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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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阴人-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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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早间出发,一直沿着弯弯曲曲的山道行走,直到当天下午,穿过一处陡峭的峡谷,村长往前头一指,说:“狗牙谷到了。”

    我在后头伸了伸脑袋,只见前面一个谷地,三面环山,地形成凹字形,看上像张开的大口,看进去阴森森的。一路进去,山崖陡峭,古木遮天,几乎见不到阳光,湿气蒸腾,寒气逼人,地上沟壑纵横交错,被野蛮生长出来的树枝野草掩盖,凶险异常,一步不察就有可能失足摔了下去。

    这些沟壑里头填满了尖锐锋利的白色石头,犹如野兽利齿,怪不得叫狗牙谷。

    村长拿着一根打草棍,一边打草探路,一边回头说:“我也就知道白家人进的是狗牙谷,具体在什么地方就不晓得了。”

    幸好这狗牙谷并不大,到接近傍晚的时候,我们在山谷腹地发现了一个石洞。更确切地说,这是个藏在一处崖壁上的石洞,崖壁上藤萝纠结,野树丛生,洞口极为隐秘。那死人脸一双眼睛也真够毒的,不知是怎么被他发现的。

    这洞口大约已经很多年没人来过,已经被纠结生长的藤蔓层层掩盖。幸好来的时候村长备了砍柴刀,把那些挡路的藤条斩开,一行人才得以进去。

    洞中倒是干燥,但比外头冷气更胜,洞高接近两米,可容两人同时前进。村长老头有些畏惧,在洞口磨蹭着不敢进去。死人脸一声不响,就领头踏了进去。三叔第二个跟上,之后是我,最后是刘文崇和村长。

    往前走了十来步,就觉出有些蹊跷,我们没有带电筒之类的照明物,但洞中却有光亮,洞中景物依稀可见。再往里行进了有二十来步,就发现前方亮光大盛。再紧走几步,就发现原本只有两米来高的山洞,突然间开始拔高,到亮光出,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空间。洞顶很高,怕不下二十来米,洞顶豁开了个口子,天光从口子里照进来,把洞底照得清清楚楚。

    在西南侧的岩壁上,我们找到了一间石室,不应该说是石室,而是一间墓室。因为我们刚一进去,跟在后头的村长和刘文崇两人就吓得“啊”了一声,在里头见到了一口棺材。

    这石室不大,方圆五六米左右,一人半高,大概能容下十来人。石壁上有斩劈的痕迹,显然是用刀斧人工开辟出来的,画着数道巨大的符咒,其色鲜艳如血,应该是由朱砂所画,从室顶一直到地面。

    我在之前,见过最怪的屋子就是死人脸那间鬼屋,整座房子都是用朱砂土砌成,不由偷瞄了那家伙一眼,见这人面无表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这里怎么有口棺材…;…;”村长老头有些不知所措,刘文崇也有些畏惧,不敢上前。

    我却没这些顾忌,走近前去,一眼就认出,这同样不是口普通的棺材,而是棺椁,停放在石室正中央。我正想靠近看得仔细些,就听三叔喝了一声:“别踩了地上的钉子!”

    我收住脚步,见脚下横着一颗钉子,在其旁三寸处,地面有一个手指粗的洞口。比照那颗钉子的粗细,就知道这应该是个钉洞。这颗钉子原本是钉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跳出来了。

    由钉洞向左右看去,每间隔两掌距离就有一颗钉子钉入地面,绕着棺材围成一个大圆。这有点像是我们家的落地铜钱,不过这儿用的是钉子。

第三十二章 青面狐狸() 
我蹲下来,仔细看了几眼那颗躺倒的钉子。干我们这一行的,最大的敌人就是鲁莽行事,对于一些不明的东西,最好是不要轻举妄动,只看不碰。三叔和死人脸也凑了过来。

    这应该是枚铜钉,色成青黑,圆头方身,有两掌来长。钉身上盘刻一条青龙,须爪飞扬,冶造工艺精致。钉帽大如棋子,顶上刻着“井”字铭文。我们这行向来有“画井为狱”的说法,井字用与此,就是有镇煞的意思。刻文用朱砂填染,虽然时日久远,朱砂依然鲜艳如新。

    “青龙镇煞钉!”死人脸和三叔同时叫道。我见三叔脸上有惊愕之色,就连向来面无表情的死人脸都出现了一丝愕然。

    我忍不住问道:“那是什么?”我还真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青龙镇煞钉的。

    三叔端详那铜钉良久,这才说:“青龙镇煞钉,以青铜熔炼七日,金鼎培气七日,再用黑狗血浸染七日,后七日每到阳时,再续刻井字文狱,镂刻灵纹,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再经符咒炼化,朱砂填染,并施以秘术,工序极其繁复,钉成后威力巨大,是镇煞宝物。”

