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亦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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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亦同舟-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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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女儿仲兰,十二岁,花未全开,含苞待放一般,但显然柔弱许多,身子瘦小,还有些怯生,虽如此,亦可见是个美人胚子。两个女儿的名字也颇有意思,“蕙”、“兰”二字,是取个蕙质兰心的意思。

    二人虽是布衣荆钗,热孝在身,但难掩姿色。

    林允贞对这两人,细细打量之后,在仲平停灵一侧暗叹:将军早逝,恐怕也是折了福寿。

    肖南宇倒扭捏起来,坐在椅子上,不好意思抬头,但也能闻见两个女娃身上淡淡的脂粉气,一时血脉上涌,脸显得更红了。

    倒是那高个子的大女儿仲蕙在堂上抢先开口道:“母亲,父亲刚刚亡故,您就要把我赶出去,不让我尽孝了吗?”

    仲夫人为难地说:“可你总归要嫁人吧,这是为你父亲报仇的将军,是我们一家的恩公,你既是孝顺女子,就该嫁给恩公嘛。”

    那两女子一回身,才真正出现在肖南宇眼前,几人眉眼相对,好不尴尬。其实,刚才在隔帘后头两女子已然打量过这位将军,但视线模糊,面不可辨。倒是肖南宇是第一次见着两个女子,虽然两人都身着孝服,也只略施粉黛,但于他而言,绝对算是倾国倾城的姿貌!

    肖南宇一时恍惚,想要起身行礼,但见两女子先对他一福身,道句“见过将军”,他便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好在两女子迅即转过头去又向林允贞行礼,这才没有看见肖南宇一脸窘迫。

    仲蕙见了肖南宇,心上自有几分满意,可是并不足以让她改变心意,于是转过身回来,对肖南宇讲到:“将军既是我一家的恩公,那我自当报答,可现如今我热孝在身,岂能言谈嫁娶?我一世为人儿女,如今父丧,自当守孝三年,日后三年期满,如蒙将军不弃,小女愿当牛做马报答恩公。”

    肖南宇不知如何答话,林允贞对着仲夫人问道:“三年?”

    仲夫人也摇摇头,表示没奈何。

    这时那个小女儿说道:“我姐姐可是当今圣上的干妹妹,让你等三年算不错了!”

    林允贞大惊,慌忙看向仲夫人,只见夫人赶紧摇头摆手:“年少戏言而已,不作数的。”

    小女儿抢白道:“怎么不作数?君无戏言!还有发簪为证!”说着踮着脚,指着高个子大女儿头上的发簪。那大女儿倒没什么反应,对这些话不置可否。

    林允贞赶紧站起来,对着夫人讲:“令爱原来有这般身份?”

    仲夫人也站起身,说到:“那时陛下年幼,尚居东宫,先夫只是带陛下来过寒舍,见过小女几面而已,小孩子一起嬉闹罢了,谈不上什么兄妹。”

    肖南宇这时候回过神来,赶紧对着仲夫人连连说道:“高攀不起,高攀不起。。。。。。”

    那大女儿也是豪爽,在堂上就说道:“既然说了三年,那便是三年,你不娶是你的事,总之我这三年不嫁。”

    而后几人又寒暄一番,言谈几句,终于散场,从此就算定下这三年婚约,只是仲蕙的“御妹”身份真让林允贞大吃一惊,更令他存有隐忧的是,这“妹妹”二字是不是真的只是“妹妹”本意,还是陛下另有心意?若真不幸言中,那这“三年婚约”不知是福是祸了。

    本章完

第30章 新年拜访() 
从仲府出来,林允贞与肖南宇两人各自牵过马匹,准备各自回家,突然林允贞叫住肖南宇,希望和他一起走一程,于是两人都翻身上马,肖南宇照例控制着马的身位,既不是并驾齐驱,却也能听得清林允贞的吩咐。

    林允贞悠闲地说:“怎么?就打算在禁晖军干下去了?”

