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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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时归-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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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向来都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长孙孝政吃过陆绩的亏,所以他对陆绩有些忌惮,可别人都是听得传闻,好奇者、不服者比比皆是,长孙孝政的话头这才刚刚落下,便有人说了起来。

    “陆公子一身才学,短短数月就惊艳整个洛阳城,更著有脍炙人口的《三国》一书,可以说是我洛阳士子中的佼楚啊。今日梅园赏梅,陆公子务须提诗一首……”

    “没错,陆公子若再留一大作,日后必成佳话。”

    这便算是赤裸裸地挑战了,陆绩微微皱眉:“改日吧,长孙公子之前并未与我提及此事,我也没做准备,就不献丑了。”

    “陆公子精通律词一道,有的是急才,何须如此自谦?”

    随后便有人四顾小声地说道:“这人莫非是看不起我等……”

    “平日里与那些武人们厮混甚酣,怎与我们在此论诗时不言不语的……”

    “太嚣张了……”

    语声不高,但恰恰也能传入陆绩耳中,陆绩此时也很是无语,自己不过是不愿比诗罢了,拒绝的话说的也规规矩矩,怎么就嚣张了?这些人的面子也忒不经损了吧。

    长孙孝政的脸可黑了下来,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群士子们竟然这般热情,陆绩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自己可是私下写了一首自己还挺满意的诗,今日还指着能将此诗提上石壁呢。

    郑言平笑着走到了陆绩身边,负手看着陆绩笑道:“陆公子,让为兄来说句公道话,你现在有了公职,平日里事务繁忙,能有时间来和大家聚聚实属不易,大家都是读书人,以诗论道才是礼仪,在此切莫拘束,若是能在这石壁之上留下佳作,我等也与有荣焉呐。”

    他这话说完,另一侧,也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陆兄,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你也不要推辞了吧……”

    陆绩转过头去,只看到了长孙孝政那张言不由衷的脸。

    都这么逼我啊……

    让人逼着自己做不想做的事其实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但既然已经到这个份上了……

    “好吧。”陆绩笑了笑,欣然点头应允了下来。

    可是陆绩刚一答应,人群中又是一片窃窃私语之声,众人纷纷交头接耳。

    “必是他之前便是做好了的。”

    “且先看看如何……说不定是沽名钓誉之辈呢。”

    “大家应该都写了咏梅诗,且先说出来听一听,一会儿选出一首来把他压下去……”

    这些声音入耳之后,陆绩一阵失笑,这些文人士子们还真是搞笑,自己写也不是,不写也不是,跟自己想象当中的盛唐文人一点也不相符啊……

    其实不难理解,说是文人士子,不过是一群家境富裕的、读过书的公子哥罢了,来参加这梅园之行的读书人们,不是权贵门阀本身,也多多少少都有结交权贵门阀的心思,哪里有什么文人风骨,更算不上什么盛唐名士。

    陆绩瞥了一眼石壁前桌案上摆放的笔墨,思索了片刻,突然快步上前,持起了那根粗大的毛笔便在石壁上落下了笔锋,写出了字迹。

    众人皆是一惊,齐齐惊呼道:“不可!”

    开玩笑,这可是要经过一番评选之后,只有最好的诗才能被誊写在上面的呀,长孙孝政离的最近,惊怒之下刚想上去拉住陆绩,却被身边的郑言平一把拉住了手臂。

    郑言平冲他轻轻摇了摇头道:“不必着急,可以擦掉的……”

    长孙孝政一愣,旋即点了点头,心中却心思繁多,若他写得不好的话,岂不是丢了个天大的脸面?但以他的文采和急才,会写得不好吗?纠结啊……

    众人议论纷纷,得知墨迹能擦掉后便也没人再去拦陆绩了,而是纷纷凑上前来看着陆绩在写什么,远处未有过去凑热闹的人们仰起头好奇地看着事情的变化,某一刻,凑在最前面的人忽然念出了声来,“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郑言平、长孙孝政脸色皆是一变。

    这首诗……语句朴素自然,但细细品味之下,却又意境悠扬,虽然只有短短二十个字,却将梅花的傲骨、美艳、品行、香味写得面面俱到,隐喻之下,又用“暗香”点出了梅胜于雪,这与普通歌颂梅花美艳的诗词想比,不仅短小精炼,而且更加深刻。

    陆绩啊……长孙孝政此刻的牙都快咬碎了。

    “等等,还有还有!”围在最前排的人忽然惊呼了一声。

    众人皆是愕然,还有?