    我听得若有所悟,我们家所用的赤钉,就是用赤铜所炼,也有镂刻咒文和黑狗血浸染的工序,但远远没有这么复杂。

    死人脸紧紧地皱着眉头:“冯三爷,你可见过动用三百六十枚青龙镇煞钉组成太极图,只为了困住一口棺材的?”就这会儿功夫,死人脸居然已经数清了铜钉的数量,也不知是什么眼神。

    三叔苦笑道:“青龙镇煞钉号称辟邪圣物,得到一枚都是稀世的宝物。这三百六十枚青龙镇煞钉齐出,别说是一般鬼物,就算这世上当真有神仙,那也只能给封得死死的!这种事情,别说见了,就算说出去也没人肯信啊!”

    我听这两人说得离奇,不由对那口棺材更加好奇,站起来避开那些钉子,仔细端详了一阵。

    这棺材与平日里见的那些大为不同,造得极其厚实粗犷,没有任何花巧。棺上覆着黄色经帛,密密麻麻写着往生祷文和劝人弃恶从善之语。不过跟之前刘楠棺盖上那份经帛却有不同,字如蝇头,色成紫黑,以我的眼光来看,很显然是用人血写就。

    经帛上扣着墨斗线,打结的手法却不是用的寻常的七星旋扣,而是一种要复杂得多的手法。墨斗线线头绷直,直接入地面的镇煞钉,将整个棺材牢牢扣住。

    在棺材的四周,分列着十二尊青铜墓俑,神情狰狞,凸眼暴牙,不知道是哪种神兽。在墓室的四角,分别有四面青铜照妖镜,有三面齐齐对准棺材,唯独有一面却是朝着另一个方向。

    我觉得有些奇怪,顺着那镜子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里有一尊人形的雕塑,为黑石所铸,面朝石璧站在那里,跟普通人一般高矮,衣袂发角,雕刻得极为精细,宛然如生。只是古怪的是,这尊雕像周身缠着儿臂粗细的铁链,显得诡异异常。

    我忍不住走过去,转到他正面看了一眼。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原来这雕像从背后看起来像个人,正面却是一张狐狸脸!再仔细一看,这脸像是用青铜所铸,雕刻手艺极佳,尤其是那一对眼珠子,简直是活灵活现。

    由于太过真实,我盯着看了一眼,就觉得毛骨悚然,立即转过了头去。

    三叔他们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刘文崇咦了一声,说:“这人长得狐狸脸!”村长也是脸色发白,哆哆嗦嗦地问:“这是啥邪门东西?”

    死人脸一直蹲在地上,一寸一寸地看过去,过了好久,起身说了句:“有很多香烛的痕迹,白家人每年祭祀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

    三叔若有所思:“白家人在这里隐居多年,难道就是为了守着这口棺材?”

    死人脸绕着墓室转了几圈,说道:“这些墓俑,还有四面照妖镜,组成了一种极为深奥的阵法,是用来封镇当中那口棺材的。”

    三叔啧啧了几声,说:“三百六十根青龙镇煞钉还不放心,里面这位究竟什么来头?”嘴上虽调笑,脸却是白了。

    刘文崇见两人神情凝重,擦着额头的汗,问道:“钟先生,冯三爷,这事有问题吗?”我当然能听出,他问的是林文静和刘楠那鬼丫头的事。

    三叔皱眉不语。死人脸道:“只要把棺材抬进这墓室中,有这些东西镇着,再厉害的尸煞也翻不起浪。”

    刘文崇当即大喜。村长老头却是听得一头雾水,不知我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三叔解释道:“村子里的风水关窍被镇锁,应该就是因为此地。”

    村长大惊,忙问应该如何应对。三叔说这里情形古怪,原本一直有白家人照看,现在白梅去世得突然,已经无法知晓此地墓室的来历。村长忧心如焚,直说这该如何是好。三叔说唯有把跳出的那根青龙镇煞钉先钉回原位,再观后效。村长听三叔这么一说,总算是心下稍安。

    此地事毕,眼见天色不早,我们又从原路返回。狗牙谷中沟壑纵横,路途艰难,等我们回到猫鼻子村,都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饿得前心贴后肚的,大吃了一顿,这才觉得缓过点劲来。

