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嫁- 第398部分

　　　　将所有的事情和可能发生的状况都想了一遍，不知不觉便到了日落时分。

　　　　下人过来问是否摆膳，沈霓裳正摇首间，欧阳泽明归来了。

　　　　一看欧阳泽明的眼神，沈霓裳生出几分不妙。

　　　　果然，欧阳泽明带回来的消息的确不算好。

　　　　“定亲之事是真，昨日已经报到了宫中。”欧阳泽明先说了第一个不好的消息，紧接着便是第二个，“凌飞回到王都先进了宫，而后归家，其后便再未出门。对外放出的消息是疗伤，但所有上门探访者都一概被拒。恩侯府这几日暗地里的戒备也加强不少，我怀疑凌小子是被家中软禁了。”

　　　　果是如此。

　　　　沈霓裳倒也没太大惊异，眉心却也忍不住蹙起几分，只觉想不明白：“凌家怎会同意这样的亲事？皇后也没话？”

　　　　“这个底下人倒是查到一些。”欧阳泽明道，“凌飞这几月都未曾归家，可王都这边已经闹得沸沸扬扬，那宁家大小姐到处放话，对外皆以恩侯府未来二少奶奶自居，后来虽收敛了些，可事情已经闹出去了，话也传开收不回。前些日子凌飞回府，听说第二日宁家大小姐之父，宁家族长便去了凌家祖宅拜访，听说同凌家大长老说了一个时辰有余的话。隔日，定亲之事便传开了话。”

　　　　欧阳泽明若有深意。

　　　　沈霓裳立时懂了，两人眼神交汇：“——宁家许了大长老好处！”

　　　　“只怕还是不小的好处！要不然宁惜梦那样的女人哪家敢要，听说是又丑又凶，凌飞那小子这回是被卖了。”欧阳泽明摸着下巴摇头，“如今凌飞也见不着，妹子，咋整？”

　　　　还真是说动了大长老……确实难办。

　　　　沈霓裳低头来回踱步，须臾抬首：“大哥你帮我约个人……”

　　　　…………

　　　　一个时辰之后，沈霓裳在和风楼的包厢中等来了凌珍。

　　　　“霓裳姐姐——”凌珍一进门便惊喜扑过来，好在小丫头机灵，见沈霓裳一身男装便立时压低了嗓子。

　　　　“霓裳姐姐我想死你了！咱们好久好久没见了。”凌珍抱着沈霓裳的胳膊撒娇，但一瞬欢喜后神色一顿，几分小心翼翼：“霓裳姐姐你是为——来的呀？”

　　　　凌珍问得含糊，沈霓裳却明了。

　　　　她这样一身打扮显是为避人耳目，凌珍显然也知晓云州她同穆清那桩没完成的婚事，当然也知晓凌飞如今的亲事，凌珍不确定沈霓裳此番前来的目的。

　　　　“你七哥如今怎样了？”沈霓裳也不解释，拉着凌珍坐下，直言不讳问。

　　　　这样一问，凌珍也就懂了。

　　　　沈霓裳此番寻她是为凌飞。

　　　　“七哥他应该不好吧。”凌珍有些蔫蔫地，“七哥回来我也没能见着，大伯母不让人去见，我去了两回都没见着。”

　　　　“同宁家的亲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凌珍居然也没能见着凌飞，事情看来比想象更严重，沈霓裳神情端凝几分。

　　　　“还不是那个宁惜梦，真真是不要脸得紧！”一说起这个话题凌珍便怒了，在凌家凌珍最喜欢最崇拜的便是凌飞这个七哥，而在王都，若论凌珍最讨厌的女子，宁惜梦这个宁家大小姐则是仅次于简惠心这个郡主，在凌珍心里，宁惜梦是万万配不上凌飞的！

　　　　一提及这个话题，凌珍便满脸鄙视，一百个看不起：“就是她到处放话，败坏七哥的名声不说还弄得下不来台，听说还在家里要死要活的，这回七哥一回来，她爹便去寻大长老，其他说了什么我不知晓，我知道的就是她娘应了一旦她嫁进来就将吴家香坊三成的份子随做嫁妆，还说宁惜梦年轻不经事，这三成的份子就直接交到公中管理……这哪儿还是嫁妆，摆明就是买七哥！我凌家少这三成份子么，也不知道大长老是怎么想的，居然还真让七哥娶那母夜叉！气死我了！”

