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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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嫁-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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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容苏,欣赏有,敬意也有。但最最根本的,是她需要学习一门求生之道。

    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而今想在沈府里找靠山,唯一能选的就是司夫人。可照前几日看,司夫人那里,她自觉希望不大。当然,潜意识中,也有她不大喜欢司夫人那样张扬的性格有关。

    真要是认了母,那她不论有多少真心,也会恪守交换原则。

    既然得了人家的庇佑,那就该恭敬孝道。可她实在有些没办法对司夫人那样的女人,做出一副母慈女孝来。

    既然本心有所不愿,那么就只能另辟蹊径。

    要离开沈府,就得有一条谋生之路,独木难支,她没有自保之力,那便只能求助他人。但天才没有白吃的午餐,要想有人,就得有利。

    钱财之道,不可或缺。

    她前生所学,多为纸上谈兵。若是给她机会,想来学也不难。可是,她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

    她最擅长的东西,她不能用。

    眼下看得见的,能有几分成算且不会给自己带来更多危险的,便只有在这香上下功夫了。

    前些日子,她便动了心思。

    遇上容苏那一日,她已打定主意。

    不过,即便她与容苏相交的目的并不纯粹,但她也并不觉自己所为有何不对。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名来利往。

    她虽有目的,但也是真心想拜师。

    容苏却沉默了。

    沈霓裳知道自己有些心急了,毕竟才见第二面,可于她而言,时间实在有些紧迫,由不得她不赶紧。

第二十七章 鱼跃龙门() 
世事易变,谁也不知下一刻身边会发生何事。

    前几日沈如彤的事给她敲响了警钟,万一,真要有事发生,她即便想离开沈府,也会面临着双手无依的局面。

    身无余财,也无一技之长,她如何生存?

    想到这里,她眸光闪烁:“先生可有不便之处?还是霓裳难入先生之眼?”

    “沈姑娘可能告诉我,为何要学香?”容苏目光直视,不见咄咄逼人之色却有一种了然的透彻。

    沈霓裳望着他的眼睛,明白过来。

    这个男子早已看出自己别有用心,但……依然肯给自己一个机会。

    生平第一次,她在一个人面前生出了些愧意。这种愧意并非是她觉着自己做错,而是眼前的男子太过干净,干净得让她觉得自己这样的不真心不该在他面前现出。

    可是,她又不得不现出。

    默然片刻,她垂眸轻声道:“我出身不好,家中并不太平。原先对香虽有些了解,但真正接触却很浅薄,更缺乏实践。我记得许多香方,但从未真正配过香,合过香。在遇见先生之前,我便打算以此为业。他日即便身边有变故,我亦能有一技之长,那样的话,就算在外漂泊,也能有为生之道。”

    说罢,她起身深深福身一礼:“今日是我的不该,还望先生见谅。”

    玉香先前受她的吩咐,一直守在店铺外侧,此刻见她出来神色郑重,也不由疑惑。

    她也未多言,待行到门口,身后传来容苏依然温和清润的语声:“我此番不能答复,你若方便,三日后再来。”

    沈霓裳顿下脚步,微微阖目又很快睁开,下一刻,她转身朝容苏福身再一礼,这才离去。

    此刻她,对容苏是感激的。

    感激容苏依然愿意给她一个机会,于此时的她而言,这样的机会可谓弥足珍贵。

    可此时的她,却不会想到,这样的一个决定,对容苏而言是冒了多么大的风险。

    心绪有些复杂,她也不想说话,玉春见她面色不同,也只不出声的跟着。

    直到身后传来有人呼唤的声音,她转首望去,却有几分面熟。在记忆中搜索片刻,她才认出原来是鼎丰茶楼的那个伙计。

    偏首看了看,原来她们刚好走过茶楼。

    那伙计走到近前,态度十分恭敬周到:“沈小姐,我家少东家想请沈小姐一叙。不知沈小姐可有闲暇?”

    沈霓裳微微愣住,蹙了蹙眉:“你们少东家请我一叙?你们知道我是哪位沈小姐么?”

    伙计笑着点头:“不会错,是少东家指给小的,小的才认出沈姑娘的。”

    这样说,那张少东家是真的请她,而不是把她当做了沈如彤了。

    沈霓裳点点头,随着那伙计进了茶楼,伙计直接引着她,进了二楼一处包厢。她想了想,吩咐玉春在外候着,独自迈了进去。

    桌面有各式点心,还有清茶一壶,显是早已准备。

    沈霓裳站在桌前朝对面座上眉目俊朗的年轻男子看去:“张少东家寻我可是有事?”

