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苦涩童年- 第55部分

　　　　“别急。我们还没开始偷呢。不怕，先把你的渔网装起来。”张常超不紧不慢地说。我真佩服他的冷静。蹲下身去把渔网一胡噜塞进了袋子。

　　　　那人从林子里出来，越走越近，但看不清模样。

　　　　“好像是村长的老婆。”张常超说。

　　　　“没事，我跟她很熟，就说我们是来玩的。”他说着就钻出围栏，迎了上去。

　　　　“大娘。”张常超叫了一句。

　　　　“是小超啊。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出来玩，晃着晃着就走到这里来了。”

　　　　“这不是小亮吗？你可是个好孩子啊，怎么跟小超这种野孩子在一块儿。走，到屋里去坐。”

　　　　“是不是有什么好吃的啊？”张常超顽皮地一笑。

　　　　“这里可没有好吃的，明天到我家里去，家里有。”村长的老婆推开了房门，我们跟着走了进去。

　　　　她拉开灯，我感觉到一阵儿刺眼的明亮。

　　　　习惯了光明之后，屋里的摆设便一目了然。比上次看到的时候整洁多了，看来是村长的老婆刚刚收拾过。

　　　　“你们都坐。”她说着就推过来两张凳子。

　　　　“大娘，你刚才怎么不开灯啊？”张常超问。

　　　　“不开灯也看得到，开灯浪费电。”没想到她也这么节约。

　　　　“小亮，你这袋子看起来这么沉，提的什么啊？”村长的老婆问。

　　　　“废品，我捡的废品。”

　　　　“真是个好孩子，出来玩还忘不了干活儿。也真是苦了你们几兄妹了，你看看你姐姐那么小，就退学打工去了。哎？怎么还有个浮球啊？”

第100章（）　
我赶紧低头看了一眼袋子，后悔不迭起来，刚才太紧张了，没把渔网装好，竟然还有一个渔网的浮球露在外面。

　　　　“我们等会儿还要去河里捕鱼。”张常超连忙解释起来。反应真够快的，不由得我不佩服。

　　　　“你们这个时候去捕鱼啊？黑灯瞎火的，不怕淹死鬼儿把你拽进去啊？”

　　　　“哪有淹死鬼儿，我才不怕呢。”

　　　　“不怕？白天下河还有淹死的呢！更别说晚上了。那个卖酒的湖南人不就淹死了吗，这才过去几个月啊，你们又来找死。真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儿啊。小亮，你看你爹残废了，你娘又不知道去哪里了，你爷爷奶奶把你们几个拉扯大容易吗？你可得凡事多长点心。将来你们这个家怎么样，不全靠你啊？再说了，你学习这么好，以后准能考上大学。你看你这面相，方头正脸的，两个大招风耳，耳朵锤子又大，那个三国演义的书里怎么说的，我听他们说的好像叫两耳垂肩啊，就是刘备那个长相。你就像她，以后准能成事。你这是富贵命啊，别看现在家庭不好，以后肯定福大命大。你可要好好把握啊。”她对了说了这么多话，说的我心痒痒的。我这时才正脸看着她，她四十多岁，不胖不瘦，但是脸上已经有了皱纹，和普通的劳累过度的农村妇女没什么两样。她说话时有个瞬间，让我觉得她很像我的奶奶。这让我对她顿生好感。她可是村长的老婆啊，她可是天天和那个恶魔在一起生活的人啊，怎么会这么善良呢？

　　　　“想不到你还会看相啊？大娘。”张常超打趣道。

　　　　“我哪里会看相，只是听我们家那口子和别人喝酒的时候，他们在一起胡咧咧，听来的。还有你，小超，你平时就顽皮，可也得有个度，你要是出点儿什么事，还不把你奶奶心疼死。”

　　　　“能出什么事儿啊？我们是用网捕鱼，又不下水。在岸上撒一网下去，拉起来就行。管它捕不捕得到，反正都不往水里去。”

　　　　“要鱼还不好说啊，我鱼塘里多的是。等会儿我去鱼塘里给你们撒一网。”

　　　　“真的啊？你太好了，大娘。”

　　　　“那还能有假，不就是个鱼吗？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已经很晚了，我们要早点回家。”张常超兴奋地说。

　　　　“看把你急的。好吧好吧。”村长老婆说着起身走到了另一个屋里，拿出一张渔网来。

　　　　“我们自己有网。”张常超说。

　　　　“不用你们那个。用我家的。渔网用了还要晒，我们这里晒起来方便。还有啊，以后要鱼，就来找我，可别想着去河里捕鱼，那太危险了，更不要想着偷哈，偷东西犯法。”看来她早就意识到我们是来偷鱼的了，只是不想拆穿我们。

