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她女儿，说话太偏激了，叛逆期的小孩真可怕。”
偏激？
妖妖灵同志抬头看了看青家的窗口，忽然说道：“不，她对法律的了解，比普通人多很多。”
一个小女孩，家庭背景里没有相关的熏陶，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法律知识呢？
有问题。
一定有问题。
“走，我们到附近问问老青跟他这个女儿关系怎么样。”
关于这个问题，邻居们的回答基本大同小异。
“青乔薇啊？她爸是个混蛋，不过这女孩子挺好的，特别孝顺，考上了一中，还拿过奖学金，经常在外头做兼职给他爸花。”
“她是个好孩子啊，人踏实，学习努力，还特别能吃苦。”
“她对她爸特别好，她爸经常不着家，一着家她就嘘寒问暖的，又倒茶又煮面的伺候着，可惜就是有一个人渣爸爸啊，我要是有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儿，疼都来不及呢，怎么舍得打骂。”
第408章 竹外乌梅三两只（二十九）（）
“你是说”妖妖灵同志听出了不对，“她爸经常打骂她？”
“对啊，她爸就是老油条，吃喝嫖赌抽样样都沾，一喝多了或者输多了就回家打骂老婆孩子。”
两位妖妖灵同志对望了一眼。
刚刚他们并没有听老青的老婆跟孩子提过这些事。
再一想，老青失踪这么久，生死未卜，对方居然表现得漠不关心，细思极恐啊！
这个青家，果然有问题！
在乔薇高三这一年里，妖妖灵同志就跟缠上了他们家人似的，隔三差五就往她家跑，翻来覆去地揪着几个老问题问问问。
“你们最后一次看到老青是在什么时候？”
“我已经说过了，去年十月嘛。”
“老青平时跟哪些人在一起玩？”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他酒肉朋友很多的，我们都叫不上名字，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人。”
“你们有没有听人说起他最近的行踪？”
“没有。警官，你已经问过百八十回了。”乔薇搁下笔，活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做试题而酸痛的手腕。“如果没有新的问题，希望你不要再来烦我们了，否则我会考虑举报你骚扰我们一家人。”
又一次无功而返。
出了楼道，同伴嘀嘀咕咕：“其实我们确实不应该在这上面浪费时间，这只是个小案子而已，失踪案嘛，全国上下每年都有好几十万起，说不定过个几十年他们自己就活蹦乱跳地出现了，这种事太常见了。”
“小案子？”承办这桩案子的妖妖灵同志挠了挠下巴。“不，我总觉得这家人不对劲。”
“不对劲？我觉得你才不对劲呢吧，为了这么个小破案子天天琢磨！”
“你没有留意到，那个李艳和她儿子青洛锦看到我们，就像老鼠看到猫一样，目光闪烁，说话前后矛盾。”
“对哦，反而是青乔薇一个小女孩，不仅对答如流，一点都不怕我们，还经常怼得我们答不上话来。”
“何止是对答如流？我几个月前问过她同样的问题，她两次都回答得一字不漏，就跟事先背下了似的。你说，是不是很反常？说不定这根本不是什么失踪案，而是一桩谋杀案！”
“要我说啊，那个叫老青的失踪人口，仇人实在太多了，就算他真被人搞死了，好几百号嫌疑人呢，我们总不能浪费时间一个个地进行排查吧？”
“不，重点查青乔薇跟李艳。”
承办案件的妖妖灵同志拿着笔，迅速地在笔记本上画下几道时间线。
“老青被确认失踪的时间，是在去年的10月11日晚上。”
“那天中午，有邻居听到他们家传来打骂声跟摔东西的声音，他家的大女儿哭着喊‘爸爸，那是给弟弟交补课费的钱’，紧跟着青乔薇捂着红肿的脸跑出了家门，屋子里传出老青中气十足的叫骂声，响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傍晚才安静下来，那天在家的邻居全都听见了。”
“当时，青洛锦因为月考留在学校食堂吃饭，李艳去外地进货，也没有回来。”
“从这天之后，再也没人看到过老青。”
老青拿着女儿做兼职给弟弟攒的补课费离开了家，从此杳无音信。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呢？
怀着疑问，两位同志拜访了邬家。
