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大限 作者:林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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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象大限 作者:林可行-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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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脱鞋上床。“春生虽比你大,女孩天生迟钝,她还是个愚昧无知的小丫头,不会
有奇迹出现,读书读不进去有啥用呢?
    她属于低智能的女孩,只有做工的命,我们十七岁的时候就比她懂事多了,你现在
是听不进去的。
    “上来,让我看看你的衣服是不是干净的,要大天换,学会自己洗,别总沾春生的
便宜,要不把衣服拿到这里来,我教你怎么洗,包你自己能洗得干干净净。”
    她理我的衣领。
    “好好躺下,让我检查你的裤子,嗯!不算太干净,记住洗澡的时候,现身也要常
洗一下,还得用肥皂洗一下,这是细菌最容易滋生的地方。”
    她说着说着我想起春生那急切的样子,窥视着她的身体,全身充血,她责备道:
“你是不是思想打岔了,想到那里去了,快穿上衣服走。”
    她伸着懒腰,一副疲惫的样子。
    “我跟你讲好,今天可别打扰我,我看你年纪不大,读书的窍没开,歪门邪道可不
少。”
    她脱下上衣,里面是一件圆口汗衫,汗衫因为穿的时间很长了,背后已成纱线,颈
子下方还有一个长方形的口子,脖子也好像粗了,待她回过头,才发现脸上也有虚肿。
    “干吗这样看我?是第一次见?你怪有意思的。你还是瞧瞧这烂汗衫,穿了五年了,
还不碍事。”她扯扯短袖,蔼然一笑。
    “你有点虚肿。”
    “你别管女人的事,你走不走?反正今天是最后一次,明天学校的老师都回了,午
休和晚上,你别往这儿跑,让你们班主任知道不好,她还以为我在收买她的学生呢。要
知道老师也是各有各的想法,每人都有自己的看法。我认为关系融洽,才有可能改变学
生,压力和批评不是好办法。”
    “我睡了,你要走就走,别磨磨蹭蹭的,要不你自己看书也可以。要不要我帮你把
那几本书找出来?在床下。”
    我只恨自己大一点,要是小二岁可以要赖和她一起睡。
    “你是不是想在这儿睡?”她揣摩我的心理,“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还要人陪睡。”
    在她那柔和的目光下我显得愚蠢透顶。
    “你不要脸啦?你说。”
    “我只想问你,睡觉干吗不脱裙子?那不是很坏衣服吗?”
    我摩挲着自己的衣裳。
    “没话找话,”她点着我的脑门,“曾医生今天来潮。”
    “什么叫来潮?”
    “你别刨根问底,该你知道的你会知道的,不该你知道的你别问,你要是把这劲头
用在学习上,保你全校第一。我没时
    间和你聊,你干脆躺下睡。“
    我麻利地躺下。
    “我没说错吧?一听说让你睡,嘴巴都喜歪了。”她把我揽进怀里,“睡着了别动,
噢,我算是你的冤家,怎会被你缠住了?
    曾医生没结过婚,不然就领你做儿子算了。“
    一会她就入睡了。我怎么也睡不着,先将手放在她的腰上,没反应,又用手去摸她
腰上的肉,摸她软绵绵的背部,再摸她牵魂的腹部。跟她在一起,我浑身充满了母爱。
不能否认,母爱远离我太久太久了。此时的所作所为,也令我有些胡思乱想。
    我的手一点一点滑向她的乳房,刚摸了那儿两下,她就扯出了我的手,给我没了一
盆冷水,等她鼻息渐长的时候,我调头睡下,想起以前,曾老师说过的话,我心里产生
了许多自责,我一点一点地把自己的邪念从心里向外挤。
    睡了不久,她一转身坐了起来要下床去,看我乘乘地躺着,似乎很高兴,她临下床,
还轻轻掴了我一个耳光,我聆听她去屋外的动静,水桶脸盆一俩个脆音飘过了屏风。
