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是铁打的，金人也不是，他们一天比一天疲惫，坚持几天后，终于，继开战第一天以来，宋军攻上城墙。
幸好萧信指挥有方，早就做好准备，废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宋人打下城去。
眼下局面，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坚持多久，蔡州城只怕坚持不了住。
“有些士兵们在守城时，竟然站着睡着了。”猛安萧醇不管自己说的话是不是危言耸听，他关心的是，城不能就这般被攻破。
“咱们撤吧！”
汉军猛安郑勤虎道。
“若是刚开始，或许咱们能走，眼下局面，怎可能走？”萧信表情没有变化，看着他说，目光别有深意。
“看宋人战力并没有多突出，也不知庐州城如何丢的。”萧醇道。
几人齐齐看着萧信，希望他给一个说法。
“难道你们没有认识到，宋人并不像一刀杀了咱们，他们啊，一边等援军上来，一边玩着猫捉耗子游戏啊。”
郑勤虎皱着一双浓眉，“这么一说，宋人是还玩俺们？”
“虽然说出来觉得不好听，但事实正是如此”
萧醇恍然大悟道，“他们是在练兵？”
见萧信点点头，终于明白过来。“难怪不见他们的怪异威力巨大的新武器，原来如此。但是，这不是摆明送死么？”
郑勤虎说到，“宋军二十年未动刀兵，执兵刃的几乎都忘记如何拿刀，若是如此队伍遇见强横的大金勇士，自然是不值一提。但是经过坚苦卓绝的攻城战，虽说不上精锐，但是至少是提刀敢上的汉子。”
“俺们就这样陪着宋人练兵么？”终于有人提出来自己的意见。
一时间静下来，都陷入沉思当中。
萧信也是如此，想明白其中关节，便动摇了坚守到底的心思。他们要报仇，他可以死，但是不能像耗子一样玩死！
大金国的勇士应该驰骋在马上，而不是困在城里死掉！
第207章 章二零七 我为诸位断后！（）
宋军持续进攻一阵，好容易有个没有战斗的晚上，夜色，笼罩蔡州城。
洁白的月光下，映射在满是血迹的战场，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蔡州城不大，但也有二十里城郭，此时街上满是悄无声息移动的士卒，若是不知道，还以为是百鬼夜行。
马蹄上裹了棉布，踏在青石板上，传出一阵阵笃笃的沉闷声。
萧信骑着马，看着熟悉的蔡州城，心中五味陈杂。
这么一座养人的城池，若不是皇帝南征失败，金国内乱，绝不至于匆匆放弃，说好的援兵更是没了半分消息。
不过，蔡州原本就是无险可守，和颍州一样，不是有个淮水，无论如何也不应成为边境要地。
周遭是无遮无拦一马平川，没有任何能够有助于防守的天然地理条件。能够倚仗的，仅仅是五千兵马，三丈高城墙。
好容易趁着宋人没有进攻没有骚扰，正是他们大军逃出生天的好时机。
朦胧月色中，萧信和萧醇、郑勤虎等人，巡视一周之后，便纵马离去。
“这城池莫说抵御三万敌人。只要他们火炮来几下，一万人随后来个冲锋，早就成废墟。”萧醇说道。
“若不是宋人为图练兵，此时哪有你我命在，赶紧走便是。”郑勤虎补充。
“探马可曾派出？”萧信问道。
“撒了出去，放心便是！”
萧信点头之后，纵马到路边的一处小山包，极目远眺。
借着夜色，还是能看到一些东西。
他看了一会后，叹息一声，“原本希望能在此地给宋人形成重创，再拖延几日，退回北方的大军也能从容些。若非如此，许州的囤积的物资，根本来不及转移至后方。再者说，开封城也需要准备防御，多拖延些许时日，准备会更充分些。”
“那，我们该如何？”郑勤虎问道。
萧信皱着眉头考虑片刻，说，“野战是大金勇士特长！马上功夫可是不惧，他们前几日能袭扰，咱们自是可以。”
“难道是要和宋人接战？”
