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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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太监-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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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默正要按照预定的方案承认,门外突然闯进来一名番子,凑到张鲸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便见张鲸面色大变,吩咐手下:“咱家有事要办,先将他们带入牢房,记住,单独关押,省得串供!”说罢匆匆离去,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似的。

    陈增长吁了一口气,陈默也暗呼侥幸,盼着张鲸多耽搁些工夫,多给那些可能会来救自己的人一些时间。

    陈默其实把陈矩想的过于自私懦弱了,其实陈矩也很生气,只是他行事谨慎,身为下属,不愿意公开质疑张鲸的决定。这是其中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他也搞不清楚张鲸为什么要针对陈默小题大做——就算真的确定钉钉子的事情是陈默所做,多不过逐出内书堂也就是了,何必一定要关入东厂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一天,直到放学,也没能理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去求助高忠:“这事儿怪的很,张鲸此举很明显是在针对陈默,可这二人身份天差地别,若真是因为陈默表现出色而嫉妒的话,当前最好的策略应该是拉拢才对嘛,这些日子李天佑跟张德成一直跟陈默走的挺近,不就是为了这么,好端端的,他怎么突然来了这一手?”

    高忠听陈矩将事情讲了一遍,再听陈矩说出疑惑,并未马上开口,而是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这才问道:“你是陈默的义父,依你的了解,这事是他做的么?”

    “不像!”陈矩摇了摇头:“这孩子是孩儿看着长大的,虽然自从得了那场病后胆子好像大了许多,不过,他目光独到,见识深远,说他有野心孩儿信,要说他用如此小儿科的手段报复沈鲤,孩儿还真不敢信。”

    要真是他做的,岂不是说明咱眼光不行么?

    这句话陈矩没说,却是这么想的。

    “既然如此,便是那张德成做的了?”

    “嗯!”陈矩点了点头:“依陈增说的,他嫌疑最大。”

    “会不会是张德成嫉妒陈默呢?”高忠问道,他也不相信张鲸会为了陈默这样一个小火者如此大费周章。

    陈矩摇了摇头:“张德成虽然心机颇重,不过对张鲸忠心耿耿,在当前这种情况下,应该不会给张鲸出难题。”

    高忠已经与张鲸达成协议,支持张鲸倒冯。陈默是陈矩的义子,便是高忠的义孙,万一因为此事高忠倒向了冯保一方,张鲸非得扒了他的皮。

    “张鲸不可能指示张德成冒着得罪咱家的风险对付陈默,张德成也不可能冒着张鲸重罚的风险嫁祸陈默,偏偏他的嫌疑又最大”高忠喃喃自语,昏黄的老眼突然一亮:“咱每光考虑张德成与陈默了,那个出来作证的陈增呢?他莫非就没有嫌疑么?”

    “对啊!”陈矩猛击了一下双掌,噌的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满面泛光:“孩儿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怎么就没怀疑到陈增头上呢?他是田义的义子,恐怕巴不得咱每高府跟张鲸打个不可开交才妙”说着沉默片刻,双目猛泛杀机,冷冷道:“真要如此,这个陈增倒是个人物不过,”他突然又想起一点,面露不解:“孩儿仍旧想不明白,张鲸为什么要将这三人同时带回东厂呢?莫非,他也发现了端倪?”

    “张鲸眼光毒辣,行事果决,这种处理方式符合他的风格,”高忠缓缓说道,接着又道:“反正陈默也没有性命之忧,等等吧,咱家猜着张鲸晚间会过府跟咱家通个气年轻人多吃点苦是好事。”

    “义父说的是,劳义父费心了!”陈矩点头附和。

    张鲸被万历急匆匆的叫进了宫,本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到了才知道是为了外廷弹劾张四维与申时行的折子,朱翊钧心里烦闷,要他陪着出去走走,好笑的同时,心里不免有些得意。

    不过当朱翊钧出了养心殿一路向东,过慈庆宫而不入,反而直奔东华门的时候,他的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了。

    陈默被关在内东厂呢,朱翊钧自然没有见到他,禁不住有些失望,沿着护城河走了会子,意兴索然,干脆去了慈庆宫。到了那里,也就用不着张鲸相陪了,张鲸告退,径直去了内东厂。

    只是一进厂门,他反倒迟疑了,有些后悔刚才万历面露失望时没将陈默的下落告诉他。

    “想不到这陈默倒成了香饽饽,现在怎么办?”他站在门口出神,愣了好久,突然一咬牙一跺脚:“就这么办!”