“去年10月12号零点？那么久的事情了，谁还记得那么多啊？”邬母想了想，似乎想起了什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儿子。
妖妖灵同志眼尖地留意到了。
的确，一年前的事情，普通人都不会有印象。
除非，那天晚上发生了令她印象深刻的事情。
他和气地问：“小子初，你还记得那个时间段你在做什么吗？”
“记得。”
邬子初正在给阳台笼子里的一头老鹰喂食，语气很平板地回答。
两位同志更奇怪了，“哦？”
“那时候我听到乔薇在喊‘补课费’，情绪好像很激动的样子，所以我跟安澄喊她下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什么都不肯说。”
“安澄？”
“对，对面富人区的安少爷，我们是同学。”
“那时候很晚了吧，你们还没有休息？”
“没有，我跟乔薇一起做兼职，她不小心做错了事，加了一会班，我们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十一点半了。”
“你跟乔薇的关系怎么样？”
“还不错，基本上从早上上学到她晚上做完兼职或者实验回家，我们一直在一起。”
“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你为什么会记得那么清楚？”
“因为整夜都在开导她，导致第二天我睡过了头，上课迟到了，被挂在了学校门口的黑板上通报批评。”邬子初面无表情地回答。“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受到校方批评，我妈每隔几天都会在我耳边念叨一次。”
“”
好像说得通。
又好像十分牵强。
妖妖灵同志实在想不出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他决定再去对面的富人区找那位安澄问个清楚。
临走时，妖妖灵同志忽有所感，最后回望了站在阳台上喂老鹰的邬子初一眼。
他静静地隐藏在黑暗之中，有如蛰伏在丛林深处的最凶猛的野兽，仿佛随时有可能扑出来择人而噬。
妖妖灵同志甩了甩头，再一看，邬子初依然是那副沉默内向的样子，耐心地拿着一粒粒碎肉干，逗着关在笼子里的老鹰。
“这鸟吃的是什么肉？”
鬼使神差地，妖妖灵同志问了一句。
邬子初嘴唇微勾，右颊酒窝隐现，“牛肉。”
垂眸，眼底闪烁着诡邪妖异的绯光。
安澄的回答跟邬子初一致。
两位尽职尽责的妖妖灵同志，问遍了一切人，所有的一切都指向邬子初的话是对的。
如果是对的，那么青乔薇的嫌疑就基本排除了。
因为她非常忙碌，平时除了上课就是兼职、做实验，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个力气跟精力来杀人、处理尸体。
——是的，妖妖灵已经彻底把这桩案子当成谋杀案来侦破了。
而与此同时，青家屋子里。
李艳把小洛锦哄回了卧室，缓缓坐在客厅沙发上，手指点了点桌上的一把锋利的剁骨刀。
“乔薇，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第409章 竹外乌梅三两只（三十）（）
乔薇不冷不热地回答：“没有。”
“乔薇！”李艳忍不住拔高了嗓子，面上一派失望。“你到底背着我做了些什么？你爸失踪的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为什么妈妈会这么问？”乔薇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无辜。“我一个不到八十斤的小孩子，能把一个一百三十斤的男人怎么着？”
“这把刀是怎么回事？”
“哦，我想吃排骨，家里的刀太钝不好剁，所以就买了一把新的呗。”
“那这碟带子又是怎么回事？”李艳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型收音机，摁了下按钮，一碟磁带弹了出来。
乔薇由始至终都很平静，“我训练英语听力用的，有什么问题吗？”
“别装傻！”李艳低喝一声，“我知道你把带子洗了，之前里边录了什么，你心里有数。”
啊呀，原来动作太慢，被发现了呢。
