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申天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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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天变- 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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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忠诚伯本人在身边垫着,就好似是熊熊烈火上泼了油,赴死军战力顿时再提。

    贯穿整个冷兵器时代,战场上的士气从来就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因素。

    双方这样一个狭小的战区内相逢,汉军旗面临空前的压力。

    为了回去和主力汇合,汉军旗也是杀的发了性,佟图赖亲自率领近卫部队给大军断后。已经接连斩了两个后退的佐领,更是发下严令:“无论何人,唯有奋勇向前,回顾观望者立斩。”

    但是赴死军的凌厉攻势终究不是汉军旗的残兵所能够抵挡,汉军旗士卒装备相当精良,战卒都是身披皮铠,有一部分军官甚至装备了铁甲。

    但是叉子兵的贯穿性伤害依旧能够造成致命杀伤,可以轻易贯穿皮甲钉入敌人身躯。尤其是赴死军的铁黄瓜,在这样的战场上更能发挥出应有的优势,给敌人造成更多伤兵。

    疯狂的汉军旗士卒挥刀狂砍,由于伤兵太多,严重拖累和阻碍了队伍的速度,很多伤兵直接被自己人一刀砍下了脑袋……

    反正这样的情形之下也无人追究,留着伤兵也是个累赘……

    兵力愈发单薄的汉军旗接连冲突几次,始终无法冲破赴死军的夹击之势,无法在短时间内完成整个队伍的战略意图。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刚刚完成转向的汉军旗身后猛然号炮响起,在这个宽大的正面上,几万投降了赴死军的新附军齐齐出现,迈着缓慢而又沉稳的步伐如山一般压了过来。

    在这些新附军身后,密密麻麻的土黄色军装一眼就看不到边儿,也不知道突然来了几万赴死军。

    这一大片突然出现的赴死军“主力”,踩着鼓点儿的节奏。一步一步靠近。

    那催命的鼓点儿就好像直接敲打在心头一般,如此铺天盖地的赴死军正驱赶着归顺的几万新附军,如一架可以碾碎一切的巨大石磨,缓慢而又不可阻挡。

    “这是赴死军故弄玄虚,弟兄们不要怕……”赴死军不可能有这样多到恐怖数量的主力,负责断后的佟图赖自然明白。可手下的士卒哪里明白这些,一见到身后如此众多庞大的赴死军“主力”,再也支持不住,顿时炸营……

    久战之下,汉军旗本已伤亡惨重,在这个关键时刻,如何还能面对如此庞大的赴死军主力,当时就发一声喊,四下逃散。

    佟图赖惊恐的大叫:“不要怕,赴死军没有这么多人,怠战者斩……”

    亲手砍翻两个狂呼乱跑的士卒,佟图赖才发现自己的亲兵都在四下溃散:

    “汉军旗,完了。”

    眼睁睁的看着手下的士卒在惊恐的哭喊声中逃命,整个汉军旗已成遇汤的积雪水淹的蚁穴一般,再也收拾不起来。

    大伙儿早就得到忠诚伯的命令,只许向前,左右两翼迅速穿插而过,完成汇合的战术动作继续前进。

    “汉军旗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强悍。”在李四的预想当中,汉军旗这样的二流队伍应该不能再接受一千五到两千的伤亡,两千的伤亡已经是汉军旗所能够支撑的极限。即使伤亡不再进一步增加,只要交战还在继续,汉军旗就会崩溃。

    但是汉军的伤亡显然不止两千,依旧保持了相当的战斗力和组织度,甚至一度支撑到了周文远那支纸糊的大军出现,才开始真正的崩溃。

    身边不时有恐惧到极点的溃兵跑过,不远处的新附军正追杀这些残兵溃卒,佟图赖漠然的看着,神经质一般的喃喃念叨:“十五贝勒,为什么没有支援?为什么没有支援我汉军旗?经此一败,你还能走的了么?”

    一个又一个在慌乱中奔逃的溃兵被赴死军有组织的堵截和追杀,在失去了任何逃命的希望之后,纷纷抛弃了武器跪地投降。

    看着几个赴死军小兵正端着叉子奔跑过来,佟图赖凄惨的一笑:“十五贝勒,这一回的黑锅你要自己背了,反正我是不能被俘的。”

    抽出腰刀,横在颈间,轻轻一划,颈血喷涌,佟图赖仰面朝天的跌倒尘埃。

    颈中鲜血横流,佟图赖似乎还能听到几个赴死军小兵的喊叫之声:“这儿还有一个,好像是个大官儿哩,可惜了,没有抓到活的……”

    “这不是还有气儿的么?”

