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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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时归-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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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名字,那里应该像个世外桃源一般吧?”

    陆绩叹道:“还好吧,该挨饿还是得挨饿,该受冻还是要受冻,和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差别,和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差别,好在乡亲们还算热情……”陆绩显然不愿意和阿灿多讨论桃花村的事情,他还是怕会露馅,扯住了随风飘荡的披风,便退回了房中了。

    阿灿看出了陆绩不愿多说的心思,望着远方的山脉轻轻叹了一声。

    桃花村呐……

    …………

    这夜,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

    就在丑寅交替之际,山霞镇一处不起眼的杂货铺,来了几个冒着风雪的健硕汉子,这些汉子脚步匆忙,神色紧张,就算埋进了小巷之后,也是止不住的前后探望着,他们轻轻扣了扣杂货铺的侧门,过了半晌,这才有人开门放了他们进去。

    杂货铺斜侧的一个街角处,看着他们进门之后,这才闪出了两道人影。

    “总共多少人?”

    “蒋旅帅,总共六个人,看他们的背上有凸起状,衣服下应该藏有兵刃……”一名卫士地上报道。

    蒋渠诧异道:“行啊你小子,隔着么远你都能看到他们背上凸起?”

    “嘿嘿嘿……蒋旅帅,这么多年的夜,我也不是白巡的呀。”

    “得了得了,知道你有本事,快去客栈报与陆校尉吧……”

    就在此时,杂货铺内的一处厢房里燃起了一根红烛。

    达瓦摘下了头上的斗笠,取下了背上的横刀放置一旁,冷眼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黑衣卫士道:“这么大的事,长孙侯爷就派了你一个小小的卫士过来?算了算了,快把东西给我吧……”

    达瓦的态度很不好,但那名黑衣卫士却不卑不亢的抱拳道:“达瓦将军,您既然知道此时事关重大,这么重要的东西,自然不在我身上,我们侯爷说了,只有达瓦将军先将书信交出来,这才会派人把东西安然交与将军……”

    “嘭”的一声,达瓦拍桌暴怒而起。

    “奶奶的,老子顶风冒雪跑了这么久,你们耍我!”达瓦脸色铁青道。

    那名黑衣人拱手抱拳微微欠身,沉声道:“我们侯爷让我给将军捎话,他也想相信将军,但之前将军以这些书信威胁于他,已先失了信义,这次我们是万万不会让步的,只有先将往来书信让在下悉数带回去,才会将制盐之法送给将军。”

    达瓦面色深沉,指着那名黑衣人冷冷道:“他就不怕我鱼死网破,将这些书信公之于众吗?”

    “侯爷说了,长孙家一家性命,若能换整个吐蕃无盐可食、国力日消,是桩划算买卖……”

    达瓦呆立半晌,这才一屁股坐了回去。

    攻心呐,就看谁先忍不住了,是受人威胁的长孙敛,还是迫于盐荒的达瓦。长孙敛在这件事情上一直处于弱势,一直处于下风,但当他拿到了制盐之术的时候,他开始想要翻转这个劣势了……

    烛光闪耀,气氛深沉。

    达瓦拧眉思索了许久,这才重重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摸出了一沓信件,狠狠摔在了桌案之上。

    “五年十一封,你数数……”

    那名黑衣人微微一笑,便伸手揽过了这堆信件,一一拆开查看了起来,大约过了一炷香左右的功夫,黑衣人笑了笑,将所有信件重新归置好,收了起来。

    “哼,怎么样,没错吧?”达瓦气哼哼地说道。

    那名黑衣人笑着抱拳道:“达瓦将军果然守诺,还请将军暂且在此歇息五日,待我返回侯府之后,自会有人将制盐之法送过来的,到时候将军所许诺的财物,还请也一并备好……”

    五日?还让我待在这里?

    达瓦面露不愉之色,一把拽住了黑衣人的衣襟道:“不行!我随你去宜阳侯府,你……”

    就在这时,只听院外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院门被撞开了,蒋渠和牛犇领着一群杀气腾腾的卫士出现在门口。

    “大唐官军在此,所有人不得异动,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大唐官军!

    达瓦大吃一惊,眼睛如欲喷出火来,一把把那黑衣人拉至了脸前,怒吼道:“官兵怎么会来这儿,你阴我?”