第五百三十六章　茶楼商议（）　
吴家香坊三成份子？

　　　　沈霓裳先没反应过来，而后才想起，宁氏大嫂宁家族长夫人乃的出身吴家，而吴家虽在上士族大家中算不得一流世家，但吴家的香坊开遍七国却是赫赫有名，出了名的不缺银子。

　　　　之前不忘居在大沥王都的分店开业后，吴家还曾试图伸过手，后来大概是察觉不忘居后面有隆武帝的手笔，这才缩了回去。

　　　　而吴家除了恩侯府这门拐着弯的皇室姻亲外，早前还同皇室有过一门姻亲。

　　　　穆清在王都新交的好友之一李怀志原本就是吴家子孙，而后因李怀志之父吴家嫡次子宠妾灭妻，李怀志之母贞安公主以自降品级为代价，不但和离还将夺得了儿子的抚养权，李怀志改从母姓，从此同吴家斩断关系。

　　　　凌珍虽是那样说，但沈霓裳却是清楚，吴家香坊三成的份子可真的不少。

　　　　不忘居的账目沈霓裳是一旬一点，毛利纯利尽皆有数，而不忘居如今才六家店铺，吴家的香坊早已开遍七国，店铺数目是不忘居的数倍有余，即便有不如不忘居之处，但只凭这个量就足以压过不忘居好几头，利润可想而知。

　　　　而那宁家族长夫人吴氏也是拼了血本的，这三成份子应是她作为宁家嫡出小姐从宁家嫁出来后的最大一笔老本，如今竟然为了一个女儿，白白送给了凌家。

　　　　不错，这三成份子虽是披着嫁妆的名义，但也不过是为了两家面上好看，实际上是意义的确是白白送给凌家的。

　　　　显然，凌珍虽是鄙夷不屑，但心里还是明白的，银子谁都不会嫌多，有时候愈是经年世家倘若不会经营，最后还是会败在一个“钱”字上头。

　　　　“霓裳姐姐这事我就只同你说了。”凌珍怏怏低声道，“我娘不让我往外说。”

　　　　“那你还同我说？”沈霓裳故意笑问。

　　　　“你不一样嘛。”凌珍扭捏下，又叹气，“再说你同七哥好，我不想七哥被逼着成亲，更不想叫那个宁惜梦做七嫂，霓裳姐姐，你这回来是不是听到了消息来帮七哥的啊？你消息好快，也幸好你消息快，要不就来不及了。”

　　　　小丫头自说自话，说完便用一双妙目亮晶晶期许的望着沈霓裳。

　　　　沈霓裳无奈而笑：“我不是消息快，也是凑巧。听说商将军夫人收到帖子准备动身过来贺喜，我才知道的，今儿个下午才到了王都。想着消息不明，这才想寻你问问。”

　　　　“商将军夫人？”凌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她是大伯母的族妹，不过是庶出的……大伯母也真是的，一个定亲而已，故意闹这么大，分明是想逼七哥娶自家侄女！”

　　　　凌珍几分不满地撇嘴。

　　　　沈霓裳没接话。

　　　　宁氏对待这门亲事的态度起了变化，一开始宁氏只是想敷衍过自家大嫂，如今看来却是想做真了。

　　　　沈霓裳思量了下，大致也猜出宁氏的转变是为何。

　　　　其一是宁惜梦闹得太大，一副非凌飞不嫁的架势，最后宁家那头也没法下台，势必给宁氏施压，而宁氏有把柄在大嫂吴氏手里，加之经凌阳一事后，宁氏在凌家地位受到影响，这样的情形下，宁氏必定不敢得罪娘家，失去娘家这个依靠。

　　　　其二则是凌飞的避而不见让宁氏不安，宁氏一开始看不上宁惜梦，但如今却觉得宁惜梦这样的媳妇反而容易掌控，而凌飞不喜宁惜梦，也许更容易让她从中做什么。

　　　　从宁氏以前同她的对话看来，宁氏会有这样的打算和手段，再正常不过。

　　　　“除了这三成份子，还有其他么？”沈霓裳看向凌珍。

　　　　这回凌珍却是摇头了：“我娘就同我说了这个。霓裳姐姐，你觉得还会有什么？”

　　　　“应该不止。”沈霓裳摇首。

　　　　吴家香坊三成份子虽客观，但应该还不至于让凌家大长老同意这样一门亲事。

　　　　凌飞几乎是凌家大长老一手培养起来的，而在此番前来时，她也才得知，大长老还是凌飞的嫡亲叔祖父。

　　　　大长老一生未婚，凌飞各方面都出类拔萃，加之武道上的天赋，沈霓裳相信，大长老是将凌飞当作继承人来培养的。

　　　　只凭吴家香坊的三成份子这样的筹码，于公于私，大长老还不至眼浅到这个地步。

　　　　凌珍皱着俏脸想了想：“要不我再去问问我娘？”

　　　　“你娘也未必知晓。”沈霓裳沉吟再摇首，“这样的事估计除了大长老也没几人知晓，就不知凌飞知不知道？”

　　　　“对了，霓裳姐姐可以直接问七哥啊。”凌珍蓦地想起，“明儿个宫宴，贺长公主康健，太后娘娘给各家都发了帖子，听说太后娘娘特意提了七哥，明日我七哥肯定去。”