    他没进地牢,而是先去了自己的值房,将心腹于鹏飞叫到跟前吩咐:“德成那儿不说了,那两个人先别动刑,等会儿将他俩关到一个牢房里,看万岁爷找不找陈默,假如今晚不找的话,咱家不希望他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懂咱家的意思么?”

    杀人无形,祸水东引呗,于鹏飞冷笑点头,退了下去。张鲸目送他走远,不禁开始想象陈默死后朱翊钧的反应,忽惊忽喜,神色变幻不定,仿佛已经忘记了时间。

    在张鲸发呆的时候,万历也已经辞出了慈庆宫。琪儿将他送出门,几次欲言又止,直到朱翊钧远去,到底也没将陈默被抓的事情告诉他。

    望着朱翊钧的背影出神,良久,琪儿忽然一笑,自语道:“谁让你打本姑娘主意,这次偏要让你吃点苦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多嘴!”

    “姐姐要让谁吃点苦头啊?”春桃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冒出,吓她一个激灵,回身板脸:“死蹄子,吓死咱了!”

    “叫你好几声你都不理人家,准是又想那个谁谁谁了吧?”春桃丝毫不惧,拽住琪儿的衣袖打趣,不妨琪儿猛伸手到她腋下,痒的她咯咯娇笑,连忙闪到远处。

    “死蹄子莫跑,看咱不撕烂你的臭嘴巴!”

    “姐姐才舍不得呢,看来姐姐真是思春了”

    “你还说!”

    两个丽人追逐着远去,慈庆宫外顿时静了下来,夕阳西坠,玉兔东升,整个紫禁城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

    。。。

第二十九章 地牢遭遇() 
地牢阴暗而又潮湿,霉腐的气味熏的人头疼。地上倒也铺着稻草,用手能攥出水来。这样的环境,别说用刑,便是住的时间长了都能得病,难怪陈默记得不知在哪个论坛看到过,凡是住过锦衣卫诏狱以及东厂大牢的,即使不死,也得落下一身病根。

    张鲸一去不返,陈默便被丢进了这间牢房,没人管,也没人问。开头的时候还好说,架不住时间长了肚子抗议。不过他不敢叫人,好不容易暂时没人搭理,万一叫过人来,无意中发现了自己的秘密,那才是寿星公吃砒霜,嫌自己命长呢——大牢里不比外边,内书房读书的身份根本鸟用没有,他被带进牢房的时候,就有个番子踹了他屁股一脚。屁股都踹了,谁敢保证人家不敢踹裤裆?

    牢里不见日头,陈默也不知道到底捱了多久,只能按着肚子叫的程度约莫着已经快到晚饭的时辰,哗啦啦一阵锁链碰撞声响起,牢门突然从外边被打开了。火光跳动中,一人被搡了进来,又有几团黑乎乎的东西扔了进来,随即啪的一声,牢门重又紧闭,锁链声再次响起。

    “他娘的,摔死咱家了。龟孙子每,等咱家出去再好好收拾你每!”被搡进来的人骂骂咧咧的从地上往起爬,声音十分熟悉。陈默借着牢门尺许见方的空洞中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望去,果然是陈增那张胖乎乎的圆脸。

    “怎么是你?”

    “咦?少言?他们怎么把咱俩关一块儿来了?”

    两人同样惊讶同样不解,互相打量一番,同时问道:“张鲸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啥药啊?”

    自然没有人回答二人的疑问,陈默苦笑一声:“谁知道呢,走一步算一步吧,”说着突然起身,冲陈增深深的鞠了个躬,诚恳说道:“一直没机会谢谢陈兄,陈兄仗义援手,兄弟没齿难忘,日后若有所求,兄弟牙嘣半个‘不’字,定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咱每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吧?”陈增连忙将陈默扶了起来:“再说这事儿明显是张德成嫉妒你,搞不好还跟张鲸通过气儿咱就看不惯他每一手遮天的嚣张样儿,你放心,他不敢怎么着咱俩。”

    “这倒是。”陈默知道陈增的底气从何而来,附和点头,心里却是有苦自知。想起适才扔进来那几团黑乎乎的东西,摆摆手:“不说这些了,看看方才他们扔了啥?”蹲下身摸索,捡起来几个冷冰冰的菜饼子,苦笑递给陈增两个:“你也一天没吃吧?凑合着吃点,总比饿肚子强。”说罢也不管陈增,自己狼吞虎咽的大嚼起来。