    我缓过了一口气,下床挑起门帘。她正在端下架上的脸盆,弯腰放在地上,抬起头
说:“别进来!看了你会不舒服的。”
    她蹲下身洗完,“去床头下把卫生纸拿来,”
    我拿了卫生纸给她,她责备道:“男人要自己看重自己,在老婆面前也不例外,让
她都轻视你,就没意思了。我看你是个奴才相。”
    忙停,她回到屋里对镜整理头发,梳出了一对小姑娘的垂髻,转身问:“你现在想
干什么?以后再不会对女人身上感兴趣了吧,别用眼光求女人,你看重她,就是轻视你
自己,落不到女人喜欢,至多是个哈巴狗,其实人的身体并没有什么神秘的,千万不能
人为地胡思乱想。”
    她坐上床,“男人到哪都要端端正正,坐有坐相站有站相,男人本该活得快快活活
的,千万别让女人拖累住。”
    “你要尊重女人,别伤害她们。曾医生不顾羞耻,今天对你说这些,心里在流血,
担心你发展下去会自取灭亡,只希望你对女人有个清醒的认识,别让花花朵朵的女人冲
昏了头脑。”
    此刻,她像泻了气的皮球倒了下来“来亲我一下。”
    她招呼道:“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该怎样感谢我?看你有没有本领说些好听的,
假话也可以,只要让我开心。”她眼里闪着晶莹的泪水,“你将来成了大男人,也少不
了要去骗女人,哄女人,讨女人的欢心,你今天试试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我六神无主,神不守舍,在她的泪光里我看到她在流血。
    这都是因我而起,她为我剥去了一个女人所有的保护衣,没有伪装与防范,我轻易
的一动指头,一个眼神,一个不慎的表白,都会深深的伤害她。
    我轻轻地靠近她,靠近一个伟大的灵魂,斜跪在她的面前,用我的泪洗去她的不快
与忧虑,去吻她的脖子下面松弛的肉,从中唤出爱的精华的浓郁色香,告诉她:“我崇
敬您,胜过万事万物,您在我心中和母亲一样,永远永远神圣不可侵犯,我一生都为您
而活着,只要您需要,随时可以拿走这个生命。”
    我们紧紧地抱在一起。
    她是一只母鸡,我就是一只鸡蛋,她是一株大树,我就是一片青青的叶子,我属于
她,是她极小的一部分,她的细胞只有在我的身上才能繁殖下去,我在她身边一遍一遍
地呓语:
    “妈,我是你的,我离不开你……。”
    小军来敲门的时候,晚餐已开过了。
    我爬起来,把裙子递给她,她冲我回敬一个苦涩的笑。
    回到楼上,房间里的一切都陌生起来——书、桌子、床、洗脸架、门后的毛巾。在
我和小军、春生之间无形地拉开了长长的距离,以至有点陌生。
    他们用苍凉的眼光打量着我,仿佛彼此分别了几十年,在从遥远的记忆中,搜出他
们的点点滴滴。她那忧郁的眸子凝固成了雕像,冷冰冰地站在我的面前,他们再也听不
到我谈笑的声音,看不到我火热的心。
    春生整个晚上都在与小军找话题,不住地观望我的反应。
    小军兴奋到了极点,春生的精力全放在他的身上,直到春生帮他蹬上架子上铺。春
生下铺准备洗,他还伸出头望下面。
    她拉上窗帘关上门,走到床头:“别抬头,躺好,我这就洗身子,不准看。”
    他不服气:“玉哥靠在床上看书,不是都看见了?”
    她偏头望我:“你玉哥是好人,是正人君子,才不看女娃的腰身子。”
    她脱下裤子边洗边说:“你老实点,别抬头,不然我就拉灯。”
    这次,我真的柔静地躺着,眼睛一点都没有斜视,心里在一丝邪念都没有。
    三年后,我去了大桥工程局,那时春生已在市橡胶二厂工作了一年。她来到学校参
加我们班的告别茶话会,最后她又随我、起到卫生室与曾医生辞别。
    曾医生叮嘱我到了队上好好干,别辜负了学校老师和同学的期望。工程队全国各地
到处跑,可以多经世面,增才干,混得不好,也别太难为自己。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面,
有空回来看。大家,小军、春生都是你的亲人。
    这场面比起小说电影里的生离死别更撕人心腑,她憔悴了许多。
    我本想多呆一阵,春生还在身边等我。
    与小军话别出来,已是半夜。他叫“哥哥”的凄切之声萦绕在我的耳边。
    走在秋夜的林荫道上,回望整整生活了三年的母校,人走了留下的是一份携不去的
