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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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归-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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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起这个温荣就内疚。“都是儿不好,令祖母费心了。”

    谢氏冲温荣招了招手,温荣笑着上前。软软地倒在祖母怀里。

    温荣想起阿娘先才说的话,抬头问道。“祖母,五皇子在朝堂上受委屈了?”

    在内宫受委屈温荣是能理解的,晟郎亦是极擅隐忍的性子。

    王淑妃与李奕不愧为母子,面上笑容亲和柔善,心下却实为阴狠。

    王淑妃要在尔虞我诈的后宫为三皇子铺出锦绣前程,少不得使手段甚至妄害人命。

    五皇子在王淑妃身下长大,必须收敛光芒。只做依附和平庸,如此才能保全性命,逐渐羽翼丰满,脱离王淑妃。

    可朝中究竟何事令晟郎委屈?

    谢氏收起念珠。“荣娘可知晓太子引番僧入东宫,却未被重罚一事。”

    昨日轩郎旬假一回府即在她面前打抱不平此事,温荣点了点头。

    谢氏道,“东宫放话出来,说太子请番僧入宫。是在替圣主祈福,不声不响是因为太子愚孝。”

    温荣撇了撇嘴,可真是能找借口,愚孝是假,想借谶语装神弄鬼谋事是真。

    谢氏缓缓地说道。“除了圣主不舍严惩太子,还因为长孙氏族在背后替太子撑腰。与五皇子直接相关的是安西都护府一事。”

    温荣点头道,“五皇子、应国公、王节度使在边城打了胜战,为了巩固边防,五皇子同应国公商议后,上奏折提议在西州交河城设置安西都护府。”

    圣朝军不但重创西突厥,更令西突厥后撤退出火吐罗。圣朝疆域版图扩大至塔里木于阗南沿。

    晟郎提议设置的安西都护府,与早前的独立地方军政长官节度使一制不同。

    安西都护府有四个军镇要塞,碎叶,龟兹,于阗,疏勒。除了巩固圣朝西北边防,保护通往西域丝绸之路的要道,亦要令四军镇相互牵制。

    要达到相互牵制的目的,军镇长官的人选显得十分重要。

    “五皇子、应国公、王节度使功不可没,除去五皇子,陈留谢氏与琅琊王氏少不得要在打胜战的好处里分一杯羹,”谢氏微微停顿,皱眉道,“不想圣主命长孙昭出任安西总都护之职。”

    温荣一怔,怎多了一个总都护,岂不是绕回去了?

    当初三皇子和五皇子肯出面,最大的诱因是可通过此事令太子一派失势,不想到最后,总督护又是太子母家长孙氏中人。

    长孙昭原为京中正四品左监门卫中郎将,资历和年龄皆不够资格担任安西总都护之职,是圣主的破格升任。

    细想来,却也有不同,毕竟长孙氏势力加大,受益的不止太子,还有二皇子了。

    难怪阿娘会说五皇子在朝中受委屈,因为在阿爷眼里,就算圣主设总都护一职,任职人也应该是陈留谢氏或是琅琊王氏的族人,怎么也轮不到未出一分力的长孙氏。

    谢氏轻握矮榻扶手笑起来,“罢了罢了,朝中事与我等内宅妇人无关,只要五皇子与你阿爷不做出格的事情,我们便可无忧了。祖母前日听到风声,最担心的是圣主任命五皇子为安西都护,还好圣主与太后尚算是疼惜五皇子,不舍亲儿去边关长年吃西北风。否则荣娘一成亲就要与夫郎分居两地,我这当祖母的不忍。”

    “五皇子想去还去不得呢。”温荣知晓祖母是在逗她开心,晟郎只是新晋武将,比之长孙昭,资历更浅年纪更轻,虽有可能被送去边疆历练,但绝不可能出任安西都护,在京中补任正四品中郎将,已是极好了。

    “哪能这般编排五皇子了,”谢氏慈祥笑着,轻轻拍抚温荣,“丫头,那事纵然你有主意心里也有底,但少不得要听五皇子的话。”

    温荣双眸闪烁,不几日临江王府要办寒露宴,若无意外,她是可拿回自己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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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深固机筹处() 
临江王府办请寒露宴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此为三王妃谢琳娘嫁入王府,主中馈后的第一次筵席,办得十分仔细。

    除了温家,中书令府林家亦收到了请帖,瑶娘起早梳妆后去染墨居书房寻大哥。

    书案上堆放着厚厚公文和常看的几本书。瑶娘踏入书房见大哥正拿起墨条磨墨,早前是由仆僮磨墨洗砚的,不知何时起,书房里的事情大哥皆亲力亲为了。

    与进士试前一样,回府后林子琛大部分时间是在书房度过。

    “大哥,今日你不用在翰林院当值,可能与我们一起去临江王府?”

