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西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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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西宁王-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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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强虽勾斗不绝,但要他们撕下脸皮大打出手,还需要一把火。

    这把火就是诱使刘清伶出兵讨伐振武军和王谦。王谦和振武军所在之地虽贫瘠荒凉,无油水可榨,但位置冲要,扼守河东北大门。刘清伶之所以能容忍二人,主要是因为二人势单力薄,对自己并不构成实际威胁。而且两地又是边防一线,可以充当河东与回鹘、契丹等部的有益缓冲。

    可以肯定的是若无大的变故,刘清伶是很愿意看到这个缓冲带存在的。

    仇士良的计策是借王崇文逼刘清伶出手。一旦河套三城落入王崇文之手,王谦和振武军势难保全,刘清伶绝不愿意看到河东北门落入强敌之手的,他势必会抢在王崇文动手前出兵解决王谦和独孤畅,将河东北门握在自己手里。

    问题就在这,王谦是李载义故友,李载义侄女又是王谦幼弟王奔之妻,而独孤畅向李载义纳过门生帖,二人早已被李载义视为是自己人。如此河东两强必然撕破脸皮公然大打出手。届时为了打倒对方,两人都会向仇士良求援,仇士良便可趁机将河东之地拿在自己手中。

    看到杨昊面露顿悟之色,刘沔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神色。他呷了口茶,茶水已近凉了。“听说仇士良棋艺一般,但这盘棋却匠心独蕴,实在高明的很哪。”

    杨昊冷哼了一声,道:“听说先生曾在神策军任职,此次又是仇士良荐来丰州。仇士良棋艺如何先生岂会不知?”

    “若老夫记得没错,杨将军也在神策军中出任过赞军校尉吧?你还帮他立过大功,他对你也颇为欣赏。”

    “过去的事不必说了。”杨昊脸上有些挂不住,在神策军度过的那段时光实在是不堪回首。

    “就算独孤畅自愿让位于先生,先生又有何计策保住振武军不被刘清伶所并?你与刘清伶相好,还是与李载义有故交?”

    “老夫与二人都是泛泛之交。”

    “那先生的自保之策?”杨昊越来越觉得这个刘沔深不可测。

    “很简单,我们三家盟誓互保,使两强知难而退,不给仇士良以可趁之机。”

    “哈哈哈……”杨昊一阵大笑,“三家互保?!先生好大的口气。我三家几个月前还事成水火,如何就能捐弃前嫌盟誓互保?”

    “杨将军别忘了,几天前你们和林中部还亲如兄弟呢,现在不一样要刀兵相见。此一时彼一时。你我都非小孩子岂能抢了你一个糖豆还要记三年仇?”

    “唉……”杨昊长叹了口气,其中的道理他何尝不懂。只是事头临头觉得有些滑稽罢了。

    “若想我三家互保能长久,先生还忘了一件事。”

    “哦,请教。”

    “林中部如何处置?”

    “将军必有妙计,老夫洗耳恭听。”

    “我确实有一计,不过还需斟酌,或许到时要请老将军鼎力相助。”杨昊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事关大利,老夫义不容辞。”

    杨昊将刘沔送到门口,刘沔披上黑斗篷正要走,杨昊忽然问:“先生还是没告诉我,独孤畅为何肯让出振武军?”

    刘沔略一迟疑:“我骗他说我是仇公的人,只要他乖乖让出振武军可保他一家荣华富贵。”

    杨昊惊道:“这也能行?”

    刘沔反问:“为何不行?”

第73章 翻脸无情() 
孟博昌终于答应与林中部分城而治。

    两千捆奴军迅速攻入北城,三千铁面机勒从西面破城而入,丰安军四千人却是兵不血刃地从东门和南门进城。丰州城的巷战拉开了帷幕。一般而论,巷战的意义的仅在于表达某种态度,对胜败大局并无决定性的意义。

    小齐金和蛮勒起初也是这么理解的,因此巷战开始时,两人都没有亲临一线督战,而是煮茶烹酒在牙帐里秘密商议一件事。

    事情的起因是一封来自阴山室韦兀秃部的求救信,兀秃部原系望建河(今额尔古纳河)畔蒙兀部的一支,后迁居至云州之北阴山以西地区居住,与林中部多有往来。蛮勒大妻便是兀秃部人。

    今年四月初,原丰安九娘关偏将白水狐率数百亲兵叛唐投奔了兀秃部,因为白水狐有一半室韦人的血统,兀秃部首领金弥力便收留了他。又见白水狐精明强干,遂将自己幼女摩勒丽配其为妻。