    肖南宇明白林允贞的意思,可是那日在大殿上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哪里敢再有奢望,便说道:“拱卫京师,也是职责。”

    林允贞大笑道:“班师路上说的话,还作数。”说罢回头看看肖南宇。

    肖南宇面色窘迫,一时词穷。

    林允贞转过头来,继续目视前方,说到:“不过外官比京官都低半级,如今你是个从四品,跟我回去就只有五品了,要是嫌职级低了,那我不勉强。”

    肖南宇赶忙答道:“卑职不敢,卑职只是。。。。。。”

    林允贞背对着他,挥挥马鞭,说到:“那就没什么顾虑了,禁晖军那边我去说,把你调出来就是了。”说罢给了马一鞭子,开始小跑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地喊道:“我南军年后开拔,到时候可别误了时辰。”

    肖南宇欣然领命,继续缓辔慢行。

    皇帝为褒奖将士,特恩允所有将士一律留在京畿郊外过年,而随几位将帅进入京郊的少许兵马更是被允许在京中过年,自大年三十至正月初二,通宵达旦,宴饮三天。

    转眼间,已是正月初二了,是最后一天守边将领宴饮的日子,往年这个时候,这些有机会在京中过年的将领挤破头都要来葛昀的府上拜访,葛昀是轰都轰不走,现在葛府门前是门可罗雀,就算大门敞开也都没一个人来,“识相”的将领都知道李嵩现在是蒸蒸日上了,以前没来得及攀附上李大人的,以前觉得李嵩仕途不过如此的,以前没把宝押在李嵩身上的,现在统统都要去谒见李大人了,李府宅第离葛府并不远,隔着两条街而已,可是两宅如冰火一般,俨然两重世界,李府门下正是车马不断,往来不息,人人争相献媚。

    可初二这天,林允贞还是到了葛昀府上,但被门房拦住,说是葛昀病了,不能见客,门户虽然洞开,但来客恕不相见。林允贞犹豫了一会儿,倒也知趣,毕竟初一那日已经去过李嵩府上了,既然葛昀不肯相见,那不见就不见吧,林允贞也不是低三下四的人,操刀献羊的事做一回可以,做两回他就觉得有些恶心了,索性调转马头,打道回府了。

    林允贞走后,门房通报了葛昀,葛昀无喜无悲,只是吩咐把门关上,免得让人误会,先前葛昀把门打开也不过是为了讥讽那些京中军官,可既然还有个林允贞来了,那也没必要一概论之,索性还是关起门来,自成一统好了。

    初二日傍晚申时,冬日里的夜晚来得早些,此刻已然天黑了,迟峰乘轿子到了葛昀府上,他递交了拜帖,等在门外。

    这几日里,迟峰与林允贞一样,除了和京中久别的妻儿一同过年,就是疲于应付各种官员宴请,喝酒吃饭当然高兴,可是非得脸上堆着笑的吃饭喝酒,真让两人头疼,当然,迟峰还好一些,毕竟出身和背景都与林允贞不能比,这回打仗也是不赏不罚,攀附他的人倒也少了不少。直到初二傍晚这日,迟峰终于准备妥当,从自己府中出来了。

    葛府门房当然还是把葛昀交代的话再说一遍,劝他回去,迟峰表示愿意在这里等葛帅身体好转,门房几次劝回,迟峰都坚持要等。

    正月也是寒冬,北风呼啸,寒气凛冽,门房当然不敢让迟峰站在风里等,便把他请进了自己值守的小屋,虽然简陋,好歹有口热茶,有个火盆,也暖和不少。

    迟峰落座之后,见门房约摸五十上下,黝黑皮肤,褶皱眉眼,想必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便与他攀谈起来,这长夜漫漫,两人又无其他事情,不知不觉聊了许多。

    迟峰从门房处得知:葛昀自从武祖年间被恩赐这座宅邸,就从未搬迁,至今四十多年了。葛昀一生从没娶妻,但也有过几个女人,有些还是先帝赏给他的宫女,这些女人里也有一些怀过孕,可葛昀都没要,都让郎中开药滑胎了。这些女人葛昀都很优待,愿意留在府上的也养起来,开销都记在葛府,也不查账,只是没有名分,不愿留在葛府的,葛昀会给一大笔银子送她回原籍,或者替她寻摸个好人家再嫁,曾经有个府里的女子,花销极大,还偷着养汉子,家丁发现了告诉葛昀,他也只是把两个人都送走,临了又给了一笔钱。

    迟峰不禁疑惑,老帅既然喜好女人,也有怀胎,为什么不留个一儿半女,也好传承香火啊。

    门房也看出了迟峰的疑惑,向他挑明解释道:“老爷早年就说过,领兵打仗,杀戮太重,损了阴德,要是留下子孙,一定有祸,所以干脆孑然一身,清清白白,也不耽误别人。军爷,我说这话可不冲您,您别往心里去。”

    迟峰点点头,又问道:“什么时候说的这些?”