萧醇大吃一惊，“宋军可是有不下三万兵马，而且还有火炮，咱们能战之兵不过四千，马匹刚刚够数，打起来实在没有优势。
萧信笑笑，“走一步看一步，事不可为便溜之大吉。”
看萧信模样，萧醇虽说有些疑惑，却也稍稍放下心来。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提问，就听见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
许是之前派出去的探马，心急火燎的在向回跑。
为首之人一个干净利索的立马停在原地，随后滚落下马，疾行到萧信面前，“启禀统制，我等尚未发现宋人追踪行迹。
萧信道，“宋人尚未发觉，想必天亮才会发觉，趁如此，早早北上渡淮，若是被咬上，那可就没了机会。”
郑勤虎笑道，“听统领吩咐。”
“等的便是统领这句话。”萧醇说。
其他几个猛安纷纷发表看法，都是希望早些渡淮。
见他们表态，萧信对探马道，“务必小心为上，一旦发觉宋军，赶紧通报！”
“是！”
探子应诺，随后纵马离开，继续他们任务。
金兵小心翼翼前行，同样谨慎的还有月亮，他们一会隐藏在云彩中，一会稍微露出些面目，神秘感十足。
萧信催马驰骋，但是内心平静。只要能过淮河，然后稳住阵脚。就能一点点牵制宋军的脚步，虽然他们人手不够多，却正适合小股骚扰。
想到这里，萧信心中便有多了几分坚定。
天色由黑转青，金兵仍旧在渡淮。
宋人在几天前就把淮河上的浮桥毁掉，船只撤走，此刻他们捞到的，还是之前藏起来的舢板。效率十分低下。
看着天色变化，萧醇有些不淡定。
“报！”
随着一声叫喊，萧信回过神来。
他凝神看去，见一探马浑身带血，把自己捆在马上，才没有掉下来。
不过，士兵们解开绳子后，这人还能站起来，丝毫不像是受严重伤的人。
“启禀统领，路上遭遇宋军探子，小队除我之外，尽数覆灭。”
“宋军探马？”
萧信一怔，沉声道，“他们上来的如此之快？”
“应当应当是准备攻击的士卒发觉异常吧那些宋军，很是精悍，弓马比我等高出不少。
对方人数少，却能留下我等十余人若非袍泽们奋不顾身掩护我，只怕我我也没命回来。”
别人奋不顾身？让他出来？
萧信才不信。
应当是看见事不可为，脚底板抹油，溜了。
但是，得到的消息十分有用，宋军探子发现，必然大军也会跟上，而且，宋军探马对付起他的斥候，竟然在人数劣势下还能占上风。
来的，原来，宋军的骑兵，才是他们的精锐啊，那些攻城的步卒不过是历练而已。
“领一队探马，再去探查，此番不要纠缠，不要恋战，回来才是第一要务。”
下完指令以后，萧信觉得，有必要安排断后之人，不然等到宋军杀上门，那谁也逃不掉。
他招呼几个猛安过来，简略说了下探子回报的情况。
几人都陷入了沉思当中，眼前局面，无论谁去，都是九死一生之局。
宋军绝非一堆草包，而是进攻有板有眼的军队，一两千人面对数万，怎么看都是螳臂当车的局面。
不过，人么，总有虎…逼些的。
完颜守能，萧信手下仅有的女真猛安，此前一直养伤，好容易伤好的差不离，却赶上了战略撤退。
他一段日子以来，总感觉缺少些什么。没有打过一场正经的仗，说出来确实让人无奈。而今有宋军追赶，正是他表现实力的好机会。
自顾自的琢磨了一会，完颜守能撸出来憨厚的笑容，“如此甚好，正想去试试儿郎们几斤几两，我倒要看看，宋军战力几何。诸位，且容我杀去，为诸位断后！”
完颜守能是后来之人，比起其他人更不合群，武力不错，但是指挥上是个棒槌。如今他冒头，还是有人暗自松口气。
不过，也有人持不同意见。
第208章 章二零八 轻敌要命（）
“守能，此事你不可去，那可是有去无回的场面。”
“哼，你个怕事的，宋人而已，都是胆小如鼠之辈，怕个什么。”
劝他之人被一口噎的说不出话来，只好生着闷气。
萧信环视一周，最后道，“守能，你愿去，我不阻拦，但是记住，要回来，不求你全带回来，但是尽可能多带兄弟们回来！”
