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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飒飒西风- 第3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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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说完这番话后,屋里的气氛如冰块般凝滞,没有人胆敢擅自喘一口粗气,生怕接下来丢失性命的人便是自己。

    这些清风社的头领们怎么也想不到,鼎鼎大名的玉傅子的首徒竟是这般狠辣,短短时间便已连杀数人,不仅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便连兄弟之情也是毫不在乎。

    大理寺,东厢房内。刘驽正盘腿坐在塌上运功,期图能够压制住腹间气机内左冲右突的炁,可脑海中纷乱的思绪让他一刻也无法安宁。

    李菁和弄玉两个人的模样一直在他眼前闪动,二女一会儿互相谩骂,一会儿大动干戈,稍不注意便会闹出人命来。

    他轻轻叹了口气,停止了运功,穿上鞋,迷迷糊糊地走下榻来,走到桌前拿起茶壶,想要给自己倒一杯茶,止一止火气直冒的嗓子眼。

    突然间,他感到一只温润的细手搭在了自己的手背上。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的心神顿时为之平复,似乎连时间也随而停滞,天地间唯有这一丝温暖最醒神夺目!

    “安娘,是你吗!?”

    他蓦地抬起头,却发现面前空空如也,哪里有半个人的影子。

    自从离开草原后,那个学名叫谢暮烟的女子眼下不知流落到了何处,又怎会平白无故地来到他的跟前,出现在这间房子里?

    他苦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和谢安娘有孽缘在先,两人初次亲密接触便是在谁也说不清的被窝里,而安娘更是草原上人尽可夫的无根女子,若是说出去,恐怕没有一个正人君子会赞同他俩之间的关系。

    他扔下手中茶杯,径自捉起茶壶,将壶嘴对准嘴巴大口喝了起来。

    他的喉结不停地上下游动,直至茶壶水尽,他方才不甘心地放下了茶壶,失魂落魄地往塌上走了回去,继续盘腿运功。

    这一次,他虽然感到心情极痛,但意识却清凉如水。丝丝真气从他丹田处升腾而起,将气机紧紧包围。

    在体内真气的护持下,气机中那股狂放不羁的炁终于停止了抗争。他得此片刻宁静,迅速开始休息。随着一股倦意袭上头,他很快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回到了契丹草原。在万马齐嘶的战场上,有一个绝měi nu子举着大旗,骑着战马,如入无人之境地左冲右突。在她的身后跟着无数失魂落魄的汉子,黑茫茫的一直看不到边。

    那女子唱道:“巍峨的白音罕山白雪皑皑,无垠的乌兰达坝林涛万里,滔滔的乌尔吉木伦河奔流不息,茫茫的契丹草原绵延无际,嗬……咿……,我的族人们啊,你们骑着骏马在追赶落日……”js3v3

第五百七十七节 宫女阿珍() 
刘驽直睡了一天一夜,再次醒来时已是翌日晌午。他此刻头脑清醒,顿时想起弄玉从洛阳带来的那封信,于是急忙找出拆开一看,浏览数行之后面露喜色,随即又转为愁容。

    萧呵哒在信中说,已然找到刘驽父母的下落。刘老学究和傅夫人原在贼军攻打广州城时被擒,两人因违反黄巢军令,本要被当街斩杀,可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数名应该是来自江南眉镇的高手,将傅夫人径直带走,对那刘老学究却不管不问。

    傅夫人被救走后,那贼军中的不知哪个头领跟着下了令,于是连刘老学究也得幸保下一条性命来。刘老学究目前已随军来到长安城外,只是不知具体身在何处。

    刘驽将信握在手心里,全然不觉已将信纸捏成了团。过了许久,他方才沉静下心思去揣摩城外那帮贼军带来自己父亲的目的,莫非竟是为了要挟自己?

    若真是如此,那必然将他父亲刘老学究藏身在极为隐秘之处,又岂是他能轻易找到的!

    他不禁想起那在贼军中效力的师兄朱温,或许此人能够为此事帮上一点忙。两人在战场上虽然各奉其道,私底下仍有师兄弟的情分在。他朱温即便再生自己的气,也不可能连自己的师傅都不救。

    随后,他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根据近来派出城外的那些朝廷探子打听回来的消息,那朱温的人马眼下仍然驻防在雍州,远离长安城,因此恐怕对此事也是鞭长莫及。

    尽管此事做起来十分之难,刘驽内心仍有股亲身出城寻找父亲的冲动,可轻身功夫并非他的长项。恐怕他刚出城便会闹出极大的动静,届时若是被贼军四面环围,便连自己脱身也是极难,何谈救人一说?

