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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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归-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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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世珩摇了摇头,“是三皇子提供的京中消息,不查清楚,儿心里亦难安。”

    谢氏松开碧玺念珠,“可查到了证据。”

    谢氏心里是有数了,皇储之争中,温世珩选择了三皇子李奕,是福是祸如今尚不明朗,但能严惩盐政贪墨者,是利民的善事。

    温世珩颌首,眼里迸出几道光来,“是盛京二皇子和尚书左仆射一党,他们近两年还连番打压世家,前年袁府藏书案,就与二皇子脱不了干系。”

    谢氏道,“工部侍郎是三皇子一派的?”

    “是了,此次往杭州郡的皆是三皇子亲信,袁侍郎正是袁府的远房亲戚。那赵府可是胆大的。袁府被抄检,府中财物自当悉数缴没入宫或销毁,可儿自林大郎与杜学士处知晓,赵府里存有袁府珍藏的名贵字画,那字画,袁府是鲜少取出示人的,偏巧他二人见过。”

    谢氏略微思量,是对三皇子刮目相看了,看似做逍遥王,竟然不声不响的在朝中培养了众多势力,如今连珩郎亦肯忠随他。

    谢氏抬眼问道,“那五皇子呢,又是怎么一回事?”

    温世珩面色转瞬一变,凝重起来

    谢氏留温世珩与林氏在穆合堂用晚膳。

    天寒夜来得早,戌时温荣扶着祖母回厢房歇息。

    知晓今日阿爷与祖母说的话后,温荣亦暗暗佩服李奕,太子品性早已不能服众,只无奈圣主狠不下心易储。

    因萧墙之祸而引起的朝堂之乱,是在所难免了。

    李奕每一步棋都走得漂亮,高瞻远瞩并深谋远虑,扳倒了太子,自就要削弱二皇子。

    “娘子,老夫人为你买了一架琴呢。”

    温荣正在厢房里画梅花,抬眼见绿佩兴冲冲地小跑进来,绣鞋上的白雪近暖炉后就化成水,地上留了深深浅浅的水印。

    温荣颦眉说道,“外头雪厚。怎不穿了棠木屐,一会受寒又得生病了。”

    绿佩不在意地笑道,“婢子身子可好着呢,娘子,那琴师还未走,婢子特意过来请娘子去试琴的。”

    碧荷停下了手里的针线,又惊又喜,“原来娘子还会弹琴。”

    温荣摇摇头笑道。“我可不会,原在杭州郡有学过一些,早忘了。”

    “老夫人正是见阿郎自杭州郡带回来的琴,在途中被磕坏了,才命人去琴肆里为娘子选了一架新的。”

    绿佩先才在庭院里听见琴师调琴,弹出的乐曲很是好听,遂打起了小算盘,倘若娘子学成了,日后便能常常听到。

    温荣随绿佩去试了琴。无甚问题,便命婢子将琴捧回厢房,自己则去穆合堂与祖母道谢。

    “伯祖母。其实儿不会弹琴。”温荣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前世她入宫后,略微学了箜篌和琵琶,古琴着实不擅长。

    谢氏和颜悦色地说道,“无妨,本就是买来与你玩的,若是喜欢。伯祖母为你请琴师,若是不喜欢,摆那便是了。”

    温荣欣欣地捧上茶奉于祖母,展颜道,“知晓伯祖母对儿最好了。”

    谢氏笑道。“年后天气暖和了,伯祖母带你去谢家走走。”

    盛京里的谢家只有应国公府。温荣目光微闪,连祖母亦看好了三皇子是该与谢家走得更近些。

    温荣软软答应道,“儿听祖母安排。”

    谢氏吩咐汀兰摆了饭,似是不经意地问道,“可有五皇子的消息。”

    温荣摇了摇头,眸光忽闪地说道,“儿怎会有五皇子的消息。”

    谢氏正色看着温荣,“与伯祖母也要瞒着了。”

    温荣心下一虚,精致清秀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那封信,儿真不知晓是谁寄的。”

    “不知晓是谁寄的便算了,有些事莫要太当真。”

    祖母未深问,温荣微微松了口气,鲜少见到祖母这般严肃。

    祖母是在提醒自己,纵是五皇子送礼物和寄信与她,都不要轻易动了心思。

    用过晚膳温荣回到厢房,碧荷正在铺床,暖阁里满是幽幽的花香,今日的锦衾被褥,皆是用梅花香熏的。

    绿佩一边伺候娘子梳洗一边笑道,“老夫人待娘子可真好,比黎国公府的温老夫人要好上了许多。”

