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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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嫁-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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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果真是听错了,原来王夫人家才是教书匠出身。王夫人的爹是读书出身,没能举成官,在西城门外二十里的永和镇开了个学堂。王夫人还有两个兄弟,家里有些田地,都成了家,不过还未分家。王夫人在家是老小,是老爷出城做生意的路上遇见了,后来就进了咱们府。也算是个有大福气的,府里十来年都没添丁了,她进府没两年就添了三少爷。”

第七章 人会画皮() 
见沈霓裳听得仔细,玉春又添几分得意:“司夫人家我也打听到了。司夫人家是做买卖的,听说原先是沿着中江跑东边做海上生意,还做得不小。可后来遇上海难,三条船全翻了,司夫人的爹和兄长全折在了海上。就那回,家产也赔光了,娘家除了一个嫂子还有个侄子,其他好像没啥人了。”

    “船翻了?”沈霓裳“哦”了声,思索了下:“是何时的事儿?司夫人嫁进来前还是后?”

    “是嫁进来后。”玉春回答得肯定:“马房赵老九的媳妇儿同奴婢说的,她一家子都是家生子,当是没错的。”

    “做得不错。”沈霓裳若有所思的颔首,也顺道称赞了玉春。

    玉春等了半晌没等到想等的话便急了:“霓裳小姐,你不是说要同奴婢说日后的打算么?”

    沈霓裳起身走了几步,没有搭理她,只低头沉思。

    “要我说,还是王夫人这边的路子靠谱些。”玉春不懂看脸色,碎碎唠叨着:“大夫人那边呢,奴婢想了下,是不大好。大小姐是亲生的,二小姐又占了个先,就算霓裳小姐记到正房名下,估计也要排到后头。王夫人这边就不同了,王夫人没女儿,霓裳小姐去了便是独一份儿,还有三少爷这个兄弟依靠……王夫人心好又斯文,府里人缘儿也好,人也温柔和善——”

    “你觉得王夫人和善?”沈霓裳轻声笑,抬眸望着她:“你从哪里看出王夫人和善了?”

    “大家都说王夫人和善啊,就方才,方才霓裳小姐不也在花园里么?王夫人为了月桂,还罚了三少爷十张大字呢!”玉春不明所以,满脸不解的回望她。

    沈霓裳手里还捏着那朵大红的大丽菊,拧着花柄轻轻一转,便在眸中漾出一圈花影,似笑非笑。

    “你可知王夫人是何时到的园子?”没有看玉春,她回到桌旁坐下才抬眼:“月红还未摔倒的时候,王夫人就已经到了园子。只不过,一直在园子门口没进来罢了……”

    “啊!”

    玉春轻呼一声捂住口,霎时呆住!

    “你知道什么叫画皮不?”

    “画皮?”玉春眨眼。

    “有一种长相可怖的妖怪,她会用人皮绷在自己身上变成一个美人。但这人皮用久了便会坏,她便要在半夜无人的时候,脱下来修补描画——”沈霓裳语声缓慢的叙述。

    “霓裳小姐求你别说了,我鸡皮都起来了!”玉春打了个颤,抱起胳膊,使劲搓了搓手臂,又朝门外看了眼,看见明晃晃的大白天才找到些安全感:“什么妖怪啊,比夜叉鬼人还吓人!”

    “你见过鬼人?”沈霓裳问。

    “没有啊。”玉春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鬼人长得吓人?”沈霓裳笑问。

    “大家伙儿都这么说啊。”玉春回得理所当然。

    沈霓裳笑了:“你方才还认为王夫人善良温柔呢?”见玉春噎住,沈霓裳唇角弯起弧度:“你要记住,这世上,不只是妖怪才会画皮。人画起皮来,可不见得比妖怪的本事差。亲眼见到的东西都有可能是假的,更何况是道听途说的。外面那张皮难看不要紧,关键是里面那张皮。”

    深秋的阳光从敞开的大门泻入,带了些淡金色。面前的少女白皙的面孔沐浴在阳光中,有种让人很想亲近又不敢随意亲近的矛盾感觉。

    玉春愣愣地问:“亲眼看都不能信,那该用什么看?”

    沈霓裳朝她勾勾手指,她上前,沈霓裳先点了点她的左边胸口,又点了点她的额头:“用这两个地方看。”

    玉春还不算太笨,很快反应过来:“霓裳小姐的意思是用心和脑子?”

