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瞬间，他白皙的皮肤上便留下一个巴掌印，嘴角挂着一丝血迹。
尝到嘴里的血腥味，他的眼底涌出蠢蠢欲动的危险的芒，擦掉嘴角的血迹，他抬眼看向程阑意：“你在干什么？”
程阑意嗤笑一声：“你不是说的任我责罚吗？”
韩玉的眉眼柔和下来，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笑道：“好吧，可真下得去手，那你这样消气没？”
程阑意双手抱胸，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韩玉啊韩玉，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哦？我不知道，小意你告诉我好吗？”
程阑意觉得自己活了那么多年已经清心寡欲，很少被这些平常人牵扯了情绪。
但韩玉除外，这家伙从来都是自以为是，自说自话，根本听不见别人的话。
程阑意也懒得拐弯抹角了，道：“韩玉，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吗？”
韩玉随意地笑了笑：“忘了，不过那不重要。”
“那你现实世界的事还记得多少？”
韩玉沉默片刻，说：“以前的事都不重要。”
程阑意垂下眼睑眉宇间一丝沉静：“韩玉，为什么要逃避，是因为你无法面对是你杀掉我的事实吗？”
韩玉像是被踩到痛脚的人，忽然失去理智地大喊：“不是我！不是我！”
程阑意眼中划过一丝怜悯，但在下一刻，对韩玉来说无比残忍的话从程阑意口中冒出：“韩玉，或者说白景，我是程阑意，也是谢清和。我什么都想起来了，包括你杀我的事。”
韩玉浑身一震，怔在原地。
程阑意递给他一张纸巾：“擦擦吧。”
温热的泪水从眼中落下，韩玉触了触脸颊，忽然像被烫到般，猛然抓过程阑意手上的纸巾盖住双眼。
室内忽然陷入寂静。
程阑意百无聊奈地刷着一些新闻。
良久才想起男人的声音，声音似乎含在嗓子里，有些模糊不清：“小意，我、我。。。。。。”
程阑意暗叹一声，抬眼看向韩玉：“我是叫你韩玉还是白景好？”
韩玉攥紧手指，猛提一口气：“韩玉，我是韩玉，我不是白景，我没有杀过你。”
程阑意摇摇头：“韩玉，我不会原谅你，也不可能原谅你。”
她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痛苦：“我不能原谅我曾经当做弟弟的孩子杀了我，我也不会原谅你把我锁在一本书里。”
她上前一步，目光绝望地盯着他：“你知道我在这里经历过什么吗？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在这个世界轮回了一次又一次，却永远离开不了这个世界。天道是让我痛苦的直接原因，但根本原因是你的自私。是你的自私造成我所有的痛苦！”
程阑意最后一句是用力吼出来的，她红着眼眶，将颈上的龟甲狠掷到韩玉身上：“你一直都是这么自私。”
韩玉猛得上前一把拥住程阑意，将她压在自己怀里，任她毫不留情地捶打他，又踢又咬。
他什么话都不说，不能说，不敢说。
“你打我吧，打死我吧。”
韩玉埋首在她的耳边低声下气。
程阑意一把推开他。
“啪！”又是一耳光。
“这一巴掌是还我当初对你的养育之恩。”
“啪！”
“这一巴掌是还你当初的谋杀。”
“啪！”
“这一巴掌是还你让我永世不得安宁。”
程阑意将刚刚落在地上的龟甲重新狠狠扔向他。他顶着满脸巴掌印且红肿的脸不躲不闪。
坚硬的龟甲磕破他的脑袋，鲜红的血液映在程阑意的眼中，却让她再也没有当初的心疼。
他垂眼接住往下掉的龟甲，对程阑意说：“小意，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程阑意截。
是韩玉记忆里那样轻柔语调，却一字一顿地说：“给、我、滚。”
韩玉握了握拳，却还是闭上嘴走了出去，他最了解她的脾气，这个时候他只能离开。
门关上，程阑意脱力般地坐下，她想哭，又觉得为这样的白眼狼不值得。