    没搞错吧!

    陆绩写完了这首之后,笔锋并未停止,而是深吸了一口气,大笔一挥接着写了下去。

    “梅雪争春未肯降……”

    众人摒足了呼吸,围在前排的程元清朗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陆绩挥笔唰唰唰的在石壁上一字一字的写着,只这第一句年出,便有许多人脸色变了些,有的凝神肃容,仔细等待下句,有的则皱起了眉头,心头泛起不好的感觉来。

    对于长孙孝政来讲,听到这一句后,他早已颓然的低下了头,开篇定性,如此精彩的开篇,饶是长孙孝政和陆绩之间有恩怨,他也不信陆绩能把这首诗给写毁了……

    而一旁的郑言平的反映倒没有那么颓然,虽然他是洛川诗社的主要创办人,但真的要论文采的话,倒还真不是他的强项,他的目的是提高郑家在士子群体中的影响力,倘若这陆绩真的有这般才华的话,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纵然长孙孝政和郑言平两人的心态不同,但两人都一样感受到了这一点,陆绩这样从容的态度,这般急才,已经不再是简简单单厉害的问题了,若不是有深厚的文学功底和坚若磐石般心境的话,根本不可能在众人咄咄逼人的情况下,写出这般诗句。

    刷刷刷。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程元话音一落,整个后院都是一片静寂的,有人反复在咀嚼和品味着这首诗,有人则是引起来深思。

    PS:人们的反应真的好难描述啊,好想就写“卧槽!写得好棒好棒好棒呀!”

第一百零一章 绝艳三诗() 
如果说第一首诗是暗喻的话,那这第二首诗梅雪之间的关系写得就再清楚不过了,在陆绩的笔下,二者却为争春发生了“摩擦”,都认为各自占尽了春色,装点了春光,而且谁也不肯相让,写得既有情趣,也有理趣,品读之下格外引人喜爱。

    自古以来都有文人相轻的毛病,可面对这两首诗,大家品味了半天却挑不出丝毫的毛病,终于,围在最前排的程元忍不住叹了一句道:“陆公子没有丝毫准备,却可写下如此佳作,文笔之盛,急智之才,我不如也。”

    程元是乃是董恒的外甥,也是董恒的弟子,董恒这个人可不是个简单人物,他是隋末著名经学大师“文中子”王通的弟子,在河南一带极负盛名,程元也可以说是王通的嫡系徒孙了,他的文采和学问本来就不算差的,而且心直口快,这墙壁上光他的诗就誊录上去了两首,所以他这么一开口,众人也就更不敢随意品评了。

    但也在互相的议论间,突然有人眼尖,看到陆绩尚未收势,笔锋一划,另起一行继续写到。

    尘劳迥脱事非常……

    不是吧,还来!

    众人惊愕异常,眉头都拧了起来,只听过七步作诗的,还从来没听过一口气写三首诗的,而且还是同一题材,众人纷纷惊疑,这家伙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

    紧把绳头做一场……

    这首的开篇,似乎并不似头两篇的开篇那般悠扬、隽永了,而且和梅花也没有什么关系,倒是在写世事,众人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连着三篇咏梅诗,那肯定谁都做不来呀,这首诗看来是有些跑题了。

    可陆绩的笔锋未做丝毫停顿,笔走龙蛇般的就在石壁上写下了最后两句,程元凝眸观看半晌,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最后重重地低头叹了一口气。

    “什么什么什么?”围在后面的人怎么也看不到,纷纷拍打着身前的人问道。

    最后剩下两句还是传出来了。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这句话传了出来后,安静之中这才有人叹息出来道:“好啊……”一句点睛之笔,就足以盘活全诗,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写得不仅是诗,更是坚韧的人生态度,而没有生活感悟的人,是写不出来这样的诗的,所谓贫困出诗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以长孙孝政为首的富家公子们,能做出华丽的文章,却写不出生活的真谛。

    在这一点上,陆绩的诗作和他们的诗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陆绩收了笔势,往后退了两步仔细看了一下自己这三首诗,笔锋如钩,入壁三分,这还是他第一次往墙上提诗,陆绩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呀,当然了,他满意的是自己的笔法,至于诗嘛,那还用说吗?