    “马上就要死了,抹脖子了还能活就真是见鬼了。”

    “嘿嘿,你们赴死军终究是抓不到我,嘿嘿……”不知为何,佟图赖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竟然是在嘲笑。

    佟图赖致死都是两眼圆睁,似乎还在想手握主力的多铎为什么眼睁睁的看着汉军旗覆没而不来援……

    多铎的本部亲军虽不如汉军旗的兵力雄厚,但战斗力相当强悍,若是抓住时机掩杀上去,虽然不可能击破赴死军,和佟图赖汇合还是很有希望的。

    汉军旗甚至比断后的本部亲军还要重要,多铎怎么能不知其中的利害?

    不是不想增援佟图赖,而是多铎也腾不出手来。

    当佟图赖求援的时候,从屁股后头追击过来的京营和多铎部不过只有几里的距离,这个时候要是调本部亲军上去增援佟图赖,夹在中间的几万新附军怎么办?

    支援佟图赖,新附军早有了临阵倒戈的先例,这个时候会不会再次调转枪口,只有天知道。要是不增援汉军旗,只要佟图赖能够挺住,给多铎以摆脱京营残部的机会和时间,还是有希望的。

    以前都是驱赶着新附军的这些汉人上前厮杀的,这些新附军基本也就是壮壮声势和做炮灰使用,现在可倒好,反而是两个主力旗掩护在前后厮杀,保护着这些炮灰突围。

    局面怎么会演变成这样?多铎怎么也想不明白。

    以前还有齐齐整整的五旗主力,可现在手中只剩下两个残破的主力旗,这仗是怎么打的?

    除了驻扎在扬州东北的那个蒙古旗之外,五个旗的主力就剩下这么点儿了。

    尤其是自己的本部亲军,折损的更加严重,要想凑出四千战兵,都显得很困难了。

    匆忙调集过来几部新附军,和本部亲军共同摆开阵势,准备迎头痛击追上来的京营。

    满洲的勇士就算再残再破,也不是这些徒有其表的京营可以欺负的。

    六七万京营都难当清军奋力一冲,这点残部更不是满洲的对手。多铎想的只是如何速战速决,好尽快去增援前面陷入苦战的汉军旗。

    要是不能及时解决面前的京营,汉军旗可就真的很危险了。

    “促那。”多铎拔刀在手。

    经京营一败,卢九德一生积累起来的名望和战功都被抹的干干净净,剩下的就只有无能的骂名和黑锅了。对于更象是一个纯粹军人的卢九德来说,什么声望骂名,什么封赏责罚,都是无关紧要的玩意儿。关键是惨死在城外的京营弟兄,从关上城门的那一刻开始,卢九德眼前晃动着的都是弟兄们惨死时候的血腥,耳边听到都是弟兄们大骂他卢九德十八代祖宗的叫喊。

    这一战,他魏无牙可以不追出来,我卢九德说什么也要和鞑子拼过这一场。就算不是为了朝廷,就算不是为了自己的前程,单纯为了战死的几万京营兄弟,也要实实在在的和鞑子交锋一回。

    也看看鞑子是不是真的长了三头六臂,也要看看京营的弟兄们是不是真的就不能在鞑子手里走几个回合。

    从来就是节军的身份,卢九德其实也算是文官,从来都是坐镇指挥或者观看别人指挥。这一回,卢老头子是站在队伍的最前头了,手里也提着刀子。

    尖锐的公鸭嗓子变得异常沉厚,好像是灌满了沙子:“咱家和弟兄们并肩作战,就是死了也不要埋我,让我的尸身暴露在这南都城下,任凭野狗啃食。咱家的血要和战死弟兄们的血流到一起,咱家死后,你们多给我烧点纸钱,要不我欠下的阴债太多,我怕还不起……”

    “杀!”

