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末商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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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末商贾- 第4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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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闲在家时就张狂惯了的,此时被突然变脸变色的小丫环的喝声吓了一跳,已经觉得面子上下不来了。再听到这一点点大的小娘皮非仅“小泼皮”、“贼眉贼眼”的骂,还搬出“林府女眷”、“诛心雷”来威胁,不由得怒气上涌,当即就要发作。转念一想自己是来巴结林府女眷,以寻求面见林大人得其引荐荫官的,只得强自忍耐了下来。“呼哧、呼哧”的急喘了几下,悄悄探手于大腿处狠狠地捏了一把,这才稍稍平息了怒火。咬着牙根心中暗暗发誓:“好张狂的小娼妇,不过是个婢女下人罢了,竟敢人五人六的当着林大人的婢妾污辱喝骂于我,真真气煞我也!哼哼,待得奉承好林大人得其赏识推举,有朝一日贾大官人时来运转,真的发了达当了大官有了大钱时,定要将尔等一般的贱货人众弄回家去,到时候看老子如何收拾作贱你们。此时老子还是谋事要紧,不与你这小娼妇计较,笑骂由你,权当被索子拴住的狗吠了几声好了。”

    当下强忍住心中的恨意,装出如梦初醒的样儿,赔上个自以为可以迷得小丫环神魂颠倒的笑脸,深深地唱了个肥喏,嘴里讨好地说道:“不敢、不敢,小人怎敢不听贵小姐的吩咐。只因时才听见天籁一样的声音,再看到这位花儿般美貌姐姐,一时间以为天仙降落凡尘,竟然耳失聪心失神人而发呆,还望仙女姐姐原宥则个。小人这就依仙女姐姐的吩咐,去见你家小姐。”

    贾闲此人本也长得五官端正眉清目秀,虽说此时不过才十八岁的年纪,但其在家时经常出入勾栏行院,早就惯于与粉头娼妓们打情骂俏,可说得上是个极为老到的花丛老手了。来到临安投入双合坛后,又师从姬艳学了些勾引女人的调情秘法,别的不敢说有多大道行,但对付此等未见过世面且未经人道的十几岁小女孩,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小丫环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一个大男人,能在被骂得脸红耳赤大喘粗气,眼看握紧拳头的手指捏得“咔咔”作响就要发作打过来时,又可以马上平息下来。而且,仅在片刻间,此人就如同春天的孩儿脸般由阴转晴,换上一副笑脸尽赔小心。小丫环心里觉得好笑的同时,也在暗中思忖:“这人真好玩,一会脸黑,一会脸红,以后碰上时还要再逗逗他。嗯,他长得还算不错,说的话好听得紧,什么‘花儿般美貌’啦、‘仙女姐姐’啦都说得出来,好羞人呐。不过,听起来好舒服,让人喜欢得紧。”

    毕竟是年幼且少与人交往,不顺眼时气虎虎地开口就骂,这刻被奉承得心里舒服、喜欢了,脸上便笑靥如花。小丫环娇嗔道:“好了,好了,你这人真啰嗦,有话以后有空时再讲。小姐和那番婆子等着呢,我们快过去吧。”

    贾闲与那丫环说话间,圆桌上一起玩的几个孩子已经自顾离开散了。而荷丝娜也在小丫环和贾闲向应君蕙这里走来时,扶起怀孕的姐姐,一起向厅后的卧房走去。

    两个多时辰过去,也是林大人及林家大宅的人马都出发去办事之后,贾闲典着填满了酒菜的肚子,怀揣一小盒青绿色的加料雪花膏和“应小姐”赏赐的一百贯齐鲁纸钞,兴冲冲坐上来时雇的骡车回到了游仙苑交差。当然,数百赢来的铜钱也没舍得落下一枚,全部收入他快破洞的荷包里了。

    建康府,是本朝南渡后现今所有十一个朝庭大军屯驻地之一,本府大军归于沿江制置司的建康都统司统率,也即是隶属于沿江制置大使赵善湘管辖。沿江制置使司的军事管辖范围,包括整个淮南东路和淮南西路、两浙西路、江南东路三个路分的所有大江南北两岸的府、州、军、监。沿江制置司使据守的地域相当广大。这一防区的大军、厢军数量为五十七万余人,水师的大小战船有四千余艘,水军也有五万七千余众,是大宋朝除荆湖制置使司外的第二大军区。

    六月初三傍晚,建康府衙、沿江制置使司衙门内堂。

    因朝庭与蒙古联手攻金协议已成,奉诏回京应对驻守边事,途经此地顺便到访的知濠州军事杜杲,坐在堂上客位正与兵部尚书、江淮制置大使、江淮安抚使、知建康府赵善湘喝着俏婢煮的茶。