    之后我原本想问村长能不能给腾出间空床来的,结果又被三姐姐给拉了去。这一整晚,又是伴着起起伏伏的打呼声入眠。

    第二天吃好早饭,就召集了人手,抬了两口棺材往狗牙谷而去。这次去的就只有我们这一行人,村长毕竟年纪大了,昨天累了一天,今天就留在村里休息。刘文崇原本是安排他妈呆在村里的,结果那老太婆非得跟着去,说是要亲眼看着贱种下土。

    村长他们见我们要抬着棺材去,都有些疑惑,三叔就解释了一遍,说是白梅的遗愿,要葬到那个墓室中去。

    村长等人恍然大悟,表示理解。

    一行人出发,一路上倒是顺风顺水,抵达墓室后,死人脸安排人把棺材停放下去,不过尽量远离墓中那口棺材。听三叔说,这墓中的十二只墓俑和四面照妖镜,对邪物封镇的效果比起当初死人脸排下的七星封魂阵,不知道要强到哪里去了。林文静和刘楠的尸体被放置在这里,绝对没有后顾之忧。

    一群人从墓中出来,死人脸下令搬来些大石,把洞口封死,又扯了些藤萝过来遮住,在外头已经很难察觉这里有个洞穴。

    回村的路上,三叔一直跟死人脸走在前头,两人低声交谈着什么。我落在后头,却一直在盯着那死老太婆看,这可不是因为那老太婆魅力大吸引我,而是我觉得这老太婆有点蹊跷。

    刚才在来的路上,这死老太婆就闹腾了一路,什么“贱种、害人精”的,吵得我脑袋疼。可是一进了墓室,这老太婆反而安静下来了,也不管她那鬼孙女了,就盯着那头青面狐狸看。

    这青面狐狸说来也怪,我见一次,就毛骨悚然一次。这东西一张青铜狐脸,却有着一对黑宝石似的眼珠子,竟然像活物一般,诡异之极,只看上一眼,就有些心旌神摇,不能自已。

    那老太婆围着狐狸雕像一直打转,我就盯着她一直看。后来从狗牙谷回村子,这老太婆也不吵不闹,坐在椅子上让人抬着,一直闭着双眼睛。刘文崇和刘子安父子对此显然大为欣慰,在他们原本以为,老太太一定是要大闹一场的。

    我却很是狐疑,总觉得这老太婆哪里有些异常。

    回到村子后,诸般事情了结,一行人都是欢欣鼓舞,提心吊胆了这么些日子,总算可以安心回家。三叔和死人脸商议之后,决定明天一早启程回去。当天晚上,村里热热闹闹地摆了几桌宴席,算是给我们送行。

    刘文崇和刘子安父子两人接连被村民敬酒,不一会儿就脸色泛红,有了醉意。三叔却是另一个风格,他那张嘴皮子最是利索,别人来敬酒,最后反倒是别人比他喝得还多。死人脸则是滴酒不沾,只喝自己煮的清茶,寂寂寥寥地坐在那儿,别人一看他那张死人脸,也主动绕了过去。

    其他一些刘家雇的汉子,这些天来一路抬着棺材走山路,也是累得够呛,今天事情了结,又得了刘家的一大笔钱财,都是兴高采烈,喝得面红耳赤。

    我是村长家三姐姐拉了去,这一桌子全是村里头的姑娘,不时指指点点,说哪个男人长得好看,哪个长得强壮。最后又学了三姐姐的坏,说这孩子长得真俊,过来你掐一下,我捏一下。

    靠,真当哥是洋娃娃啊!

    我赶紧的找了个借口就从桌上逃了下来,挤到三叔那一桌,大喊一声:“我要喝酒!”引得桌上一阵哄笑。

    后来我还真喝了小半杯的青果酒,起先还好,后来就有点迷瞪了,这酒后劲还真挺大。晚上要睡了,三姐姐又来找我,让我过去跟她睡。我可被她的呼噜给搞怕了,死赖在三叔床上,装醉不起。

    后来还是三叔出面,说就让这小子睡这儿吧,三姐姐这才不情愿地离开。

    猫鼻子村里喧嚣吵闹,华灯渐黯,就犹如暴风雨前夕的片刻宁静。

第三十三章 白骨哀() 
等三姐姐她们一群女人走了之后,三叔一把拍在我屁股上,说:“已经走了,还装个屁!”

    我“靠”了一声,说你个冯老三,下手也太他妈狠了,哥屁股都给你打开花了!

    三叔倒了点热水正准备泡脚,说:“你屁股豆腐做的啊,这么点劲就开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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