    书房比之以往显得空旷,墙上的书法丹青被悉数收进了箱笼,温荣绘的瑶池牡丹如今挂在林瑶的厢房。

    林子琛沉眼说道,“你们先去罢,我将公文看完,巳时再去。”

    瑶娘微微舒口气,好歹大哥肯去参加宴席。昨日大哥因为替荣娘父亲御史台温中丞说话,被祖父厉声训斥了,看到大哥冷脸离开径直去书房,她和丹阳公主根本不敢上前劝。

    林瑶沉默半响道,“祖父年纪大了,大哥往后顺着祖父的意思,莫要再惹祖父生气了。”

    林子琛皱起眉头,祖父斥责他年轻莽撞,说圣主往翰林院不过是随口一问,他竟然敢在圣主面前大放厥词。

    御史台上奏折弹劾他人确为分内事,可三皇子分明将温中丞视作对付太子一派的急先锋。

    入仕前他即知晓朝中多险恶,可他仍旧不愿做抱头缩颈、侧足而立之人。祖父虽为正三品大员,平日行事却太过谨小慎微,甚至因此罔顾黑白。

    林子琛觉得他这七品文官着实憋屈,远不如温中丞直言纳谏或是五皇子仗剑沙场来得肆意畅快。

    “温中丞弹劾太子,完全是为了三皇子。”林子琛抬头看了眼瑶娘,面色不虞。

    林瑶嘴角微颤。表情有些不自然,“可是五皇子都未站出来,大哥也应该听祖父的。”

    温中丞呈上御案的奏折被圣主摔在了地上。朝堂形势紧张,连带京中贵家内宅也惶惶不安。

    瑶娘的意思很清楚。五皇子是温中丞的准女婿,而他不过是个外人。林子琛喉咙一痒,忍不住干咳了几声,压在心底的痛楚忽就火急火燎地烧起来,每夜闭上眼就会想起那个人,本该与她携手一生,怎料被一纸赐婚所阻。早知如此。他宁可不摘桂冠,弃笔从戎。

    林子琛眼底一片黯然,“五皇子是武将,武将不能干涉朝政。”

    所以他要说话。不管是为了是非明断,还是为了那个人。

    门外的婢子上前传话,“丹阳公主来了。”

    屋里一片静谧。

    丹阳带人送来了早饭,看到瑶娘抿嘴露出笑来,手却紧紧握着帕子。“瑶娘可用过早膳。”

    瑶娘笑着摇了摇头,神情有几分尴尬。

    丹阳将食盒放在了案几上,嘱咐琛郎莫要太辛苦后,便牵起瑶娘的手往书房外走去,“正好陪我一起吃。用过早膳我们便去临江王府,荣娘亦是会去的,听闻她前几日身子不适,我也想早些见到她。”

    林子琛眉眼微动,直到书房外的声音远了,才抬起头来,前几日轩郎亦是说荣娘自狩猎场回来后就神情恍然,人也消瘦了许多。

    林子琛吩咐仆僮将青海骢牵出马厩,起身自书橱取了一本书。

    温荣约莫巳时中刻到了临江王府大门,扶着绿佩落马车,即有彩衣华服侍婢上前拜倒接迎,将温荣请往府里的琼台筵席。

    温荣看到王府阍室门前长长的宾客名单,名单里有近一半是认识并相熟的京中贵家女眷。

    宴请了这许多宾客,三皇子多半会在宴会上做文章,若是她再表现的坚决和不从,难保事情会被闹开,不几日全盛京都会传她的失德之事,令五皇子与温家长房颜面无存。

    与其躲暗箭,不如对明枪。

    温荣扶了扶望仙髻上的攒千叶并蒂莲金簪,双鬓的缀流苏点翠玉鸾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丹阳等人早已到了云水琼台,见到温荣妆扮皆是一愣,往日温荣鲜少施妆,生就芳华自会嫌脂粉污颜色。

    可今日不但唇上点了洛儿殷,面靥更施淡粉桃花妆,一双似蹙非蹙的柳烟眉旁沾着蕊梅花钿,清丽之上多添了几分妩媚和娇艳。

    一身玉白通纱大袖衫,缀牡丹嵌宝璎珞束胸长裙,裙摆处是细细的滚金澜边,打扮的十分精致。

    温荣上前与丹阳、瑶娘坐在一处说话。

    琳娘还有请婵娘赴宴的,可是未见到婵娘的身影,看来那消息是真的了。温荣欣喜地向瑶娘问道,“婵娘身子几个月了?”