    温荣郑重道,“厢房里说说便罢,千万别出去说了,叫他人知晓,小心黎国公府管事将你送到庄子上去。”

    绿佩脸色一变。

    碧荷铺好了床,转身笑道,“娘子怎吓唬绿佩姐。”

    前月里温荣有命人暗暗打听闹事的别宅妇,除了要知晓温老夫人和方氏如何处置了她,还想自别宅妇口中问出,是谁指使或怂恿她来闹的。

    令黎国公府没了脸面,实是帮了她三房的大忙。

    不想别宅妇如消失了一般,温荣等人得到消息后倒吸一口凉气,温老夫人她们确实是好狠的心。

    温荣靠在床上翻书,一直没有睡意,干脆起身披上小袄去外间取笸箩,还有一条丝绦未打好了。

    绿佩正要将隔扇门关上,温荣忽瞧见几名婢子捧着羊角灯匆匆往内堂走去,后面影影绰绰地跟着几个人影,其中一人是阿爷,阿爷的身影温荣是再熟悉不过的。

    “绿佩,你去内堂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温荣心下隐隐不安,阿爷无事不可能这么晚过来遗风苑,且另外的几个人影中,其中一人温荣亦极眼熟,可夜色里不敢确定。

    不肖片刻,绿佩折还了回来,满面焦急,“娘子,不好了,五皇子受了伤,娘子可否要过去看看。”

    温荣一惊,目光落在妆奁上,那妆奁里还放着五皇子送的蝴蝶嵌金玉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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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姝宁死了。

    同幼子一道死在了阳春三月里。

    可是眼一睁,她却回到了随母初次入京之时。天上细雪纷飞,路上白雪皑皑。年幼的她白白胖胖像只馒头,被前世郁郁而终的母亲和早夭的兄长,一左一右护在中间。

    身下马车摇摇晃晃,载着他们往她昔日噩梦驶去

    然而这一次,人生会不会变得不同?

第一百二十一章 沙塞思月明() 
撇去旁他不言,五皇子受伤与温家有莫大关系。

    温荣将手中梅花白玉丝绦放回了笸箩里,吩咐碧荷为自己更衣。

    温荣换一身莲青素面小袄胡服,简单挽了矮髻,抱着莲花鎏金手炉,提着灯笼往内堂去了。

    汀兰守在门外,见是娘子,忙欠身请了进去。

    温荣踏进内堂,见到眼前人时,表情登时僵住,那人早已收起了往日的光芒,被裹得严严实实放在堂椅上,形容消瘦,面色苍白。

    温荣走上前,端正与五皇子见了礼。

    淡淡的梅花清香飘至鼻端,李晟勉强睁开双眼,望向温荣的目光,疲累中夹着几许温柔。

    “起来吧。”声音又沙哑又紧。

    李晟嘴角微微上扬,好似皑皑白雪里忽然伸展出一枝随风轻颤的墨梅。眼中跳跃着微弱火光,明明暗暗

    温荣是不久前才知晓李晟并未去杭州郡的,那日李晟与阿爷二人出了盛京,阿爷一路向南,李晟转道往西

    原来在八月上旬,李奕和李晟便收到了侯宁等人自西州交河城快马送回盛京的血书,及柳中县伯克的官符。

    如此可知,高昌僮仆所言具属实。

    寻得单独面圣机会,李奕将血书与万言书等佐证奉于圣主。

    睿宗帝知晓后勃然大怒,却也忧心忡忡。

    节度使已是封疆大吏,却还不知餍足。如今方成利并未明着谋反,故睿宗帝纵然有决心除掉方成利并举征西突厥,可也担心冒然发兵,朝中会一片反对之声。

    那方家在京中根基颇深,朝廷有了动静,无疑将打草惊蛇。倘若让方成利起了戒心,与西突厥合兵谋反,亦将招致战乱。

    此时李奕自当献谋献策。睿宗帝最后命五皇子李晟佯装前往杭州郡,实则携密令至昆山道。与昆山道节度使会和,二人再以协助方成利剿西突厥为由,带兵往西州交河城一带

    李晟将盛京到西州交河城一路的驿站都安排好了,西州交河城的消息全无法送入京中。

    战场刀剑无眼,故才有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之言。

    可温荣虽知晓李晟去的是战场,却毫不怀疑李晟一定能回来。不止因他贵为皇子,更因他和李奕一般,有高居云端,运筹帷幄、指点沙场的气度。

    瞧见五皇子这般光景。温荣除了惊讶,胸口还有几分酸涩。

    李晟阖眼重新靠回堂椅,“不几日,那方成利掩盖不了他与西突厥是一丘之貉的事,就该起兵谋反了。”

    谢氏与温世珩听言眼睛都亮了起来。只要方成利谋反,他们便可让黎国公府心甘情愿的主动还爵。

    温世珩谢过五皇子后,担忧地问道,“五皇子怎会受伤了?”