    沈霓裳颔首,指了指茶壶,玉春先顿了下,明白过来,七手八脚地拿了茶壶出去泡茶,行走间,步履还有些飘忽,好似还没从巨大认知落差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看着晃动的门帘,沈霓裳低声笑了笑。

    如今看这丫头倒有几分可爱,似乎看来,也并非一无可取。

    脑容量小有脑容量小的好处,简单的人,至少相处起来,不用费太多心思。

    她是喜欢聪明的女人,可聪明得连儿子都利用的女人,还是保持距离吧。

    玉春泡了茶端上来,很有几分恭敬。

    碧绿的茶汤,茶叶并不好,但看得出也是用了心的。

    端起茶汤,吹了吹,轻轻抿了口,立刻从口腔温暖到食道。

    下一刻,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舒服极了。

    看来,即便是不畏寒冷,但身体对温暖的向往本能还是在的。

    沈霓裳在心里默默总结。

    “霓裳小姐,”大约出去的这段时间也思考了不少,玉春一边整理自己的语句一边试探着问:“那依着您的意思,是看好走司夫人那边的路子了?”

    都用上“您”了——沈霓裳好笑,却也不揭破,摇了摇首:“哪里有什么看好不看好,你也知道,我原先是住外边的,来这府里满打满算也才四年,比你还晚进来些。原先年纪小,没人为我打算。刚来的时候想我娘,也没出门的心思。如今年纪大了些,好多事也是这些日子才慢慢想明白些,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玉春如今听沈霓裳说话总会不由自主的就多了些没来由的信服感。

    玉春赞同地点点头,又问:“那霓裳小姐怎不早些同奴婢说,”顿住,觑了下沈霓裳的脸色:“霓裳小姐以前都不爱同奴婢说话,要是早同奴婢说了,咱们也可早些打算。这些事儿,早些打算总要占些先手。”

    沈霓裳看着微微而笑:“我总不能是个人在我身边,我就把她当自己人吧。你想想,你到我院里才多久?”

    沈霓裳的话似乎透漏出某些意思,再加上方才菜听过沈霓裳的人皮论,玉春立刻脑补出一种“通过考验我觉得你还不错,我看重你,如今已经把你当自己人”的信息。

    玉春很高兴。

    她虽然不聪明,但却有某种类似的小动物的直觉。直觉告诉她,眼下跟着眼前的这个少女走,似乎并没有坏处。

    反正她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出路,于是,她点头,把三分忠心做足十二分的样子表决心道:“霓裳小姐放心,您怎么吩咐,奴婢就怎么做。”当然最后也不忘加上一句,“奴婢是霓裳小姐的人,自然只有小姐好了,才有奴婢的好。”

第八章 初次惊魂() 
沈霓裳是什么人,前世那十几个性格各种跳脱的师兄在她面前比在李成功面前还乖顺。玉春这点子半真半假的忠心,五毛钱的演技,她当然是心里门儿清。

    也没点破的必要,她点头笑道:“这样想就对了。”说着站起身来,“走吧,陪我出门走一趟。”

    “霓裳小姐要出门?”玉春跟在身后问,有些诧异。

    也由不得她奇怪,除了府里大夫人偶尔带着几位小姐上香,沈霓裳每年好像只在她亲娘的忌日才会单独出门。

    “想要拜神也得买香纸,我要给自个儿重新找个娘,难不成能空着手上门?”沈霓裳笑道:“再说了,屋子里呆够了,水流方长,人挪方活,出去走走,人的精气神儿也会好些。你也别没事儿就在府里瞎逛了……不会逛出啥名堂的。”

    话未完,人已走出十步远。

    玉春呆住,迅速快步跟上低声问:“霓裳小姐方才那话……是啥意思?”

    沈霓裳脚步未停也没回首:“你以为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什么意思。”

    玉春不说话了。

    沈霓裳也不再出声。

    两人谁也没提在府里派车的话头,因为都明白,除非有三位夫人的牌子,府里的车是叫不动的。

    出门后,正好街口有辆车。

    玉春问了沈霓裳的意思,花了二十个铜板,从街口叫了过来。

    “霓裳小姐,咱们去鸣蝉街?”玉春询问沈霓裳。

    沈霓裳其实并不清楚鸣蝉街是哪条街,闻言颔首同意。

    马车行驶缓缓,一路行来,她掀开车窗帘朝外望,玉春也不觉有奇,只当她是少有出门好奇。

    可玉春不知道的是,从上车起,沈霓裳心里就有种不对劲儿的感觉。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她却说不上来。而这种不对劲儿的感觉随着一路走来,越发明晰。

    她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

    忽然间,她猛然想起——不对!

