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赖帝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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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赖帝师- 第2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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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知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从进门开始,脸上就从未出现过一丝笑容。

    进到屋内,两人分宾主落座,曹操当即举杯,朗声道:“久闻先生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啊。”

    法正急忙起身施了一礼,“曹公过奖了,今日得见曹公,才是在下的荣幸。”

    在房顶上的刘赫撇了撇嘴,这种俗得不能再俗的恭维,真难得法正还能当真的去听,而法正那明显是充满谄媚的回答,更让刘赫有种恶心的感觉。

    仅仅听了一个开头,刘赫就跳下了屋顶,离开了曹操的府邸。

    后面的话,即使不去听,刘赫也能猜出个大概,不过是一方想留住可用之人,而另一方,想借机会把自己卖个好价钱罢了。

    不过听到法正如此卑微的言辞,刘赫反倒放心了,一个待价而沽之人,不会那么轻易就将手中所有的底牌全都一口气扔出去的,所以假刘备的事情,法正一定不会马上告诉曹操,而是会等一个更合适的时机。

    这份对官场的理解,刘赫也是最近才有些心得。

    有些东西,总是要亲身经历过,才能领悟的到。

    至于是什么时候顿悟的,刘赫自己也记不得了,可以前看不懂、猜不透,更想不明白的官场之道,好像突然有一天,就豁然开朗了。

    在刘赫看来,法正是个野心极大之人,在益州刚刚争权失败,来到曹营,必会先收敛一段时间,等时机成熟,再进行一番谋划。

    况且他初到许昌,曹操虽然很赏识他的才华,却未必真正的信任他。

    这个时候若是将假刘备的事全盘托出,法正不一定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反而会将这个大好机会,拱手让给别人,这种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精明的法正又怎么会去做。

    只是刘赫没有想到,当他跃下屋顶,走出曹操府邸的那一刻,法正手中那杯刚刚端起来的酒,却又放了下来。

    对于法正之前表现出来的毕恭毕敬,曹操很是满意,可见到法正并没有喝自己亲自敬的那杯酒,曹操的脸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

    法正将酒杯放在桌上,不慌不忙的在怀中摸索了一阵,掏出一样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曹操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桌上那件被手帕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微微皱了皱眉头。

    早听说法正性格阴沉,还有许多怪癖,这让曹操一时间有些吃不准,法正究竟想要干什么,而急需人才的他,也不好贸然开口责问。

    既然要用法正,该给他留面子的地方,还是要留,曹操面色一缓,也将手中的空酒杯放在了桌上,安静的等着法正给他的解释。

    法正笑了笑,一层一层的打开了手帕,露出了一朵红色的花朵。

第五百五十二章 如伴醺一样的男人() 
    曹操的注意力,很快被这朵红花所吸引,因为红花的每一片花瓣,都好似被鲜血染红的一样,是那样的娇艳欲滴。

    曹操看了好一会,只觉这种如鲜血一般的红色,仿佛本不该是世间之物,因为它红得是那样的纯粹,虽然已经离开了枝叶,可刚一出现在视线中,就瞬间染红了周围的一切。

    “这是我从家乡带来的,这种花名叫伴醺,我们那里的人有个习惯,喝酒的时候,总喜欢嚼上一片这种花的花瓣。”

    说着,法正轻轻捏起一片伴醺的花瓣,放入了口中,一边嚼着,一边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看到法正脸上露出一种极为痛苦的表情,曹操不禁一皱眉,因为看起来,这种伴醺不仅没有让酒变得香甜,反而像是难以下咽一样。

    可法正的痛苦神情,却慢慢舒展开来,最后竟变成了一副享受的样子。

    他又拿起一片花瓣,放入了口中,平静道:“这种花的味道极苦,而且一沾到酒,这种苦味还会加重,可唯独是我家乡百姓自家酿的酒,配上这伴醺,却会变得格外甘醇。曹公可知,这是什么道理?”

    曹操想了想,沉声道:“先生是不是想给曹某讲那南橘北枳的道理?”