    金弥力原有三子,都死于与契丹人的战争中。年老的金弥力在暗中观察了白水狐一段时间后,选定白水狐为接班人,并将手中兵权逐渐移交给白水狐。起初,白水狐对金弥力和兀秃部的长老还算恭敬,但兵权在握后,就立即换了一副嘴脸。他威逼自己岳父金弥力交出了首领权杖,并自称首领。

    但兀秃部实行长老议会制,部落中重大事项都必须交由长老会集体议决。部落首领更替除了要有首领权杖做凭证,还需要长老会的加冕认同。白水狐企图凭借手中权力威逼长老会为自己进行加冕,却遭到长老的一制抵制。

    白水狐恼羞成怒,他用武力解散了长老会,宣布部落中所有权力归首领一人独享,对反对他的人冷酷无情,轻则处以鞭刑流放,重则斩手剁脚,罚为奴隶。

    反对他的贵族长老一个个离奇死亡,兀秃部笼罩在一片白色恐怖中。

    引狼入室的金弥力后悔万分,他写信给蛮勒,希望林中部能出兵帮助他驱逐白水狐,恢复自己的权力。

    蛮勒主张出兵援救陷入困境的金弥力,他的理由是金弥力统治下的兀秃部与林中部一直有好相处,从未发生过冲突。一个友好而温和的兀秃部有利于林中部防御东方日渐强大的契丹人。而任由兀秃部落入白水狐之手,从此人狡诈、凶狠,恩将仇报的性格来看,将来必成林中部的祸患。

    小齐金赞同蛮勒的分析,但不同意出兵相助,在他看来一个强大而充满野心的兀秃部对林中部更有利。首先,林中部刚刚结束内乱,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调整和恢复。在此期间林中部的最大威胁来自东方的契丹人和南方的唐人,而非势力远弱于自己的兀秃部。

    退一步说,就算兀秃部在白水狐的铁腕统治下迅速强大,以至于势力超过林中部。但他东临契丹、南接大唐,北面又与彰义可汗辖地相邻,这种不利地缘注定了白水狐不会有什么实际作为。反而,他的强大会吸引各方的注意,在实际上起到了掩护自己的作用。

    其次,白水狐是唐军叛将,他统治下的兀秃部如果与唐军发生冲突,或许会把唐人一直盯在回鹘人身上的那只眼转而盯向室韦人,倘若如此,则不光是林中部之幸,更是整个回鹘之幸。在强盛了一百多年之后,回鹘汗国已经进入了风雨飘摇、危机四伏的晚期。

    草原雄鹰年老体衰快要飞不动了,它现在需要时间休息以便养足精神、恢复体力。

    “让唐人和契丹人去盯着白水狐吧。那样我们才有足够的时间解决自己的事情。”这是小齐金最后的决定。为了安慰自己的叔父,小齐金承诺可以给予金弥力以必要的庇护,前提是这位善良的过了头的老首领能活着离开自己的部落。

    “呜——”

    牙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沉郁悠长的号角声。

    “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吹响的应该是高昂激越的冲锋号角,怎么会是这种低沉阴郁的警报声?小齐金大感意外,立刻奔出帐外。

    “不好了,可汗!唐军杀过来了。”

    侍卫长蒙托搀扶着带着浑身是血的骨力吐闯了进来,骨力吐的左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神情十分诡异。

    “胡说!丰州城已破,哪来的唐军?”蛮勒大喝道。

    “和我们一起攻城的唐军突然翻脸向我们开战啦。”骨力吐气急败坏吼道。他脸上的这道刀疤就是被突然翻脸的唐军士卒劈的。当时自己带着两个护兵在一家宅院里搜索财物,突然门口闯进来一群唐军,二话不说拔刀便砍。骨力吐奋战逃脱,他的两个护兵则被唐军斩杀。

    “他们果然动手了!”小齐金恨得咬牙切齿,满脸的悔恨。

    摩尼僧比尔连城和蛮勒都曾提醒过自己,丰安、永丰两军一直按兵不动,可能隐藏着什么阴谋,但小齐金却认为坐山观虎斗、落井下石是汉人们常干的事,并不值得担心。反而是他们一开始就积极攻城才更值得怀疑。

    “现在战况如何?”危急时刻,小齐金显示出一个统帅应有的冷静。

    “入城五千人已经损失大半,捆奴军余部正向角河方向撤退。丰安军主力现在攻打捆奴军营寨。铁面机勒入城士卒遭永丰军围攻,已经,全军覆没了……”