　　　　听到她这么说，张常超朝我偷偷吐了下舌头。哎，她干嘛是村长老婆呢，虽然村长作恶多端，但是是她的老公啊。她这么好，让我们怎么忍心折腾她老公呢，万一折磨坏了，不是也让她连带着遭罪嘛。

　　　　她拉了下房前的一根绳子，鱼塘围栏边上的灯就亮了。

　　　　沿着围栏走了半圈，她掏出钥匙，打开锁，拉开了铁丝编织的栅栏门。我们随她走了进去，一条小船挨着塘边。她跳了进去，船摇晃起来。

　　　　“你们两个就在边上等，不要上来了，船上危险。”张常超刚想跳到船上，村长老婆制止了他。

　　　　“你就让我上去嘛？”张常超又说。

　　　　“不行，这黑灯瞎火的，要是把你掉下去，我可救不了你。我只撒一网就行了，很快就完。”村长老婆说着，一手将网提起，另一手甩了出去。她试探着提了几下，便用力将网拉了上来。里面的鱼儿扭动着身子，却摆脱不了渔网的束缚，挣扎了一阵儿便安静地放弃了。

　　　　她把鱼儿从网中捉出，丢在一只水桶里。捉完之后，两手抓住水桶的提手举了起来，我和张常超连忙接了上来。她又把网丢到岸上，伸出双手，我和张常超拉住她，她左脚高高抬起，踩到岸上，我们一起用力，她右脚一抬便迈了上来。

　　　　锁上栅栏门，她把网张开，向外抖了抖，把水草、泥巴之类的杂物抖落，便将网搭在了一辆平板车上晾起。我们将桶提到屋里，她找出两个袋子，将鱼平分了，递给我和张常超。一人分了有五六条鱼，都是三斤以上的，看来真是让她破费了。

　　　　“你们自己提回去就是，千万不要让我丈夫知道了，他知道了，肯定要骂我。”村长老婆笑着说。

　　　　“放心吧，肯定不告诉他。”张常超笑着说，很有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我也向她重重点点头。提上东西，我们便离开了，留下她一个人继续守着鱼塘。

　　　　“村长的老婆，可真是个好人。”回去的路上，我对张常超说。

　　　　“是啊，大娘确实人很好。”

　　　　“为什么村长这么坏，他老婆却这么好呢？”

　　　　“估计是为了给他积德吧，怕他坏事做多了遭报应，所以她专门做些好事。”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张常超的话，至少对村长老婆的行为作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我们以前说的收拾村长的事，还做不做呢，如果做了，不是挺对不起他老婆吗？”

　　　　“两码事，当然要收拾他，我们收拾他，主要是不让他祸害女人，这样其实也是帮他老婆啊。”

　　　　“不错，还是你想的对。”我不禁佩服起张常超来，他的话让我打消了因谋划收拾村长而产生的愧疚。

　　　　回到家的时候，我看孟琴屋里的灯依然是亮起的，便敲开了门，把鱼递给孟琴。

　　　　“这么晚了，你又去捕鱼了？”

　　　　“不是，本来是去村长家的鱼塘偷鱼，结果被他老婆发现了，没想到她真是好人，不但不揭穿我们，还送了我和张常超几条鱼。”我小声对孟琴说。

　　　　“你怎么能去偷鱼呢？”

　　　　“谁让村长不是好人呢，谁让他对你不怀好意呢。”

　　　　“好了，以后不准这样了哈。这次我收下了，以后再偷，我就不要了哈。”

第101章（）　
“行行行，放心吧，以后不去偷了。”我对孟琴说。

　　　　“鱼你也给你奶奶带回去两条。”说着，她把口袋里的鱼掏出了几条。

　　　　“不用，我可不敢说这鱼是偷来的。如果说是去河里捕的，我奶奶会更担心的。你就全收了吧，干妈。”说完了，不等她再说什么，我便抽身回奶奶屋里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又想起任淑给我写的纸条，又是一阵激动。该怎么回复她，想起这个问题，却让我头痛。任淑这么纯洁，却被村长这个恶心的黑胖子污染了。我能接受一个曾被别人强暴过的女孩儿做我老婆吗？可是任淑一直以来都是真心对我的。左思右想，摇摆不定。就算我心里能够接受任淑，可又能怎样呢，我们都还是小孩子。任淑自己的想法也有可能会改变。我在心里打好了回复的草稿，“我们都还是小孩，还没到谈情说爱的年龄。”