    温世珩在遗风苑的侧门接到五皇子等人,为避人耳目。不敢多问,只低声言委屈五皇子了,便自侧门将五皇子迎了进来。

    温世珩和谢氏隐约听见桐礼询问五皇子伤口是否还好,但具体伤在何处,伤势如何,一无所知。

    李晟俊眉微微皱起,开口说道,“是我一时轻敌。”

    武将在战场上最重要的并非是匹夫之勇,而是无数次征战累积下的经验。

    史记里才有纸上谈兵一节,赵括少时学兵马,言兵事,以天下莫能当秦军射杀赵括,括军败,数十万之众遂降秦,秦悉坑之。

    可纵是李晟居于深宫,但他不似赵括那般妄自尊大,且身边还有身经百战的昆山道节度使,怎可能犯下轻敌的错误。

    桐礼面露恼怒,沉声说道,“那方成利实是阴险小人,主子至西州交河城,初始是联合方成利一至对付西突厥的。主子善心,想着若方成利心生悔意,悬崖勒马一心一意抗击西突厥,待西突厥投降后,主子会向圣主求情,留方成利一命。不料方成利暗中使诈,主子与西突厥大将阿史那比武时,方成利见阿史那落于下风,命人放暗箭伤了主子。”

    温荣等人听言大惊失色,那方成利竟然如此胆大妄为,难不成他认为让五皇子战死沙场,他的龌龊事就能瞒天过海了?

    阿史那是西突厥出名的猛将,温荣虽知晓李晟文武双全,却也不曾想到李晟竟能力敌阿史那。

    李晟裹着厚重的暗色灰鼠大氅,垮垮地塌在身上,似是不堪重负。

    内堂里笼着银炭炉,李晟额头上沁出薄汗,桐礼忙上前将主子的大氅脱下。

    温荣深吸了一口气,李晟的玉白袍衫上染了大片暗红血迹,伤口必已处理过,看来是在回京途中又裂开了。

    谢氏连忙吩咐汀兰去取上好的刀伤药交与桐礼,将五皇子安排在南院的碧云居里。

    桐礼扶着五皇子去上药和休息,温世珩才叹气道,“五皇子受伤是意外,在西州交河城一事踏实前,不能叫他人知晓五皇子受伤并且回京了。”

    “五皇子在别处没有宅院?”温荣正是知道李晟在别处有宅院,故更加诧异阿爷为何要将李晟往遗风苑领了。

    不想祖母却开口帮忙道,“五皇子帮了我们家大忙,如今五皇子受伤,住在遗风苑里,我们正好照顾了他。黎国公府的眼线,汀兰早已命人看了起来,五皇子可安心养伤。”

    谢氏见温荣面有迟疑,阖眼道,“五皇子为人可信得过,你阿爷为三皇子和五皇子做得越多,将来温府才能越安全。”

    既然祖母与阿爷对五皇子皆是感激,温荣亦不再多言。

    折腾了大半宿,温荣困得直打哈欠,回到厢房,倒在箱床里便睡熟了

    本以为能睡到日上三竿的,不想卯时就清醒了。

    温荣用过早膳后去了祖母厢房,祖母正在暖炕上盘膝诵念佛经,温荣悄声无息地走到软榻靠着。

    许是昨夜睡的时辰过短,温荣不知不觉地又睡着了,梦里是白茫茫的大雪,自己踩着鹿皮小靴,深一脚浅一脚,不知何时能走到头

    谢氏做完早课,睁眼看见孙女睡得正香,颇为心疼,吩咐汀兰为孙女盖上蔓枝银衾。

    食案上放着喷香的松子酥和软糯的枣米藕荷糕。

    汀兰笑着小声说道,“是娘子昨日做了孝敬老夫人的糕点,娘子可是时时事事都想着老夫人了。”

    谢氏面露慈爱地摇了摇头,“这孩子,也不知多休息些,真累着了可得担心她老子娘心疼了。”

    汀兰抿嘴好笑,分明是老夫人自己心疼了。上前扶着老夫人下炕穿上了锦鞋。

    谢氏想起碧云居里受伤的客人,“南院里早膳可安排好了?”

    汀兰点点头,“安排好了,可五皇子随从还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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