    同样的一天,在上一个十月初四早上,也是这个时候,原先的沈霓裳也出了门,而去的——也是鸣蝉街!

    十月初九是沈重山过寿,当时的沈霓裳在玉春的再三鼓动下,再加上原本对父亲多少也有的孺慕之情,她才特地出门为父亲挑选寿礼。

    也就是这次买寿礼,沈重山才注意到这个几乎已经被他忘到九霄云外的女儿。

    可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那个时候,她才刚到这个世界,并不能离开这具身体,故而那几日发生的事,她也算是亲身经历。

    她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

    所以,她很清楚的记得。

    在去鸣蝉街的路上遇上两个少年打架,其中一个少年的掌风惊到了马,沈霓裳和玉春被甩出了马车,差点没命。好在被过路的一个骑马少年救了,虽是保住性命,而最后,她右手骨折,玉春则是伤在脸颊,稍稍破了些相。

    之前没有想到,是她这几日的心思都放在了别的地方,而另一方面,她从本性里就没觉得自己是原来的沈霓裳,除了那几件大事,其他的,她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终究是大意了。

    没想到,这回玉春没有鼓动她,按自己的计划走,她也出了门!

    居然还是走的鸣蝉街!

    难怪说是灯下黑,刚刚换了身份,想的东西太多,反而把近在眼前的事儿给漏了。

    这般低级的错误实在不该发生在她身上,可眼下并非检讨的时候。

    要筹划的事太多,时间太紧了。

    她不能受伤,更别说骨折——万一大夫人又贤惠的让沈重山来看她……没入族谱之前,她最不想的就是沈重山这个父亲注意到她……

    “玉春,叫车夫停车——”

    “呀,霓裳小姐,前面好像有人打架——”

    她的声音和玉春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而就在下一瞬,响起的却是马儿的一声长长嘶鸣!车厢开始左右翻腾颠簸——再下一刻,沈霓裳右手一把拉住玉春,拽着她朝车厢底部趴下,左手则死死地扣紧凳沿!

    “抓住凳子,别松手!”

    看着玉春傻愣愣的模样,沈霓裳咬牙撑着,对她喝道。

    玉春这才回过神,右手赶紧抓住左边的凳沿,下死力扣住。

    沈霓裳微松口气,只要她们不被甩出去,想必那个骑马的救人少年应该很快就能将马车拉住。

    上一回,那个少年便是先为沈霓裳点穴止了痛,又丢了金疮药给玉春,然后,几个飞身赶了上去,仅凭一臂之力就将发疯的惊马拉住,把老车夫也救了下来。

    如今她们二人既然没被抛出,节省了时间,那个功力高深的少年应该能更快将惊马停住,这样她们也就安全了。

    那个少年——

    记忆中的一个片段浮现出……若是他这次再救了她们,她便设法投桃报李,提醒他一下吧。

    正这般思忖着。

    可是,慢慢地,她发觉有些不对——马车颠簸得愈加厉害,似乎下一刻就要倾倒,车厢风驰电掣般摇晃,路边行人的惊叫连连……这至少都跑出百米远了,比上一回远多了。

    ——怎么还没人来救?

    不应该啊……

    老车夫没变,打架的人也照旧在同样的位置打架……难道——救人的人不见了???还没等她疑惑出个明白,车身一个猛烈的晃动!

    玉春是被她拽下来才趴下的,因此身体更靠近她这侧,而她的右手要按住玉春的身体,左手的力度便不可不放松了些,这一个晃动的方向正好是朝左边。

    于是后脑勺便“咚”地一声闷响,撞到了凳沿上!

    这一撞,力度很大,声音也很响,直把她撞得头晕眼花,整个后脑勺都剧痛无比!

    好在的是,这一下后,马儿好似被人拉住了,速度渐慢地往前驶了一小段,终是停下来了。

    “小姐,小姐……”看着沈霓裳捂着脑袋面色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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