    张少寒噙笑而起,做了个请势:“沈姑娘请坐,不必客气。”

    沈霓裳定定看他一眼,只见他目光清朗,言笑晏晏,倒不似有何不对之处,收回目光,她在他对面坐下。

    “今日请沈姑娘前来有些冒昧,不过少寒前几日曾见过姑娘。”张少寒持壶先为她倒了盏茶,礼数周到。

    沈霓裳颔首:“那天我替大小姐给少东家传信。”

    “不只那时,”张少寒的目光中带出笑意:“在沈小姐离开鼎丰后,少寒在一香料店也曾见过沈姑娘。”

    沈霓裳怔了怔,明白了。他应该是在她同容苏说话的时候经过脉然斋,然后约莫是看见了她们。

    可她不明白,这同他请来上来有何关系。

    约莫也看出了沈霓裳的疑惑,张少寒含笑称许:“没想到沈姑娘对香之一道也颇有见地。”

    “不敢当少东家此誉。”沈霓裳眼中不解,却未发问,只带了几分暗暗警惕:“霓裳了解粗浅,未免贻笑大方。”

    张少寒温和笑了笑,视线落在对面少女身上,虽是眉眼并未完全长开,但荆钗布裙已不掩风华,言行间更是从容有矩,不卑不亢,眼底顿生赞许。

    沈霓裳自来不喜被人过多注视,尤其还是不算熟悉的人。

    察觉张少寒的打量后,她垂帘捧起茶挡住,眉心几不可见的蹙了蹙。

    张少寒也觉出沈霓裳的不快,却只当是面薄害羞。

    他低低一笑,转回正题:“少寒亦正有意开家香铺,那日见沈姑娘见识不凡,不知可否容少寒讨教一二?”

    他也想开香铺?

    还真是巧,不过这也解释了他为何会请自己上来。

    沈霓裳顿觉自在了些:“香铺有许多,少东家想开什么样的?”

    “沈姑娘觉得何种香铺更适合?”他将问题扔了回来。

    这个倒没什么好隐瞒的,沈霓裳回道:“香铺可纯卖原料,也可制香粉口脂,也可制香丸香饼。若是有渠道人力,三者皆可。若是无好的原料渠道,则制后两者更为合适。但若论受众更多,用量更大,还是香丸香饼回利更快。不过无论制香粉口脂还是香丸香饼皆需香方,等闲难得。不知少东家是想开哪一种香铺?”

    “原本是想开香料铺,可听沈姑娘这么一说,少寒倒觉得后两者更可为。”张少寒笑道。

    这样看来,这张少东家也并无香方在手。

    探听到自己想知晓的讯息后,沈霓裳就不再开口。

    她确是需要一个合作伙伴,但这张少寒既然是沈如彤的未来夫婿,那就不合适了。

    见沈霓裳不再出声,张少寒唇角弯起一抹弧度,从身侧取了一个盒子推到沈霓裳面前,见沈霓裳不动作,他又将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支颤颤巍巍闪亮极精致的金步摇!

    鱼跃龙门的款式,金丝微端缀着鲤鱼、蝙蝠、仙鹤、梅花鹿、麒麟等数种寓意吉祥的小动物。

    沈霓裳的目光从金步摇上抬起:“张少东家这是何意?”

第二十八章 怒火中烧() 
沈霓裳的眸光冷然,张少寒这才觉出不对。

    事情似乎不是他所想的那般,眼前的少女似乎对他们之间的事并不知晓。

    不过这也无妨。

    他含笑柔和,目光分外温柔:“张家同沈家不日便会结文定之礼,你可知晓?”

    知道当然是知道,可这同他送她步摇有何关系?

    沈霓裳眼帘垂了垂,抬起淡然:“张少东家请说重点。”

    通常心情不是太糟的情形下,她还是能保持礼节和气度的,可不包括当下。

    小姑娘还挺有脾性的,张少寒也不以为忤。

    “不知你是否知晓,沈家头一回来示意这门亲事时,我并未同意。”他缓声和蔼,见沈霓裳又皱了皱眉,才笑道:“那日,沈姑娘送信后,沈家又送了信来。信中言道,若是我肯同意亲事,沈家愿陪嫁一女——”

    沈霓裳倏地站起!