心病。
    春生背着我的背包和书包,我的全部财产。我要接过来,她拒绝了,她明白,此时
的我,肩上哪怕是一两的行车都能压垮我沉重的心思。
    学校的本意是毕业生明天一起走的,可我清楚,这样春生就没有和我单独在一起的
时间了。一年不在一起生活,已分离得太久,虽说仍经常见面,缺的是共同的生活。
    到了橡胶厂,大门已锁上了。
    她带我从后院的墙豁子翻了进去,对我这个年龄的小伙子来说,不费吹灰之力,对
她来说这是该吃的苦。
    进了她的三人宿舍,里面变动不大。
    不是第一次来这儿,这小屋内乱七八糟的车胎、车轮、简易木箱,早看熟了。
    她安顿我在她的铺上坐下,再一次拿出书包裹的报到书,四天内赶到,还有三天时
间,明天又是礼拜天,她有时间送我。
    我们从分别到眼前聊了许多,看到我恹恹的双眼,她停下了话语,安排我到厂里的
客房住下。
    一觉睡到上午十点,工厂里冷冷清清的,难得一个休息日。
    小夏家住远郊,洗了衣服回家去了,另一名姑娘小云,是继父,她不回去。
    春生到食堂买了三份昨天的冷饭冷菜,用煤油伽热,请她的客,三人饱餐了一顿。
    小云与我同年小月份,初次见我像老鼠见到猫样,次数多了才放松紧缩的心,眼睛
还是圆溜溜地转。
    饭后,春生迟迟不提送我走的事,小云洗被子要带着帮我洗外衣,春生又想起我还
差一双球鞋,又拖我上街去买鞋。
    走了一家又一家商店,选来选去,选中了一双网鞋,既美观大方且适合野外工地,
又添了一条白毛巾,回来的路上又买了二斤烤山芋。
    回到工厂,小云洗的衣服还没干,天上没太阳不过晚间吹点风就会干的。
    她熬了一大锅面粳,三人呼呼啦啦地一口山芋一口面粳,消灭得干干净净。
    刚收捡了碗筷,小夏就回来了,她在家里吃了饭来的。明天她不想起早床,家里也
太拥挤,所以她来厂里睡。她俩听说我进了省里的工程局,认为非常了不起,能四处走
走,开开眼界,她俩从未离开过本市,市内她们只去过一半的区,城虽不大,她们需要
去的地方也嫌太少,对市县以外的都市乡村浮想联翩。
    在我们的心目中,上海就是高人一等的大城市天津快到天边了,谁也没见过山、沙
漠,更谈不上大海。
    她俩非常知趣。到了九点多就先后去睡了,给我们留下了大量的时间。可我们的话,
不知从哪里说起,出门的注意事项,她重复了八九次,剩下的那个问题,被那个在我们
之间阻挡了三年的女人压住了,她的地位的确不容易动摇,她是一个强有力的精神王国
的统治者,曾统治了我也统治了春生。
    想到这,春生的压抑就穿透了肺腑,它像友爱上的一个巨大的疮口,至今还在作痛,
春生抑制不住想爆发出的哀鸣,在油灯蠢蠢而动的火苗下,抚着心口的疮痍,抽泣起来。
    我独卧一人快速走回了客房,在这样的秋夜,偷视着她破碎的心,怎能让我入睡?
灯光闪亮着,我不敢吹灭她这心灵之火,否则心灵的黑暗会跟随我一生,直到老死客土。
    天刚亮,春生就起了床,急切地到客房把我让醒,又与我一起去吃早点。我的春生
分别的日子就要到了。收检妥当,我和她们分别,小云、小夏送我到厂门口,春生一直
送我到汽车站,望着我乘上北去的班车。
    “摸不到路,多请教别人,到那就写信来。”
    在窗后伫立的她,被发动的汽车丢在了后面,她的身影深陷在我的脑海里。
    北方,一个寒冷的方向,走在这个方向的人心更凉,它不仅远离了我过去的生活,
也远离了我孤苦伶订的乡亲,抢跑我熟悉的一切事物,它的冷酷不在冻僵的田野,也不
在飘散的冷雾,而在一个冷冻了风景心境的概念,它是年龄的增大不能倒退的路,它使
我离开了同是孤儿的大家庭,成为一个孤零零的个体。
    脖子上扎着姐姐的毛巾,背包上插着姐姐给我的鞋,奔向一个严峻的险恶的千差万
别的现实,它使我意识到,每一次等待着的都是一无所知的极富挑战性的历程,它是以
过去的我的死亡作代价,换取一个更无价值的新的东西的出现。
 
    
   十     
 到了金县的工程大队中转站报了到,在招待所休息了一夜,第二天,随运输物资的
车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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