程阑意与韩玉之间，或者说谢清和与白景之间不过一段孽缘。
她是时空旅人，不知自己生何处，不知自己归何处。
她带着一只猫，一只叫做系统的猫，穿越无数世界去帮助别人实现愿望。实现愿望后，她可以得到一片愿望碎片。
她早也记不得自己为什么要收集它，她只知道这是她存在的意义。
白景于她只不过是其中一个世界的意外之人。
白景是一个孤儿，当然在最初的时候他还不是。
他有一个疯病的父亲，不发病时对他与他母亲极好，一发病时却控制不住暴打他们。
在白景10岁时，父亲又发病了，这次比任何时候都要厉害。
他杀了他母亲，还欲杀了他。
但最后年仅10岁的男孩杀了他的父亲。
程阑意的性子在穿越众多世界后，越发清冷，她原本不想管。
可在看到他一个人面对着孤零零的房子，面对众人的害怕恐惧时，生了那么一丝怜悯心。
这是一切孽缘的开始，她想办法领养他，将他当做弟弟抚养。
她不知道那个男孩在朝夕相处间对她生出情愫。
她对他毫不设防，告诉他一切，包括她每个世界只能待40年的情况。
她昏迷了，他绑住她。
她疼醒了，亲眼见他用她留给他防身的匕首插进胸口。
她听见他拥着她，在耳边轻柔地安慰道：“姐姐没事，很快就不疼了，很快我们就可以不用分开。”
“姐姐，我找到一种方法，只要进入小世界中更小的世界就不会受到那个限制。”
“姐姐，对不起，可是姐姐，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她死过很多次，经历过各种死法，亦体会过各种痛苦，但从来没有像那一次那么疼。
这是她用尽心血，当做亲弟弟养大的孩子啊，却为了私心这么对她。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再醒来时她果然来到一个新世界，这个世界她知道。
这是一本她曾经同他吐槽过的小说。
在这个世界中，天道的力量异常强大，她凭着自己的能力不仅不能离开，还被这里的天道封禁了记忆。
第107章 审讯（）
星历8795年10月3日，工作日，微风，阴天。
清晨6：00
当班上所有学生撑着困得打架的眼皮子赶到军训训练场时，竟然发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前几天事件的女主角，联邦调查局追踪几天都没有找到的女人，竟然自己回到学校自投罗网。
程阑意面容沉静、挺直脊梁，身姿如竹地站在原来的位置上。
同学们互相对看，均能瞧见对方眼里的惊讶与疑惑。
不由地小声嘀咕她想干嘛，没有一人能够猜到她的目的。
藏在人群里的洛洛面色气愤，眼里的狠色似乎可以化为实质。见程阑意头动了动，似乎想转回身望过来，连忙垂下头，眨眼间收敛好神情。
程阑意眼光落在那个低头的女生头上，勾了勾嘴角。
有人有心想上前询问，但程阑意只不过冷然地瞥他一眼就让他再也生不起接近的念头。
荣晏在6：05的时刻准时到来。
天已蒙蒙亮，不过训练场内灯火通明。
还没到前就能听见队伍里传出的窃窃私语，而不像从前那样站着安静补觉。
他正要开口整队，一眼便瞧见那个担心好几天的人。
是她！
他一颗心猛地回落，几大步走上前拉起程阑意就离开。
顺路对旁边一队的长官说：“帮我照看那边，我找人过来交接。”他指了指自己的队伍。
随后毫不犹豫地拉着程阑意进入训练场的一个空闲的休息室。
程阑意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
她望着他抓紧的手掌，眼中神色莫测。
荣晏将休息室的灯打开对她道：“你坐那边。”
程阑意极为听话地坐下。
荣晏回身站在程阑意面前，低头俯视，他不说话，只是虚虚半眯着眼睛瞧她。
这般神情，一向会给人带来极大的压迫感，不由自主自乱阵脚。
程阑意亦抬头看他，她的眼珠很黑、很大，眼白干净分明，往日只觉得澄澈纯真。
今日一瞧竟觉得那黑色眼珠里像是黑色的旋涡，好似将人心都给勾入深渊里去。
荣晏猛然撇开眼睛，胸口微微起伏。
“呵！”程阑意唇角微扬轻笑道：“你把我带这里来是想审讯犯人还是怎的，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看心情回答。”