    搁下了手中的毛笔,转身扫视了众人一眼,然后冲大家一抱拳道:“众位仁兄,陆某献丑了,承蒙长孙公子相邀,今日能与诸君一聚,实乃陆某之幸,但大雪刚停,府衙里事物繁忙,陆某就不这就告辞了,再会。”话罢,陆绩就赶紧挤出了人群,朝园外走去。

    太压抑了,和这群伪文人待在一起实在不舒服的紧,他不清楚长孙孝政今天邀请他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私下里交代了银环蛇去查也没查出来什么,难道是长孙孝政对把自己拉入士子圈的想法还没打消?

    不管了,既然他不说,自己也犯不着去问。

    这下这群士子们客气了许多,看着陆绩的背影纷纷拱手道别。

    陆绩这才刚走了几步,却突然觉得今天缺了些什么。是了,往常在这个时候,有个人总会不识时务的跳出来让自己再踩一脚啊,几天怎么这般安分呢……

    陆绩抬头看了看,立马就发现了站在最后排的王献海,笑着走到了他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刚做出要说点什么的样子,众人皆是一惊,纷纷竖起了耳朵。

    “王公子这几天休息可要多喝几杯安神的茶,否则马儿会来找你的……”

    这话没有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陆绩一本正经地说完,点点头转身离去,消失在了门廊上,王献海的一张脸立刻涨得通红,杀马的事一直是他的心头之痛,花了大价钱不说,反而什么事情也没办成,此时此刻,嘴了除了能嘣出来几个“你”字,其他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场面一时间有些安静,旁人暂时找不出多少话题,郑言平扭头看了看身后石壁上的三首诗,冲身边的长孙孝政叹道:“你打的好算盘呀,想把他拉近洛川诗社之中,现在怎么不提了?”

    长孙孝政面色铁青,并没有回答郑言平的话,咬咬牙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一撩长袄追了出去。

    他的事还没办完呢……

    看着长孙孝政的背影,郑言平笑了笑,自顾自的地道:“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局,风口浪尖的时候还敢玩火,你们家真是敢赌……”

    随后郑言平又看了看石壁上的三首墨迹未干的咏梅诗。

    这三首诗一出,怕是十年之内,再未有诗可提上壁了吧……

    …………

    陆绩走到梅园门口的时候,阿灿正抱着膀子笑盈盈地看着他。

    “不经一番彻骨寒,怎得梅花扑鼻香,陆兄弟好诗才啊。”

    陆绩看了一眼阿灿靴子下的碎雪,摇了摇头笑道:“这种天气翻墙头,你也不怕摔下来。”

    “墙角都是雪堆,摔下来也不疼。”阿灿在门槛上蹭了蹭脚下的雪,然后和陆绩并肩走出了梅园大门,边走边道:“我不明白,你平日里行事低调,待人温和,怎么会惹上长孙家?既然惹上了他们,又何苦来应他这邀约。”

    陆绩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轻轻扭头笑道:“你跟蒋渠查了我?”

    阿灿一摊手道:“既然你请我们兄弟几个来给你看家护院,我们总得弄清楚是谁想害你吧,其实也不难查啊,你把老童他们几个安排到了天策馆,你从天策馆到百花坊期间的事情,我们问一下也就清楚了。”

    陆绩其实并不在意阿灿他们有没有查自己,毕竟自己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事情。

    “长孙家的事,我会想办法处理的,至于为什么和他们结怨,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阿灿笑着点了点头,倒也不甚在意,他看了陆绩一眼,叹道:“来洛阳半年的时间,就能挣下这么多的名望,攒下这份家业,除了你的才华和能力,只怕也吃了不少苦吧……”

    陆绩有些愕然,怎么好端端的扯到这上面来了。

    阿灿讪讪一笑,也不再说话了。

    就在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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