    门房回答:“我爹就是这儿的老门房,他死了我才接他的班,老爷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我爹刚当上门房,也是他告诉我的。”迟疑片刻,又故作神秘地说:“听说,是敖大将军死了以后。”

    敖飞的死向来是军中的禁忌,就是整个华朝也都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既然绕到了这个问题上,迟峰也就不便再问了。

    冬日夜长,可终究有个时限,迟峰不知不觉已经在值守屋里坐等了一夜。门房早晨起来,等到葛昀洗漱用过早饭,才敢再进去禀报,说是门外一个叫迟峰的将领不听劝,已经在门外等了一夜,非要见葛帅不可,葛昀料是迟峰有事相求,自己实在不好再推脱,就让门房把人请了进来。

    迟峰进得内厅,与葛昀又是一番寒暄问候,等到家里仆人上茶,双方落定坐下,葛昀也不绕弯子,直接问迟峰:“老夫衰朽,犹有余力,如有能为将军尽力的事,将军开口就是。”

    迟峰站起身来,两手拱拳,说道:“我此来别无所求,只是新年到了,照例来给老帅拜年”说罢,迟峰深深鞠了一躬,说道:“老帅,过年好。”

    葛昀一时诧异不已,眼眶一热,心中五味杂陈,嘴角一抿,平复了一下情绪,本想起身还礼的他还是决定不失威仪,只在座位上抱了拳,道了句:“新年好。”但可以听得出来,声音已在颤抖。

    两人又聊了些其他话题,临别时,葛昀拍了拍迟峰的肩膀,以示鼓励。他把迟峰送到屋内门旁,两人作别。望着迟峰远去的背影,葛昀不禁想到在光州城下迟峰的让马搭救,以及刚才那深深一躬,甚至想起自己当初那“倘有来日,定不相负”的闪念。葛昀当然有些后悔自己过于寻求在晚生后辈之间保持平衡,过于把自己的威严建立在“不偏不党”的原则上,使得自己没有把什么过多的亲近和偏重给某些部下,相反,有时可能还凉了许多部下的热心。此时他也许明白了:有些人踢不走,有些人则喂不熟。

    本章完

第31章 各自离京() 
转眼间,日子到了大年初五,这一日是皇帝新年第一天临朝,照例是由百官进贺表。皇帝自从上次朝会之后,除了在次日果然亲率文武前往军中所设祭坛吊唁仲平外,这段时间都在后宫中陪皇后,因为皇后顺利诞下龙子,夫妻之间的感情更进一步了,若不是今日按祖制必须临朝,恐怕皇帝都忘了还有庙堂这回事了。

    新年首朝,免不了众臣一一跪进,也免不了许多繁文缛节,对于这样喜欢把实际权力操纵在自己手里的天子而言,这些规矩其实可有可无,只要能“一言九鼎”,天下就还是那个天下。而贺表是不是辞藻华美,仪态是不是无可挑剔,这些东西,只要不逾越人臣之礼,皇帝都不去追究,毕竟不是武祖朝了,用不着从这些小处去匡正臣子之礼。

    百官敬贺事毕之后,皇帝下了两道谕旨,这是年前就已经备下了的,一道是“着林允贞、迟峰于正月初八日,各自领兵离京,速回驻地,不得逗留京畿,无诏不能入”。另一道则是要把自己的师傅王悟承请进暖阁,行师徒之礼,当然,这后一道旨不是当着百官宣谕的,在众人面前,皇帝只是让王相留步而已,不过百官也都心知肚明。

    百官散朝后,皇帝亲下御座,搀扶王相入偏殿暖阁,并请“王师傅”落座正位,然后自己退到一旁,除去皇帝冠冕朝服,执弟子礼,向自己的师傅恭贺新禧。

    原本,这是天子居东宫时要行的礼数,继位之后,天子便不能再向人臣行礼,而只能向天地跪拜。但当今天子,为表示自己的尊师重道,坚持要向自己的师傅行礼,于是发明了这么一套规矩:皇帝脱去冠冕和朝服,不以天子身份自居,仅以常人遵循伦常,向自己的老师行拜礼,而不做下跪姿态。此法可算得上是一个折中办法,既保全天子身份,又照顾皇帝感情,不过,这般大的殊荣一年里也只有王相能享受一次,怎能不让其他朝臣侧目。

    礼毕之后,皇帝重新加冕,坐回正位,王悟承站立一侧,准备议事答对,这就算是开始了今上第三年的执政生涯。

    皇帝:“王师傅,年前议事,你有什么看法?”皇帝当然是在试探他对自己让他与李嵩“商量着办”,有没有什么想法。

    王悟承心如明镜,但这件事已经不能再纠结了,再纠缠下去,很有可能是令师徒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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