    “两个月了,她却是个没心没肺的,竟然才发觉,如今卧床将养呢。”瑶娘笑起来,很是替婵娘高兴。

    琳娘是临江王府的主母,自无法一直陪她三人,过来说了两句话,见温荣精神颇好,才放下心来。吩咐了婢子后,便去别处招待宾客了。

    丹阳想起温荣和瑶娘还未仔细瞧过临江王府,离宴席开始还有一会功夫,遂提议去四处走走。

    温荣与瑶娘亦认为是好主意,三人相携一道游园。

    临江王府很大,与云水琼台相对的另一处池塘里修了汉白玉高台楼阁,丹阳对临江王府很是熟悉,绕过了高台楼阁,不需侍婢指引,径直走在了前面。

    丹阳挽过温荣,指着前面的一片竹林笑道,“别瞧这一片竹林寻常,里面可是别有洞天。”

    婢子在一旁谦恭地说道,“公主慧眼,三皇子在竹林里修了云亭小筑和曲水流觞,清幽雅致,平日三皇子皆是在云亭小筑作诗待客,公主与娘子是否要前往赏玩。”

    丹阳正要扯二人进竹林,琼台的婢子过来传话,“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皆到席了,奴婢前来请公主与娘子回席。”

    温荣等人果然隐约听见自琼台处传来乐鼓声,林瑶顾不上许多,亦无心去看何小筑流觞了,拉过丹阳,快步朝琼台走去。

    温荣执着的鸳鸯戏水镂花玉柄扇忽然掉在了地上,温荣不得不停下脚步,在竹林伺候的婢子连忙上前捡起。

    婢子小心将扇子沾染的尘土擦去再奉还温荣,贴心地说道,“婢子名唤桂儿,是在云水小筑伺候三皇子茶汤的,不知娘子有何吩咐。”

    温荣轻抚云鬓,碧荷悄悄上前塞了一金给婢子。

    那婢子很是惶恐,正要推拒。

    温荣盈盈轻笑,“桂儿,三皇子今日可会过来云亭小筑。”

    婢子满脸喜意,“用过席面三皇子定会至云亭小筑醒酒。”

    温荣轻声道谢后,带着绿佩和碧荷回琼台了。

    丹阳和瑶娘走出一段路才发现温荣未跟上,便在云水高阁等她,见到人,丹阳上前抓着温荣的手忍不住数落,“一个不察,你就跟丢了。”

    三人是坐在琼台上席,三皇子与五皇子正在几步之遥的地方同藤亲王说话。

    不一会两位皇子向三人走来,温荣和瑶娘起身见礼。

    目光流转间,温荣羞怯地垂下眼。轻翘眉梢旁的银红梅蕊花钿,衬着冰玉般的面容,在阳光下泛着莹莹的光,好似秋末的温度,咋暖还凉。

    李晟见温荣一身盛装打扮,脸登时沉成了黑锅底。

    李奕面上笑容却是越来越深,这般娇羞柔媚才似他梦里的娘子。虽然有些突然,但和感觉里一模一样,他先伸手拉一把,她就会主动靠过来。

    李奕眼睛虽看向了丹阳与瑶娘,余光却不愿离开温荣半分,和煦地说道,“琛郎也过来了,正在云阁与杜郎说话。”

    丹阳面色变化,忍不住往楼阁看了几眼。

    用过席面后郎君们继续行酒令,女娘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玩花鼓或办诗社。今日张三娘、温蔓娘、温菡娘也被请来了,张三娘和温菡娘面色晦暗玩兴索寡,温蔓娘则低头半分不敢多说话。

    女娘结诗社,本就是凑趣,不分好赖对上一二即可,温荣恰好抽到对二王妃韩秋嬏的下阕。

    温荣零零散散地凑了两句,张三娘讥诮地冷笑道,“竟然能被称为才女。”

    温荣输了罚吃一杯蜜酒,无奈不胜酒力,吹了些风后,面容微微发红。

    温荣与丹阳、瑶娘打了声招呼,扶着碧荷离席往别处醒酒。

    因有前世的记忆,温荣对临江王府不陌生,走上竹林里的青石甬道,即见到用假山石和半竹围成的曲水流觞,曲水流觞取了云亭小筑活泉里的水,清澈透亮。

    站在曲水流觞旁,温荣看见竹尖亭里一袭朱紫锦缎蟒袍,束紫金冠的李奕。

    李奕舒展眉眼,笑容含而不露地朝温荣走来,“荣娘,你终于想通了。”

    眼前女子容颜绚丽,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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