,挑着的还是大行皇帝的旗号,他还是大明的臣子,自然是平定张献忠这样的叛贼乱党。

    其实大家都清楚,说的根子里还是争夺地盘儿扩充实力,和什么平定乱党没有半点儿关系。张献忠作乱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吴三桂早干什么去了?

    现如今,赴死军这边是在暗中支持着闯军,间接的把吴三桂拖住了。虽然赴死军算不上张献忠的友军,可起码也不算是敌人。

    但是李四和张献忠都清楚的很,这种关系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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