　　　　宫宴？

　　　　贺长公主康健……

　　　　沈霓裳怔了怔。

　　　　“霓裳姐姐，”凌珍小心瞅着沈霓裳问，“你娘身子好些了么？还有——你同穆哥哥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啊？”

　　　　沈霓裳回神，垂眸：“你都听说了？”

　　　　“市面上没人传，不过王都有些家世的估计都知道了。”凌珍弱弱声道。

　　　　“怎么传的？”沈霓裳抬眸。

　　　　“也没怎么传，大家都忌讳着太后，长公主去云州的事儿也没传到市面上，不过你们早前的婚事宫里也没啥消息，也没个赐婚什么的，所以外头传的不多，消息都在头面上的这些个人家里头才知晓。”凌珍觑着沈霓裳，“都说是你爹娘那头出了岔子，你娘受伤了，所以……婚事没成。”

　　　　最后一句，凌珍顿了下。

　　　　沈霓裳没接话。

　　　　“霓裳姐姐，你同穆哥哥还重新办婚事么？”凌珍忍不住小声问。

　　　　沈霓裳唇角弯起，淡淡笑了笑：“你知晓的消息不齐全，我们并未有拿到婚书，所以这门婚事其实本不能作数。”

　　　　“没拿到婚书？”凌珍惊诧。

　　　　沈霓裳点头：“你娘应该没同你说，但应是知晓的。”

　　　　不提这个话，顾忌的是太后。

　　　　凌珍的娘应是知晓凌珍同简惠心不睦，太后的举动明眼人只怕早看出端倪，凌珍的娘不想凌珍掺和进去，故而才隐去这些内情。

　　　　凌珍果然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是太后不肯？”

　　　　“过去了，眼下不提这些了。”沈霓裳打断凌珍，“你娘是为你好，你装作不知就是，莫在外头说。我娘身体还没好，我来王都是为你七哥的事，不能在王都久留。咱们先说这头吧。”

　　　　凌珍眼神惆怅地看着沈霓裳，无奈状叹口气：“好。”

　　　　两人遂挨拢头，商议开来。

第五百三十七章　入宫赴宴（）　
翌日一早，巳时还未到，已有络绎不绝的马车朝宫中驶去。

　　　　太后已有十余年未曾举行宫宴，此番亲自下帖，自是难得一番热闹。

　　　　不过各家皆知太后重尊卑礼数，故而各家来的女眷皆为正室，晚辈也只嫡系方有资格跟随入宫。故此，邀请的人家虽不少，但宫中也能容纳得下。

　　　　简亲王妃扶着世子妃米氏的手下了马车，简惠心也紧跟着下了马车。

　　　　祖孙三人一下车便有女眷前来攀谈，说话间，恩侯府的马车也到了，恩侯夫人宁氏同凌家几房夫人接连在婢女的搀扶下踏着马凳仪态雍容的下了车。

　　　　世子妃同宁氏之前因亲事的缘故多少生出些交情，加上是简惠心拒婚，世子妃对着宁氏自是亲热三分，一见宁氏下车便迎了上去寒暄。

　　　　“听说子洵受了伤，可好些了？明儿个就喜事了，不会耽误吧？”寒暄过后，米氏几分故作亲近地问。

　　　　世子妃这一问，周遭挨得近些的女眷皆侧目过来。

　　　　这个米氏真真是没脑子！

　　　　宁氏眼底闪过一丝不快，心中腹诽一句，面上却笑得若无其事矜持：“没什么大事儿。”

　　　　世子妃又问：“那子洵呢，今日可来？”

　　　　宁氏心中不耐，按惯例这等宫宴，因是太后发起，向来是女眷先到，同太后先游园叙话，男宾按例是要晚些的，米氏没话找话说，偏生句句都问到宁氏不痛快的地方，宁氏自是不爽快，于是淡淡回了一句“要来，和他爹晚些”便转过头去同凌家四房夫人说话：“小十七还没到？”

　　　　凌家四房正是恩侯凌桢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听得宁氏这一问，四房夫人乔氏便无奈笑着道：“这丫头一大早就去寻思卉了，说要同思卉一道来，该是快到了。”

　　　　宁氏这一问也不是真关心，只是不想再同世子妃说话而已，听得乔氏这么一说，也就笑笑。

　　　　这头简惠心却是看出了宁氏的不耐，伸手拉了一下世子妃，柔柔一笑：“母亲，太后娘娘还等着呢，咱们先进去吧。”

　　　　世子妃便是再迟钝也察觉出几分，见自家婆婆简亲王妃已经不发一言转身先行，心里正不大自在，简惠心这一插话正好递了台阶也挽回几分颜面，今日来的女眷虽多，但也只她们简亲王府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