　　　　星期六早晨，我给兔子喂草的时候，发现窝里有五只毛绒绒的小家伙儿蹿缩在一角。它们漆黑的颜色，只有麻雀大小，眼睛一动不动，却又像机警地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咱家的兔子生小兔了。”我激动地告诉奶奶。

　　　　“你才知道啊，我昨天就看到了。”弟弟不屑地说。自从家里有了羊和兔子之后，弟弟便把他们当成了最亲密的朋友，不是一个人呆呆地观察兔子，就是抱着小羊在一起睡觉。奶奶经常告诫他，羊身上有虱子，羊身上有病菌。可弟弟像没听到一样，仍然把羊的脖子抱得紧紧的，似乎生怕失去这暂时的温暖。

　　　　看了一阵兔子之后，我想起孟琴说的，高粱发酵一周之后就可以出酒了，便急急地跑到孟琴家里。

　　　　她正抱着女儿喂奶。

　　　　“干妈，今天可以出酒了吧？”

　　　　“我看了一下发酵的情况，最好是明天。”

　　　　“那我明天再来，反正今明两天都不用上学。”

　　　　“好吧，你今天做什么呢？”

　　　　“事情多，写作业，下地干活，捡废品。”

　　　　“咱们小亮可不是一般人，早就是个小大人了，家里家外，什么事都能干。”听孟琴这么说，我心里美滋滋的，笑着走了。

　　　　晚上，我突然被一阵吵闹声惊醒。仔细一听，声音是从孟琴那边传过来的，但是听不真切。

　　　　“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你起来去看一下。”奶奶对爷爷说。他们也被那阵吵闹声惊醒了。

　　　　“还是我去看。”看到爷爷已经坐起身子，我赶紧说。几下子便穿好了衣服，从炕上跳下来，拉开门栓，往孟琴那边跑去。

　　　　到了大门底下，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一下。我用手电筒对着它，心下着实吃了一惊。是条狗躺在地上。定睛一看，已经死了，是孟琴家的狗。它四肢蜷起，舌头歪在一边，嘴里吐出白沫。看得出它死前曾痛苦地挣扎，肯定是被毒死的，是谁下的这种狠手。我胃里一阵翻滚，差点吐了出来。

　　　　吵嚷的声音更大了，听着是从卧室传出来的，但还是听不真切。大门紧闭，没法进去。我只好绕到临街的铺面，那里离卧室近些。

　　　　“你放开我！我要喊人了！”是孟琴的声音。

　　　　“你喊啊，看谁敢管。”是村长那个王八蛋。

　　　　怎么办？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有去找林志强了，毕竟他是大人，比我经验丰富，就算打起来，也和村长有的一比。

　　　　我跑到镇政府门口，大声喊着林主任。

　　　　“怎么了，这么慌张。”林主任披着衣服开了门。

　　　　“你快去看看吧，孟琴家里出事了。”

　　　　“你红姨呢，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

　　　　林主任一边系扣，一边跑了出来。来到大门下面，他第一眼也是看到了死狗。

　　　　“谁下手这么狠！”林志强说了一句。听到里面的叫嚷声，他双臂攀上墙头，爬了进去。我跳了两下，伸手攀住了墙沿，也跟着跳进院子。

　　　　跑进屋子，看到红姨正被捆在地上，嘴里塞了一块毛巾。她看到我们，嘴里呜呜地喊着，用眼色示意我们赶紧去救孟琴。

　　　　林志强先把红姨嘴里的毛巾拽了出来，又把绳子解开。我则两步冲进了卧室。

　　　　村长面脸通红，一身酒气，正压在孟琴身上，撕扯着她的裤子。孟琴的上衣已经被撕烂，裤子被拉在了大腿根处，她正双手用力地揪着裤沿儿。

　　　　我抓住村长的一条胳膊，用力往下拽他。他一抖胳膊，把我甩在了墙角。

　　　　“你个小兔崽子，给老子滚。”他嘴里骂着，我感到身体被重重地摔在了墙壁上。

　　　　林志强和红姨也冲了进来。他一拳打在了村长的脸上，村长立刻弹起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和林志强扭打在一起。

　　　　孟琴提起裤子，从墙角里拿起一根棒槌，重重地打在了村长的腿上。村长立马躺在地上，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你个畜生，装什么装，赶紧滚蛋！”林志强恨恨地说。

　　　　“我是畜生，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