    “请叔父速速回营,收揽残兵退到河南冰岩谷,我随后率军赶去与你会合。”铁面机勒的重大伤亡似乎并未引起小齐金的震怒。

    冰岩谷在丰州城北五十里,北临黄河,地势险要,是出丰州入阴山的必经之路。别思过在此筑关防守,小齐金南下途径此地,一万大军苦战三天伤亡却近千人才破关而入,战后检点守军尸体只有一百五十具。

    “彼既不仁,我也不义。据守此关,就如同占据了丰州北门,只要我们高兴可以随时再战丰州。”

    杨昊和孟博昌的突然翻脸,让林中部猝不及防,损失极其惨重。突入城中两千捆奴军和三千铁面机勒几乎全军覆没。

    城中混战的同时,李通、庄云清各率一营攻破了捆奴军营寨,俘虏伤兵老卒数百人,其后庄云清在角河工地意外地发现所有征用的民夫都被秘密处决,上千具尸体被草草埋葬于河边。因为浮土盖的太浅,有些尸体已经被野狗刨出、撕碎,河滩上随处可见残肢断臂和肚肠心肺。

    庄云清勃然大怒,命人将数百俘虏全部带到河边,让其将民夫尸体挖出、洗净,残尸拼接完好。

    俘虏们战战兢兢做完这些事后,都以为必死无疑,不想庄云清并未杀害一人,而是按照惯例将俘虏带回丰州城关押。

    战前杨昊给二人的命令是“顽抗者格杀勿论,弃械归降者勿害性命。”

    二人也是这样训诫士卒的,虽然在目睹上千民夫的尸体后,这道命令已经被士卒们篡改成“顽抗者格杀勿论,弃械归降者斩尽杀绝。”但李通和庄云清还是约束住士卒没有对俘虏进行血腥报复。

    庄云清安抚激愤的士卒们:“人与畜生的最大区别就是不能自相残杀,有人自甘堕落,欲与禽兽为伍,你们也要去做禽兽吗?”杨昊听到这句话后,赞扬了庄云清,命其全权善后。

    庄云清一面追查大屠杀的幕后凶手,一面发榜要丰州民众认尸,并由官府补贴丧葬费。

    孟博昌以朴恩俊、索额为前锋,李昌林、马赫尚为两翼,亲率永丰新军主力两千人突入小齐金牙帐。小齐金麾下铁面机勒原有六千人,除去在城中被歼灭的三千人,还有一千人驻守丰州西北两处关隘,守护牙帐的不足两千人。

    铁面机勒擅长野战。孟博昌的新军则以鬼城鬼卒为主干,擅长小股游击战。攻打和防守牙帐都是以己之短对人之短,双方都感觉到别别扭扭,施展不开手脚。

    小齐金不肯恋战,铁面机勒迅速退出营盘向北撤退,丰州之北是一片旷野。后退中的铁面机勒队形丝毫不乱,如同滚滚洪流向北流淌。

    小股袭扰是孟博昌的新军拿手好戏,这种战术灵活机动,骚扰疲惫敌军都十分有效,但缺点也显而易见。太过讲究灵活机动,势必要放弃队形、盔甲等束缚。轻装新军在和重装铁面机勒面对面交锋时,缺点暴露无遗:他们不敢正面冲突,也无力大规模地杀伤敌人。

    小齐金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在北逃三里地后,前面是一个土坡,小齐金占据了坡顶,折回身开始反击。孟博昌只能硬着头皮和小齐金进行对攻作战。

    两军刚一交手就进入白热化。战马萧萧,飞矢如雨。铁面机勒充分地发挥出重装联队冲锋的威力,十五匹马一排,二十匹马一队,整排整队地向唐军发动冲锋。孟博昌的新军在面对面打了几个对攻后,发现正面交手新军并不是铁面机勒的对手,但问题是时间已经不容许他再做出战术调整。

    新军在对攻战中,整队整队地丧命在铁面机勒的快刀马蹄下,再这么下去,这支辛辛苦苦拉起来的新军就这么拼光了。新军是唯一能与铁面机勒正面对抗的部队,若是溃败了,自己冒着失信风险策动的这场军事行动就要彻底失败。数千将士用鲜血换来的胜利成果瞬息就会毁于一旦。

    必须得想办法反败为胜!

    一道灵光划过孟博昌的心头——

    “朴恩俊、索额、李昌林、马赫尚,各率本部随我扑倒大纛!”孟博昌吼叫道。四人立即明白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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