    那名黑衣人脸上也是错愕不已,他只是长孙侯府的一名家卫罢了,何时处理过这种紧急地情况,当下慌乱道:“我不知道啊……不是……应该不是侯爷的人。”

    达瓦死死地盯着那名黑衣人,见他慌乱的神情不似作伪,这才狠狠地将他摔在了地上。

    “将军,现在怎么办?”一名侍卫问道。

    达瓦眼中爆出精芒,一把抽出了桌案前立着的横刀,怒喝道:“吐蕃男儿何曾惧过唐军!随我杀出去!”

    “是!”

第一百二十五章 阿灿负伤() 
夜的寂静,还是被这阵喧闹打破了。

    蒋渠和牛犇二人分别带着七八个人跃向东西两侧的厢房,陆绩和阿灿带着剩下的四名卫士守在了门口,突然间,东侧一个厢房内烛火抖颤了一下,顿时熄灭,牛犇和蒋渠反应都极其迅速,立刻带人围住了那间厢房。

    陆绩皱眉道:“小心声东击……”

    话音还未说完,果不其然,西侧的厢房顿时鱼跃而出六名汉子,达瓦他们早在房中便已观察清了形势,此时他们是一丝都不敢耽搁,抽刀便向门口杀了过来,企图在顷刻之间夺门而逃。

    达瓦的刀势是不慢的,这一刀势若雷霆一样便向陆绩的脖颈砍来。

    “贼子敢尔!”

    蒋渠的一声暴喝,如一声炸雷一般在整个小院中响起,这一喝显然还是令达瓦有些怵动的,但他挥出去的刀刃只是短暂的一滞,便接着继续往前劈砍了过去。

    铛!

    一声清脆的金铁相碰,达瓦顿时愣住了。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柄短戟,雪亮的戟尖恰好点住将至的刀刃,将那势如闪电的一刀击偏了方向,充斥天地间的威势消散无形。

    达瓦后退了两步,这才抬起了头来,赫然发现原本站在陆绩身后的一名青年,不知何时已抽出了一柄短戟护在了陆绩的身前,这名青年面如沉水,眸若灿星,若不是一柄锈迹斑斑的铁戟握在手中坏了气氛,还真有一番俊朗侠客的味道。

    陆绩负手站在门阶上,望着达瓦等人缓缓道:“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山霞镇的衙役马上就到,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徒增伤亡而已。”

    此时蒋渠和牛犇也早已率其他人围上了前来,达瓦四下打量了一下,心中早已是惊骇不已,这些大唐官军都是寻常布衣打扮,显然是有备而来,难道这盐的事已经……

    不过此刻已由不得达瓦细想了,陆绩说的不错,已经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山霞镇的驻军和衙役赶过来,只是迟早的问题。

    “杀!”达瓦右手一挥,沉喝一声。

    “杀!”达瓦身后的几人大吼一声,便冲了上来,他们突围的方向还是那仅有几人守着的柴门。

    “找死!”蒋渠眼中的精芒四射,距离上次伏击过去才没有多久,他也清楚阿灿的伤并没完全恢复,他的脚下如生风一般,几步便率先跨到了陆绩面前,手腕一振,一道漂亮的刀光出现,撞开迎面劈来的刀刃。

    蒋渠一刀劈退了达瓦,却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手中横刀向上一撩,扭了个方向便向达瓦的腋下砍了去,刀光一闪,气势逼人,达瓦顿时骇然,赶忙举刀招架了几招,但这几招过后,也已露出了不支之状……

    达瓦是吐蕃贵族之后,平日里也吃不了什么苦头,若论行军布阵,蒋渠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可是真的到了这斗殴搏命的境地,十个达瓦加在一起,恐怕也不够蒋渠砍的。

    达瓦苦力支撑了片刻,便已清楚自己远不是对手了,此时此刻又身陷重围,突围出去的可能只怕渺茫了。

    心境一乱,身手自然也乱了,趁着达瓦招式出现混乱之时,蒋渠猛地一把攥住了达瓦握刀的手腕,紧接着另一只手握着刀柄在达瓦的手腕上一磕,达瓦手中的横刀顿时就落地了,蒋渠随即一扬肘,便狠狠击中了达瓦的下颚,这一下顿时将达瓦打昏了过去。

    而其他剩下的五个人,也早已被牛犇带人按翻在地。

    “大人,这六人已悉数捉拿!”

    陆绩扫视了一下院中被扭绑的六名吐蕃人,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想了片刻,忽然皱眉道:“宜阳侯府出来那人呢?他在哪儿?”