    两位知交已经相谈了一段时间,这时愁眉苦脸的赵善湘叹息道:“子昕老弟,此次黄州江面上的水战,委实不是清臣下令所为。直到前几日,接获新划归本制置使司还未移营的岳州水军统制齐昌急报,方知是文昌、南仲兄弟俩弄出来的事故。”

    “糊涂,实在是糊涂透顶。没想到范、葵兄弟二人竟然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来。”杜杲也不管赵善湘是与赵范、赵葵一党同姓,自顾拍案厉声大骂:“赵南仲年轻,从小就从军养成好勇斗狠之性,不晓事不分轻重也还罢了。怎么这以文入仕的赵文昌,在朝为官如许时间了,也会同乃弟一起胡闹。嘿呀,就这样凭白令我大宋损失了数十艘战船,还损伤两千多水军精锐健卒。幸亏京东忠义军陈提辖对我大宋忠心耿耿,不似李全般脑有反骨,否则这次将会酿出泼天大祸”

    “泼天大祸?这话从何说起,子昕老弟过虑了吧。”赵善湘对杜杲的话大觉不以为然,出言反驳道:“据齐统制军报中说,京东忠义水军不过伏着船多人多,以势大强压我岳州水师人少舰小,又仅是相帮税务巡查缉捕走私漏税猝不及防,方被北军的所谓‘水战队’在大江上占了便宜。”

    杜杲:“咦!岳州水师的齐统制怎么了,竟然他真是这么将黄州江面上的水战情形,上报给沿江制置大使司衙门的么?”

    赵善湘:“正是。”

    此时下人将酒菜送入,杜杲在见了赵赵湘使出的眼色下,会意地点头转移话题。

    摆好了酒菜后,赵善湘挥退婢仆,酒过三巡后杜杲才再发问:“只凭齐统制报上的公文,清臣兄就信了。”

    “正是。”赵善湘反问杜杲:“子昕老弟难道以为此中有假?”

    杜杲沉吟道:“清臣兄,你真的觉得京东忠义军水战队在黄州江面之战,大胜岳州水师是侥幸而得,可有根据?”

    赵善湘笑了笑,自信地说:“想当然耳。南人善于水,北人精于骑,都说北人俱不谙水战,以清臣想来,必定是”

    杜杲失笑,打断赵善湘的话说:“好一个‘想当然耳’!错了,清臣兄这回错得厉害矣。清臣兄可记得,前年我们在濠州谈论要建组火铳军一事。”

    “当然记得了,当时我们还准备毁家集财来建一支数百人的火铳军呢。”赵善湘不无自嘲的笑了笑,话语里的苦涩和无奈显而易见:“只是因为我们都没见过火铳是何模样,又不知其到底是否真如林仲山(林岜)信中所言,果然能‘远击数百步,巨虎中一发而毙’,更怕犯了朝庭的大忌而作罢。老弟怎么又提起此事来了,现时有何想法么?”

    杜杲面色严肃,缓缓道:“清臣兄可知林仲山所说汀州那位能炼刀制铳者姓甚名谁,他如今安在么?”

    赵善湘认真的想了想,回答道:“这一年多近两年来,因细事繁杂,又有征剿李全收复淮东之战,倒也没去仔细打听。唔,记得那时老弟给我看的信中,只说了那匠师是个姓林的年轻人,他的名号倒不曾提起,可是?”

    杜杲:“清臣兄说得不错,林仲山在信中只是讲其治下有位姓林的奇人,会炼制宝刀,制造火铳。但在去年,小弟却有幸亲见此人,并还见识到了火铳的厉害。清臣兄只怕还不知,那火铳的威力,真个可以同我朝的神臂弩一较高下,且不像神臂弩般需要绞索拉弦,总得半刻一刻方能射箭,而是仅仅数息间便可一发”

    赵善湘心急地问道:“子昕老弟,你在何处得见此人?所见的年轻匠师名叫甚么?那‘铳弹’是何等样儿?有多长多大多重?可射达好远?与神臂弩射出的利矢相比”

    一连串的问号令杜杲失笑,急急摇动双手,快速打断赵善湘的话头:“清臣兄,先停一回,且听杲与兄细细讲来。”盘算了一下应该怎么解说,将语气放到不急不徐的平缓速度,连比带划地说:“前年腊月杪,杲与京西路兵马钤辖孟珙于行在巧遇一位闽商林强云,此人便是这几年有‘飞川大侠’之名的道门‘上人’,现时的通议大夫,提举龙虎山、阁皂山、茅山三山符箓,兼御前诸宫观教门事林大人,也是林仲山信中所说,会炼刀制铳的汀州奇人大匠师。”