    听到这里再加上张少寒今日这种种言行,沈霓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

    她面沉如水。

    “你不愿意?”张少寒怔了怔。

    他最初以为这少女是害羞,而后以为她是不知情。但他没想过她竟然会不愿意。

    沈霓裳深深沉下一口,抬眼看向他,眼底是怒意,眼中是淡漠:“我为何要愿意?”

    张少寒也不理解,挑眉复问:“为何不愿?”

    “张少东家,能否帮我一个忙?”沈霓裳很快地判断出形势,如今眼前这人是能最快解决问题的途径,她按捺下所有情绪,十分恳切。

    “沈姑娘若是想让少寒出言拒绝的话,很对不住,少寒不能答应。”张少寒望着面前的少女:“少寒自问并非浅薄之辈,也非陋颜粗鄙,沈小姐为何不愿?”

    沈霓裳生出些燥意,伸手指向桌上盒中那鱼跃龙门金步摇:“少东家选这步摇大约也是费了心思。在少东家心里,霓裳出身卑微,能嫁入——不,不是嫁,能入张家便入此物一般,乃是鱼跃龙门,摇身一变,受了抬举。可于霓裳而言,宁愿做那自由自在在海中的鱼,也不愿跃那龙门。殊不知,即便是成了龙,入了天庭,也不过是畜生一流。”

    张少寒的目光从那步摇沿着那葱白指尖一直到对面少女的面上,他看得出,这少女此时极为愤怒。

    可是,她在极力压制这种愤怒,因而,最后所有的强烈情绪都爆发在那一双眼眸当中。原本就清亮无比的眼眸此际亮得惊人。

    他向来不喜欢性格太过强烈的女子,可在这一瞬,他竟然觉得眼前这双眼生出了一种动人心魄激烈的美感!

    竟然让他在这一瞬息间的怔楞。

    很快回神,他有些听明白她的意思了。

    “若是我以侧夫人之位迎你入门,你可愿?”他问。

    沈霓裳已经感觉出她恐怕没办法说服这张少寒了。

    沉默了许久,她轻声道却不看他:“少东家是个生意人,凡事衡量得失。先前不同这门亲事,少东家对沈家家世是满意的,但却觉得沈大小姐不堪匹配。沈大小姐大约是认为少东家嫌她貌不如人。故而加了我这个筹码上去。但若是少东家未曾在脉然斋见过我,只怕也未必会同意这门亲事。少东家只见了我一回半,若说有多喜欢我,恐怕连少东家自己也不能信。我虽有几分姿色,但这筹码也未必被少东家看在眼里。而今变卦同意亲事,无非是少东家正有意拓宽生意路子,若我成了张家人,自然也能为少东家所用。少东家以生意度己,也以生意度人。少东家认为我不愿意,是嫌陪嫁侍妾身份太低,故而也为我加上筹码,可是,”她淡漠看去,明眸清澈:“我虽也爱计较得失,却向来不做亏本生意。”

    “亏本生意?”张少寒听得怔忪,过了片刻才回神,眼中异色掠过却也好笑:“沈姑娘是说我做了亏本生意?”

    “为了一桩生意便要陪上终身,除了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女子,还要同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女子同床共枕一辈子。”沈霓裳略带讽刺:“莫非男人真的是灭了灯,什么女人都可以——是么?”

    张少寒不禁噎住。

    他没想到,这个少女竟然会这样尖锐,这样大胆。

    这个世界对女子虽说宽泛,可也只见男子才能理所应当的三妻四妾。女子,尤其是闺阁女子,言行也是不敢太过狂放的。

    可奇怪的是,从这个女子口中说出这样大胆放肆的话,他竟然生不出恼意和轻蔑。

    他沉吟良久,还是耐心解释道:“沈姑娘的意思,我也大致明白。可此事并非如此简单。沈府先托人传话,少寒拒之。而后,少寒首肯,家中也向沈府透话。如果两家已有共识,少寒亦不能做那出尔反尔之人。这两日便要下定,如无缘由,家中也难以交代。”说完,他凝视眼前少女,几许真心:“若是事无更改,沈姑娘为何不试一试呢?或许,未必不是一条出路。”

    事已至此,同他多说无益。

    夏虫不可语于冰,沈霓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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