乔薇一点检讨跟解释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要笑不笑地看着自己的便宜老妈，“怎么，妈妈要举报我吗？你已经失去了一个老公，现在还想再失去一个孩子吗？”
“你！你怎么变得这么可怕”
李艳的心揪成了一团。
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儿在想什么了。
平时抠着她，她一声不吭地接受，从来没说过什么怨言。
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个不声不响坚韧孝顺的小女孩，悄无声息地把一个大男人给弄失踪了呢？
乔薇一点都不担心李艳会揭发自己。
毕竟，这个家还是得靠她来支撑，李艳指望着她来养老，弟弟也仰仗着她来供养，不是吗？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所谓良心，全都是狗屁。
“可怕吗？”
乔薇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宛如一朵盛开在密不透风的森林里的小花，绚烂耀眼，却又泛着暗绿色的毒光，危险至极。
“妈妈，你真的疼弟弟吗？你真的对那些事情，一无所知吗？”
无视怔住的李艳，乔薇转身出了门。
时光可以抹平一切。
可独独抹不平，人心口的伤痕。
这一年来，一提到爸爸，小洛锦总是很紧张。
他在害怕，在恐惧，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乔薇凭借自己在恐怖杀人游戏位面里心理医师的身份，对他进行了长达一年的心理治疗，才让他能够稍稍宁静下来。
但是再宁静，跟正常的、心理健康的、同龄的孩子比起来，他敏感得不像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姐姐，你不要告诉妈妈好不好？”
小洛锦不止一次地抓着她的袖子，用一种怯懦而惊惧的语气说道。
“我不想让妈妈伤心，妈妈一直认为那个人已经在改了，她总是说我们很快就能一家人开开心心地过年，可以大大方方地回答别人关于那个人的问题，就跟正常的家庭一样。”
他已经无法称呼那个人为“爸爸”了。
以前年纪太小不懂那代表什么，随着年纪一天一天地增长，痛苦才后知后觉地来临。
还好，还有姐姐在。
小洛锦无比依恋地埋在乔薇怀里，巴掌大的小脸蹭了蹭她一马平川的胸脯。
乔薇摸了摸小洛锦细软的头发，忽然十分难过。
这个傻孩子，明明自己是受害人，还在为母亲的心情考虑，害怕别人会跟他一样痛苦。
乔薇从来没想过要把这件事告诉李艳。
第一，她不认为李艳可以妥善地处理这件事。
第二，她也不想让李艳因为这件事而自责。
这个家已经习惯了没有男主人。
既然老青已经“失踪”了，那么就让他彻底地失踪下去吧。
可是，仔细想想小洛锦的话，乔薇觉得她可以重新定位李艳所处的角色。
愚蠢的女人，跟愚蠢的孩子。
一个在老婆怀孕生子期间都可以冷漠到不闻不问的男人，真的有人会傻到以为他能够改邪归正，回归家庭吗？
什么担心报复，什么担心连累孩子，全都是借口。
真正的原因，是这个女人长时间活在自欺欺人里，习惯了被人拳脚相对，习惯了男人在暴揍完她之后稍有软和递给她一颗糖，由于反差太大而显得更为香甜。
一颗糖，就能弥补他对她跟孩子造成的所有伤痕。
受虐体质。
呵。
她怎么会遗漏了这种明显的心理特征呢？
小孩子的心性不定，是最容易受到大人影响的。
她一直将李艳当做受害人看待，却忘了去深思另一件事。
——李艳会不会为了实现家庭看上去圆满的夙愿，而在潜意识里刻意地忽略了其他人，甚至不惜牺牲掉自己的儿子呢？
当然，真相究竟如何，只有李艳自己知道。
“咚、咚、咚。”
坐在客厅里埋首批改作业的邬母立即抬头，面色有点儿紧张，“这么晚了，会是谁啊？”
邬子初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了一眼，在邬母还没来得及反对之前，飞快地打开了门。
“嗨，邬子初。”乔薇瘦巴巴的脸出现在门口。“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没有。”
邬子初请她进屋。
“是乔薇啊。”邬母脸上的神情有点儿复杂。
邻居多年，她自然是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