    赵善湘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不错,此人端的是位能工巧匠。可惜当时没能对其进一步拉拢。好在他答应可为我军提供另外两种‘雷火箭’与‘轰天雷’,总算也有所得了。哎哟,老夫怎地没想到京东忠义军正是和林飞川的护法军一伙的,有了‘雷火箭’和‘轰天雷’恁般厉害的兵器,将岳州水师打得落花流水根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不过,此事还是不与杜杲讲的好,以免另生枝节坏了我的大事。”思虑停当,当下对杜杲故做不明所以的说:“善湘也于年初诛杀李全解了扬州之围后,见过这位时下正得史相公信任,更为今上与太后荣宠的‘林上人’。也亲眼见过其人借‘诛心雷’为名的短火铳,端地是很厉害。只可惜未曾见到他们长火铳的威力,未能一窥究竟。”

    杜杲:“前年年末杲与孟珙所见的火铳分长短,火铳击出的不叫‘铳弹’,据林大人言道,他们称其为‘子弹’。火铳所用的‘子弹’有‘霰弹’与‘单子’两种,‘霰弹’内藏分许大的铁珠数十粒,可射至五六十步,击出时成栲栳大的一团散子,可力透轻甲;单子‘子弹’确实能远达数百步,于三百步内可伤人,一百二十步时轻易贯穿坚甲”

    “说这些做甚,完全与黄州水战没有一点关联么咦”听完杜杲把当时的经过说出来后,赵善湘眼里突然射出一道厉芒,装出一副心有所悟般的问道:“子昕老弟,你的意思,难道是说,京东的忠义军已经有了林大人所制的钢刀和火铳了么。这就难怪了”

    “呵呵,林飞川与京东关系紧密天下俱知,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所制的刀铳京东忠义军自然会有了。清臣兄,京东忠义军又何止是有钢刀和火铳两项兵器这么简单,还有清臣兄想不到的厉害物事呐。”杜杲虽说也是五十八岁近六十的年纪,但他却是个一心为大宋朝着想的老实人,又哪里会知道相交多年的好友赵善湘心怀机锋,另外还有事情瞒着自己,便接着将话头连下去:“实话与清臣兄说了罢,林飞川除了钢刀与火铳外,还有名唤‘雷火箭’与‘轰天雷’两种极厉害的杀人利器,依杲想来,京东忠义军必定也是有此物事的。另外,杲听说,孟珙驻扎在枣阳的京西忠顺军,也花了不少银钱向林飞川购得一些‘雷火箭’与‘轰天雷’,将来对付起金国鞑子想必会胜算大增。”

    两人深谈到半夜,这才各自歇息。

    杜杲因有皇命在身,第二天一早便向赵善湘告辞,匆匆上船离开建康府往临安去了。

    赵善湘也在杜杲走后,立即召来亲信家将乘船到襄阳去见史嵩之。

    在史嵩之的回音没等到之前,六月初五的下午,赵善湘却接到了常州大军统制的急报,说是通议大夫,提举龙虎山、阁皂山、茅山三山符箓,兼御前诸宫观教门事林大人,于前一日率道门护法军与蒙古联宋使一干人等起了冲突。在打斗的过程中,双方各有损伤,现时正在常州永福寺相持不下。驻常州的大军与厢军应该如何处理,请制置使司尽快决断。

    一方是刚刚与大宋朝庭达成了联手攻金的蒙古使团,另一方则是自己想要拉拢到自己一党,还甚得史相公、太后和当今圣上宠信的道门‘上人’、会制造厉害火器的能工巧匠。

    “决断?这样的情况叫老夫如何决断呐,这不是成心为难人吗!”赵善湘虽然对林强云早有打算,但在目前的情况下他还是大感头痛。无奈之下,只好乘上快船急急往常州赶去。

    常州,西汉、东汉属扬州刺史部的毗陵,南北朝时期则为南朝的晋陵郡,隋时又改成毗陵,到唐代再改为晋陵,直到五代十国的吴国时,方定为今名。

    常州唐末曾毁于兵乱,(唐)昭宗景福元年(892年)淮南节度使杨行密遣唐彦随权领常州时重修,周回二里三百一十八步。受唐前期坊市制的影响,重修后的常州城轮廓和布局,基本上仍保持着衙署居中、规整的四方形,江南运河则位于城南一里许。本朝南渡前,常州衙署亦治于此城,俗称“内子城”。

    据咸淳毗陵志载:五代十国时期常州城曾有过两次增筑。第一次在杨吴顺义年间(921至927年),刺史张伯悰倚内子城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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