    京营和满洲兵几乎是同一时间发起冲锋,脑袋顶上是密集如乌云的箭雨,两支眼珠子通红的队伍硬生生的正面碰撞一起……

    京营胜在人多,满洲战兵胜了悍勇,两军搏命厮杀,一时还看不出什么胜负。

    “豫亲王,汉军旗陷入敌阵合围当中,损失惨重,佟统领生死不知。”

    接到这个迟来的消息,多铎身子一晃,眼前就是一黑:“汉军旗,完了。”

    “佟图赖呀佟图赖,你可得杀过来呀,什么功过胜败都不讲了,你的汉军旗可以丢,你本人可不能丢……”对于佟图赖这个多年的老友,从个人情感上讲,多铎还是把他看的极重。

    放眼整个大清国,当面称呼他“十五贝勒“的也就这么一个人了。

    汉军旗多半是已经完了,多铎立刻就意识到局面的凶险。

    光凭一个本部旗,没有一点可能取胜京营之后再打败赴死军,唯一的办法就是驱使数量众多的新附军奋力一冲,还有到达江边的可能,否则就不是能不能全身而退的问题那么轻松了。

    至于什么铁索连舟锁死长江,多铎还不会相信赴死军有这样的实力,只要能冲到长江边上,就能想法子过江,就算损失惨重,也能确保自身的安全。

    眼前的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摆脱京营这个大尾巴,集中全力冲破赴死军的防线……

    左右两翼的赴死军主力在击溃汉军旗之后,按照既定的战略部署,合击后面的新附军。

    新附汉军的战斗力虽然不堪,可终究是有好几万人的规模,数量上比赴死军要多的多。

    在击溃汉军旗之后,先锋营和各主力营迅速调整,合兵一处,从正前方突然插入。

    要说战斗力,这些投靠鞑子的新附军也不算很差,主要是战斗意志和顽强程度上乏善可陈。若是打的顺了,士气立刻集体飙升,能一哇声的齐齐掩杀上去。若是前头打的不顺甚至吃了败仗,这些从各地收拢过来的新附军溃败的比谁都快。

    新附军,本就是叛降清军的大明官军,若有清军的满洲兵大举弹压着,还能爆发一下。可前头的汉军旗都败的一探糊涂,面对赴死军雷霆打击的时候,士气之低落可想而知。

    赴死军的主力不过是这些新附军数量的三分之一多点儿,在赴死军冲入阵中的时候,各满洲参领佐领还试图驱赶着这些人收拢缺口,把赴死军陷在里头。

    可一直在后面反复突击反复骚扰的马步营让这个口袋很难扎住口子,尤其是扬州营和马步营互相配合,给新附军添了很大的麻烦。

    偏偏在这个时候,孔有德部又从斜下杀出,沿着新附军的外围的不住前进,沿路大声狂呼:“弟兄们别给鞑子卖命了,落不下什么好儿……“

    “赴死军主力就在后头,是生是死你们自己可要想清楚了。”

    “我们反正了,吃的是肉喝的是酒,鞑子给你们个屁的好处了?”

    大几万的新附军已经有一半投靠了赴死军,大伙儿都知道,谁心里还能不活动活动?

    做鞑子的走狗还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了?要是在顺利的时候还好,鞑子把肉吃了,大伙儿多多少少还能捞点汤喝。可眼看着汉军旗都玩儿完了,鞑子的好日子肯定要到头。

    要不是有满洲兵弹压着,大伙儿走就跑过去反正投降了。

    眼下满洲督战队的刀子就在屁股后头,大伙儿就是有什么想法也不敢表现出来,再硬起头皮拖一会儿吧。要是多铎真正杀出去,大伙儿也就跟着跑过江去,要是多铎招架不住,可就说不得什么了,反正前边的车后边的是辙,大伙儿跟着反正也就是了。

    赴死军冲过来了,大伙就避一避,反正也不投降,更不会傻到提着刀子和赴死军硬拼的地步。先把风头看好了再说,风往哪边刮,大伙儿就往哪边儿倒。

    军队当中,最忌讳的就是这种思想,尤其是好几万人都有这种思想的时候,简直就是一个灾难。

    赴死军已经冲入阵中,却鲜有抵抗的,新附军似乎早就商量好了一样,纷纷退避主动给赴死军让一条路出来。

    似乎和新附军有了默契一样,赴死军的各营也不和这些三心二意的新附军过多纠缠,只要前进的道路没有堵住,就不主动追赶。

    “瞧见了没有,赴死军的弟兄还是挺讲究,够意思。”眼看着赴死军就在身边百十步之外擦了过去,新附军开始小声嘀咕。

    “嗯,这样做才地道,他们赴死军不是号称强兵的么?去和满洲兵较劲好了,和咱们弟兄没的相干……”

    督战的那些满洲佐领参领看的真真儿的,嘴里也喊的起劲儿,手里的刀子也是胡乱挥舞,可就是不敢真的上前斩杀这些纵容赴死军过去的家伙。

    眼前的形势谁还看不明白,好几万新附军正处于一个脆弱的平衡当中,还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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