    法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说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江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味不同,水土异也。可这伴醺种在哪里都是伴醺,自家酿的酒到了哪里,也都还是那个滋味,恐怕仅仅一个南橘北枳,还不能解释的通。”

    曹操沉默许久,忽然一抱拳,“曹某愚钝,还望先生赐教。”

    法正笑着摆了摆手,“赐教不敢当,只是想跟曹公说几句心里话而已。这伴醺遇到其他酒都是苦的,唯有家乡酿的酒是甜的,这里面的道理,其实很简单。有的人啊,就只能在生他养他的地方活着才有用,不能去别处,也不该去别处。”

    法正说着,又捏起一片花瓣,放入了口中,同时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仍是一脸的痛苦。

    他放下酒杯,闭上眼睛,停顿了很久,似乎那种苦涩滋味才渐渐消退。

    他这才重新睁开眼睛,笑着说道:“我当年在家师门下,求学十一载。家师从来只教我学问,却从未给我讲过一句做人的道理。我出师那天,家师手中拿着一朵伴醺,他对我说,他希望我,成为像这伴醺一样的人。”

    曹操脸色一变,惊愕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法正的嘴角已经开始渗出鲜血,可脸上却是一种十分享受的神情。

    他将最后一片花瓣拿起来,放在手中端详了许久,轻声道:“自我出师那年算起,正好也是十一年了。这十一年当中,每当我面临抉择的时候,总会想起家师的那句话,如今我马上就能再见到他老人家了,我终于可以笑着告诉他,这些年来,我如他所愿,始终如这伴醺一样。”

    法正将手中的花瓣,放入了口中,慢慢的咀嚼着。

    这一次,他没有再用酒水往下冲服,而是直接将伴醺的花瓣咽了下去。

    法正的脸上,再没出现那种痛苦不堪的神情,他笑容恬淡的望着曹操,起身恭敬施了一礼。

    “曹公威震海内,是世间少有的英雄豪杰。能得曹公赏识,是我法正的荣幸。只可惜,伴醺只为蜀地的酒而甘甜,若是放在曹公这杯酒中,只会让其苦涩难咽。我已留书一封在驿馆之内,书中痛斥了曹公的三大罪名,还望曹公见谅。”

    曹操没有说话,可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法正,直到法正七窍流血倒在地上,曹操这才闭上双眼,长叹一声。

    “伴醺之苦,确实苦涩难当,也不知这封诏书,到底是害了你,还是成全了你。”

    翌日,一个惊人的消息,犹如一声炸雷,瞬间传遍了许昌的大街小巷。

    那个刚刚受到天子召见的法正法孝直,在洋洋洒洒的写下了一篇痛骂曹操的文章之后,前往曹操府中慷慨赴死,于酒宴上服毒自尽。

    听闻这个消息,刘赫惊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他万万没想到,法正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而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法正写下的那篇文章不仅没有被曹操马上销毁,反而被抄写下来,在法正临死之前住过的那间驿馆前公诸于众。

    得知这件事后,刘赫还有些半信半疑,等他来到驿站门前,却发现门前早已围满了人,而那封痛斥曹操的文章,竟然真的贴在门外的墙上。

    刘赫拨开人群,挤到前面,看着法正的绝笔,表情复杂。

    文章中,法正痛斥了曹操的三大罪状。

    一是挟持天子,藐视朝廷,此乃不忠。

    二是拥兵自重,肆意征伐,此乃不义。

    三是横征暴敛,鱼肉百姓,此乃不仁。

    看着这三条罪状,刘赫更是大吃一惊。

    这实在不像是昨晚那个态度谄媚之人所能写出的文章,更不是那个在益州暗地里谋划夺权之人所能有的气概。

    可法正的的确确这么做了,白纸黑字,就在眼前,让刘赫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他昨天还以为自己看清了官场,看透了人心,可仅过了一夜,刘赫却发现自己不但没看清,没看透,甚至连法正这个和自己曾经近在咫尺的对手都没有看懂。