    蒋渠和牛犇这才反应了过来,逃出厢房的从始至终只有这六个吐蕃人,却丝毫不见那黑衣人的踪迹,就在牛犇率领着几个卫士向那西厢房走去的时候,只见厢房房顶上,一个黑色冒了出来,一支冷森的袖箭激射而出,眨眼间直奔陆绩的咽喉……

    这是赌命的一招,他在房顶上已看到街道处闪耀的火光了,镇上的驻军和衙役已经赶到,此时想走,只有射杀陆绩,制造混乱。

    悄然无息的箭尖须臾便至,离陆绩的咽喉只有尺余,低头没留意箭矢的陆绩没来由地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心中警兆顿生。

    “小心!”

    阿灿不经意地抬头,看到了这一抹寒光,大惊之下用力一撞,陆绩身形一个踉跄,朝旁边移了一步。

    这一步救了陆绩的命。

    箭尖呼啸而过,溅起几滴殷红的血花。

    阿灿一声闷哼,额头痛得冒出了冷汗,这一下他虽然撞开了陆绩,但他却没躲过这血光之灾,这只袖箭不偏不倚地直中阿灿的胸口,没进去了足足有一寸多长。

    蒋渠等人惊骇之下顿时大怒,身旁的卫士们迅速上前护住了陆绩和受伤的阿灿,房顶上那名黑衣人见一击不中,果断往墙外跳去,想要逃窜,但蒋渠盛怒之下岂能让他跑掉,当下几步翻上了围墙,手中横刀向前一掷,只听那名黑衣人发出一声闷哼,便倒地而亡了。

    陆绩早已顾不得那名逃跑的黑衣人了,用手支撑着中箭的阿灿,阿灿的脸已经变得煞白异常,他的旧伤本来就未好彻底,现在更是伤上加伤,只见他咬着牙反手使劲一拽,把插入胸口寸许的利箭拔了出来,看着胸口上如泉水般喷涌出来的鲜血,阿灿嘴巴微微张了张,什么也没说出来就昏死了过去。

    陆绩急忙撕了一块衣襟,粗略地帮他把伤口包扎好。

    “别愣着啊!快去叫大夫!”陆绩冲身旁呆愣的众人吼道。

    两名卫士顿时跃出了门去。

    “这里冷……先把他抬到屋里去。”陆绩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发生伤亡他都可以接受,毕竟是在办这样凶险地差事……可是若是因为自己,而连累他人受伤,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陆绩不可能不愧疚。

    待几名卫士小心翼翼地将阿灿抬到屋里之后,蒋渠这才拖着那名黑衣人的尸体从门外赶了回来,满脸愧疚道:“陆校尉,我下手重了些,这家伙死透了,但是在他怀里发现了一些书信……”

    “无所谓,能被长孙敛派出了做这种事情的,一定是死士,凌迟了他也不会说一个字的,死就死了吧。”陆绩咬牙道。

    死就死了吧……

    这是他平时绝对不会说的一句话,可是刚刚在鬼门关前晃了一圈,阿灿又因为他的而身负重伤,他现在的心情很糟、很差,还顾得上其他人的死活?

    蒋渠看着脸色煞白的陆绩,关心地道:“刚才那箭……路山没事吧?”

    “在屋里呢,得等大夫来了才知道。”陆绩一屁股坐在了门沿上,脸色是愈发阴沉了。

    “我回来的时候,这里的驿丞已经把街道都封锁了,现在怎么办?”蒋渠问道。

    陆绩沉吟了一会儿,从腰间摸出了一块儿鹰符递到了蒋渠的手里,低声嘱咐道:“让他们连夜备好囚车和马车,再把镇上最好的大夫给我叫上两个,不用和他多说,把鹰符亮给他就行……”

    “是。”蒋渠抱拳之后,便步履如飞的出了门去。

    夜色下,陆绩的目光冷的彻骨。

    闹了这么久,终于该收网了。

    目光不经意地一瞥,陆绩差点儿忍不住吐出来。

    我靠,蒋渠你就不知道把这人拖走?

    肠子都划拉出来了……呕……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仓钞盐引() 
蒋国公府,内堂。

    堂门口的梁上高高挂起了几盏灯笼,夜色深沉,整个内堂却被烛火映得亮如白昼,此时堂上屈突通坐在主位,屈突寿则坐在下首,两人映着烛火一封封的看着那十一封书信,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说不出来是愤怒还是惊愕。

    短短五年时间啊,长孙敛竟然已向吐蕃贩出了十万多斤的盐。

    一桩桩,一件件,数目大的惊人。

    屈突寿止不住手中的颤抖,更止不住心中的愤懑,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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