    那菜饼子是荞面做的,吃到嘴里苦森森,凉还不算,寡淡无味儿,却能果腹,几大口下肚,陈默的胃里就舒服了许多,甚至涌出一丝满足的味道,也算应了“饿了甜如蜜,饱了蜜不甜”那句俗语。

    陈增与陈默遭遇相同,原还想端些架子,此刻见陈默大口开吃,也自矜持不住,拿着菜饼子往嘴里塞了一口,牙齿咬的嘎嘣响,边嚼边骂:“仗势欺人的龟孙子每,别让老子得着机会”

    两人都饿的狠了,平日看都不看的吃食,工夫不大就消灭的精光,陈增打了个饱嗝儿,意犹未尽似的一叹:“再来壶热腾腾的西湖龙井就好啦!”

    “陈兄别做梦了,想喝正宗的西胡龙井,还是等着跟你义父去南直隶再说吧,到时候田公公大权在握,你身为他最宠爱的义子,别说龙井,龙肝凤髓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那倒是!”陈增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得意,忽然问陈默:“要不你也跟着去吧?咱跟义父说一声,”说着话声音低沉下来:“你没看出来吗?这次的事儿就是张德成跟张鲸父子在整你。为啥弄到东厂来?咱看他每是想屈打成招,将这黑锅给你背实在喽,到时候,送命虽然未必,内书堂你怕是待不下去了,不如早做打算。”

    陈增的语气十分诚恳,分析也很到位,陈默一下子就动了心——真能离开京城也不错,裤裆内的那定时炸弹又不能拆除,出了京,怎么也比京城安全的多。万一再得着机会,隐姓埋名,过一过正常人的生活,凭着后世的知识,大富大贵不敢保证,无论如何也饿不着吧?

    好端端的,谁愿意当太监啊?尤其是方今这个一妻多妾制的时代,身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若有机会,陈默绝对不愿意老死宫中,整天看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流口水。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迫切的想离开京城了——就算万历喜欢自己又如何?就算能够爬到高位又如何?就算琪儿真的会爱上自己又如何?在这个四方城里,自己裤裆内的那团东西就是除之不去的祸根,暂时不暴露不代表一辈子不暴露。真的要等到那一天吗?

    陈默之所以如此想,实在是今天的遭遇给他上了一课。穿越以来顺风顺水的经历麻痹了他的神经,几乎让他已经忘记了所处的这个环境中,其实危险随时都会降临。就像今天,假如张鲸没有被人叫走,没准就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

    好吧,就算他打算好了不等对方用刑就“招认”一切,那随之而来的惩罚不也是因为裤裆内的那团东西所带来的无妄之灾吗?

    太被动了,除非他能狠狠心自宫,否则的话,他将一直被动。

    还是离京好!

    “少言,想通了吗?”陈默半天无语,陈增终于沉不住气了。

    “想通了,”陈默用力握了握拳头,目视陈增:“谢谢陈兄指点,若陈兄真能带兄弟出宫,日后兄弟必将赴汤蹈火,以报兄之大恩!”至于冯保陈矩万历,让他们都见鬼去吧!

    “好!”陈增抚掌大赞,一笑说道:“这就叫‘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听咱一句话,暂避锋芒,迟早有咱每卷土重来的时候!”

    “那就有劳陈兄在田公公面前美言了。”陈默在心里对陈增暗暗抱歉,想到琪儿跟万历,隐隐又有些不舍,心情并无轻松的感觉,反而变的愈加沉重。

    “咱每兄弟不必如此客气!”陈增笑道,忽然打了个哈欠,晃了晃脖子:“这时辰怕是已经入夜了吧?撑了一天,咱是撑不住了,先睡他娘的再说!”

    陈增说罢倒头遍睡,很快就传来轻微的鼾声。

    陈默也有点困,却不想睡觉,躺下身子,瞪大眼睛望着黑漆漆的牢顶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他也睡了过去,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门外,一个黑影蹑手蹑脚的离去

    。。。

第三十章 万历夜游() 
亥时末,养心殿西暖阁中寂静无声,热乎乎的火炕上,朱翊钧盘膝端坐,聚精会神的批阅面前炕桌上摆放的奏折。

    炕桌是用降香黄檀木(黄花梨)木所做,高束腰,齐牙条,牙条上浮雕对龙。牙条之下是近似球形的兽足马蹄,马蹄与牙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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