    可法正这样的人,若不是看到这最终的结局,谁又能看得懂呢?甚至将一切已经都看在了眼里,却似乎还是不懂。

    刘赫始终不明白一件事,法正要的,到底是什么。

    如今的刘赫,早已不再单纯的用对错来评判一个人,可不论是谁,不管做出何等的惊人之举,他总该有个理由才对。

    刘赫不相信,一个阴险狡诈,争权夺势之徒,一来到京师,面见了一次天子,便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大汉朝铁骨铮铮的大忠臣。

    这前后矛盾的行为,让刘赫更加想不出,法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刘赫突然想起,当初在益州,法正的举动就是这样让人捉摸不透,看似处处和他作对,可现在仔细想想,却似乎又没有非要致他于死地。

第五百五十三章 谁为百姓() 
    人群之中,闪出一人,将手轻轻搭在了刘赫的肩膀上。

    刘赫心头一惊,如今天底下,能够这样悄然接近却能不被他发现的人,恐怕两只手就能数过来。

    刘赫回头望去,等看清那人的容貌,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可刘赫突然又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会松了口气,自己和这个人,难道不应该是敌人么?

    “这里人多眼杂,咱们换个地方说话。”法捷低声说了一句,转身独自走出了人群。

    虽然他打不过这个天下第五,甚至很有可能,这个天下第五是来替他的主子报仇的,可刘赫还是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

    因为他很想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有种感觉,似乎所有的疑团,只有法捷才能为他解开。

    法捷在前面走着,一直走出了许昌城,来到了城外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

    看着法捷停下了脚步,刘赫知道,终于要到一切水落石出的时候了。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天机先生的手下了,”法捷刚一站定,就抛出了一句让刘赫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话。

    法捷回过头,看了刘赫一眼,指着路边的一棵参天古树说道:“五天之前,也就是我随他进京的那天,他就是在这棵树下,这么对我说的。”

    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一件件的接踵而来,让刘赫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他索性直接往地上一坐,也不说话,一门心思的只想缕清一条思路出来。

    可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没能如愿以偿,这千丝万缕的事件交织在一起,已是让他心乱如麻,更可怕的是,竟然毫无头绪。

    他不明白,法正为何当初要在益州与他夺权,到了许昌又慷慨赴死。

    他也不明白,曹操为何不召其他人进京,却偏偏召了法正一人,而且在法正死后,还将法正那封痛骂了他一顿的文章公诸于众。

    他更不明白,法捷当初为何会拼死效忠法正,如今又为何突然要跟随自己,而且还说这都是法正的安排。

    这三个人做的事,其实也没有什么过分之处,只是他们都有一个让人不能理解的共同特点,他们都少了一个动机,一个符合他们身份的动机。

    法捷始终安静的站在那里,等候着刘赫再次站起身来,亦如当初他安静的站在法正身边一样,只是与那时不同,法捷再没有当初的那种卑微,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毅。

    刘赫想了许久,朝法捷苦笑了一下,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道:“这件事,我实在是想不通,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我误会了法正,其实他没有我想的那么坏,是个好人。”

    “你想的没错,你也没有误会他,他就是个坏人,”法捷毫不犹豫的说道,“他的所做作为,没有一点正人君子的样子,这些年来死在他手下的人,不计其数,其中不少还是忠臣。”

    刘赫已经无力再去尝试理解法捷的话,甚至还有些哭笑不得,这番前后矛盾的言辞,任谁听来,都无法轻易接受。

    法捷却仍是一脸平静,“忠臣有好多种,有一种忠臣,不计代价,不考虑结果,甚至连百姓的死活都不顾,也要在史书上留下一笔,为的就是流芳百世。这种忠臣,本来就该死。”

    刘赫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似乎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顺着这个线索,也许他就能解开法正留下的这道谜题。

    “你为何要跟随法正?”刘赫想了想,问了一个他认为是最关键的问题。

    法捷意味深长的看了刘赫一眼,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这些年来,我跟在他身边,帮他做了很多的坏事,杀了很多的好人。可他从没做过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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