完颜守能大大咧咧的道，“放心便是，某去去就回！”
虽说金人、奚人、汉儿素有不睦，但到了生死关头，倒也算是团结。众人悲戚的模样，做不得伪。
一片壮烈的气氛中，断后的队伍出发。
完颜守能大喝，“随某战！”
“战！”
“战！！”
“战！！！”
一千女真精骑发出震天般的吼声。
被凛冽的西北风带出去老远。
此刻，不需要再隐藏行迹，那样只是蒙住眼睛自己骗自己而已。
包裹的马蹄并没有拆开，蹄声闷鼓一般，但气势并不弱，他们，向着缓缓升起的红日，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
完颜守能更是一马当先，冲在最前。
如果说现实中有堂吉诃德，那么一定是完颜守能的化身。
晨光里，蔡州城渐渐在出现在眼前，远远望去，一条黑线正在逼近。
完颜守能判断出那是宋人大军，手上发力，一手勒住战马，一手举起长刀。
身后亲兵同样姿势，拱卫在侧，一副同仇敌忾模样。
“儿郎们，列阵，那些宋人，不过是些软柿子，一个冲锋，让他们知晓，我女真儿郎的威力！”
趁着渐渐亮起的天光，完颜守能看清来敌，没有步军，全是骑兵！
宋人何时如此土豪？竟能在前军当中用上万骑兵！
要知道，以前宋军哪怕有五千骑军出动，都算是骑军的决战，今日，可是了不得。
金兵大马金刀的架势，宋军毫无阻碍的发现他们，正在摘下弓，搭箭开启攻击模式。
不同的是，他们大臂上还有一面小小的骑盾。
但是，看那样子，似乎更多是个装饰，起不到多大保护作用。
完颜守能一看，登时哈哈大笑。这宋人，还真是自欺欺人。那么小的盾牌，有个卵用。
不过，看阵形，真是散乱无章，过去宋军纯粹靠着阵形取胜，如今竟然放弃自己特长，虽然人数多，但是乱来只有被屠戮的份，莫非是嫌死的慢？
看这局面，要么就是宋军将领不懂战阵之道，要么就是脑中有屎。如此阵形，凭什么和大金勇士相提并论？不过是送上门的功劳簿而已。
完颜守能信心十足，脚一磕马肚子，举起长刀，厉声喝道，“儿郎们，干了那些宋人，随我冲杀”
“杀！杀！杀！！！”
千余骑兵发出震天怒吼。
跟着完颜守能，向宋军冲锋。
眼前态势根本不需要去动脑子，宋军的阵势，一看就是疏于战阵，要是不狠狠的往自己身上添些战功，怎么对得起大好局面。
此种想法，不仅仅是完颜守能，麾下的骑兵也是同样的计划。
马踏连环，天地震动。
骑兵冲锋起来，即便是百余人，声势也惊人，更不消说，眼前可是有着千余人，不少还都是人高马大重兵器。
宋军的截然相反，更加坚定了金人想法，他们看见对手冲锋，不进反退。拿出来的弓又收了回去，并且，是快速后退，几如逃跑！
完颜守能看见如此，又控制不住哈哈大笑，宋人果然完蛋，一个照面都不敢当！
使劲再磕马腹，坐骑速度再次提升，如同加速的箭支，狠辣辣的向宋军当中冲过去！
“杀！！！”
金人全速冲刺时候，一阵喊杀声冲天而起！
咚咚咚！！！
紧接着一阵密集鼓声，只见宋军两翼蓦地冲出头戴面甲的骑兵，他们也都是挎着大刀长枪的重骑！
杀气腾腾冲着金骑扑了过来，那气势，简直如同扑击猎物的雄鹰。
骑兵还没有靠近，一丛丛箭雨泼了过来。
冲出的骑兵可不是生瓜蛋子，看那搭弓射箭的架势，都是常年控马的好手，战马奔腾，马背上骑手中的弓却并不晃动，发出的箭支更像长了眼睛一般，冲着金人过来。
两厢冲击之下，带头之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射落马下。
完颜守能要不是被亲卫们突然挡住，只怕落得和他们一样的下场。
宋军骑兵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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