荣晏清咳一声转过身，程阑意故作天真回望他。
荣晏蹲下，他身高很高，这般蹲着视线竟与程阑意的视线处在同一水平线上。
他将她散落的几根发丝轻柔地拂到耳后，拉过她的手，捏了捏掌心。
程阑意全程目光随着他的手移动，气氛有些暧昧，但她脸上却没有丝毫娇羞神色，也没有与男朋友互诉衷肠的想法。
神情始终淡淡，荣晏猜不出她的想法。
他面色平静：“没什么想问，只是有些担心你。你愿意和我说，我听着。不愿意便算了，我会解决这事。”
程阑意两指挑起他的下颌，荣晏不习惯地动了动，程阑意收紧，荣晏皱起好看的剑眉。
她缓缓凑上前。
荣晏的喉咙不断滚动，耳朵不禁红起来。心中既期待又无措，脸上却没有表情，一种无欲则刚的禁欲感。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眼见她的唇离他不过一指间，却忽然偏了头蜻蜓点水般吻在唇角，随后迅速拉开了距离。
荣晏木木地看着她，心中有些失落又有些开心，这可是他的初吻。
虽说记忆里曾经有他成为崔白偷亲她的记忆，但这一世他的的确确是初吻。
他摸了摸唇角，很想将她拉回来再吻个天昏地暗，但他的教养却不容许他这样做。
于是，他极为认真地问她：“那我现在可以吻你了吗？”
程阑意呆了一瞬间，“噗嗤”一声笑了。
荣晏神情严肃正经：“你这是答应了？”
程阑意脸上的清冷之意消散，她扯着荣晏的双颊往两边拉，看他的脸在她的蹂躏下变了形，很是滑稽可笑。
荣晏疑惑地任她动作。
程阑意放开他的脸含笑道：“不行。”
荣晏脸上还是那副表情，眼中的光芒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灭了下去，似是一颗璀璨的星子坠落。
程阑意摸了摸他的头，荣晏皱眉，显然很不适应这种行为，偏了偏头。
程阑意的手掌落空，荣晏将她的手抓在手里，紧紧握着。
她浅笑着，笑靥如花：“你真傻。”
荣晏抿了抿唇，十分严正道：“我不傻，这是公认的。”
“还是很傻。”
荣晏眉心越加紧锁，眼中流露出不赞同。
程阑意给他整理了一下他领子之处的褶皱，动作温柔。
可在下一秒神色却落了下来。
荣晏心里一突，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程阑意道：“荣晏，你不是崔白。”
荣晏张嘴就欲反驳，程阑意拿手指抵住他的唇，他的唇不算温热，带点凉意。
“我想告诉你，你只是阴差阳错拿走了我的记忆，崔白——”程阑意顿了顿，目光悠远又淡漠，“他已经死了。
“死于丧尸之口的人不会再有灵魂，他不可能重生，更何况他本身就是针对我的一场阴谋。”
“你记忆里的他不过是我记忆中的崔白。荣晏，不要将崔白的经历背在自己身上。”
她加重声音：“你不喜欢我，喜欢我的是崔白。你不是崔白，懂了吗？”
荣晏很想说自己听不懂，但如他所说，他并不是一个傻子，相反他很聪明。
他信她的话，因为他找不到她骗他的理由，更因为他早已发觉到不对劲。
崔白的记忆与他过往的记忆不同，他看崔白的记忆更像在以一个旁观人的角度。
但促使他相信他就是崔白的原因，不过是他如崔白一样喜欢她。
他喜欢她，这是毋庸置疑的。
他站起身，这种居高临下是一贯压迫人、掌控人的行为。
但这会，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程阑意懂得他的心意：“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崔白，但我喜欢你，以荣晏的身份。”
说完就匆匆离去，程阑意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门合上。
良久才轻声道：“我不明白。”
程阑意不明白，记忆没有完全恢复时，她只有大爱没有小爱。记忆完全恢复之后，她无大爱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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