    想到这,他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贸然将弄玉赶走,否则凭借弄玉的轻功和机灵,想在贼军中打探出一些消息并非难事。

    恰好此时,门外有人前来禀报,他便收起皱巴巴的书信,打开屋门,只见来者乃是那已经数日不见的十名龙组属下。

    “可有甚么要紧消息?”他径直问道。

    十人面面相觑,最后由其中一人回禀道:“大人,最近城里太平得很,并没有甚么要紧的事情发生。”

    “嗯。”刘驽淡淡地应了一声。

    “大人,可有甚么案子要我们去办?反正我们眼下也没事做。”刚刚说话的那属下赶紧又道。

    “带我去刑部大牢吧,听说有个叫阿珍的宫女关在那里?”刘驽意味深长地望着此人。

    这名属下听后满脸惊讶,“大人真是消息灵通,你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刘驽微微一笑,暗叹对着这么一群在演戏的人还要保持平心静气真不是件容易事儿。

    他脸色仍然如常,答道:“是的,今天刚刚有夔王那里吩咐下来的案子,跟这个宫女有关。你们跟我一起去刑部吧!”

    “是!”十人赶紧应道,声音十分齐整。

    片刻后,十一匹快马从大理寺府衙大门疾驰而出,往刑部大牢方向而去。

    刘驽领着十人行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在一个门可罗雀的衙门口停了下来,只有牌匾上那掉漆的“刑部”两个金字昭示着此处曾经的辉煌。

    这十名望着眼前的刑部大门,龙组隐卫皆是心事重重。他们不约而同地从怀中掏出个竹片模样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里,口中一阵念叨。

    刘驽见状生奇,“你们这是在做甚么?”

    其中一人赶忙骑着马凑近过来,竹牌上阴刻的“道德”二字颇为醒目,“启禀大人,这个是可以保命的平安符,如今大伙儿都信它。这刑部大牢不是甚么善地,兄弟们心里一紧张,于是都想把这平安符拿出来念叨念叨。”

    刘驽从竹牌上闻见一阵幽幽的似曾相识的味道,于是伸手轻轻将竹牌推远,问道:“这平安符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

    这名隐卫忙答道:“这竹牌是隼组的大哥们前些日最先从一位圣人手中得到的,听说是十分灵验。弟兄们见后十分眼馋,于是狠心从俸禄中凑出一些银两,央求隼组的大哥们也给俺们从那圣人那里求来了这些平安符。这不,昨天刚拿回来的,还没捂热乎呢。”

    刘驽听后叹了口气,即便是听见“圣人”二字,他也是不置可否,“行,把东西都收起来吧。方今正是乱世,你们又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人,哪里能得到真正的平安!”

    这名隐卫听后面色微露不满,他在马背上微微欠了欠身子,算是为接下来要说的话预先道歉,“大人说得委实是实情,可我们这些人个个都拖家带口,若是不慎有个三长两短,那不仅是自己没了性命,便连家中老小也要跟着受罪,恐怕一口吃食也难捞得着。”

    刘驽听后起了兴趣,“你家里有几个孩子?”

    “就一个儿子,孩子十分聪明,才十三岁就将四书五经背得滚瓜烂熟,比我这个大老粗强多了。若不是这天下不乱,将来肯定能博取个功名,光耀门楣!”这名隐卫说着眼中难得地露出一丝亮色。

    “还好你的俸禄足够养家,不然供养一个太平书生也不是件特别容易的事儿。”刘驽笑道。

    “是啊,多亏刘大人您仗义,从来没有拖欠过我们这些属下的俸禄。”这名隐卫显得感激涕零,他接着想说甚么话,想了想后又住了口。在经历一番心理挣扎后,他最终仍然决定托盘而出,“不瞒大人说,吕义家就在我们家隔壁,如今那一家子人可比我们难过得多了。”

    说完,他抬起头默默地看着眼前的正卿大人,期待此人的回应。

    刘驽当然记得,那个吕义便是龙组的上任头领,他为了杀鸡儆猴,初入隐庄时便杀了此人立威。

    “那家人现在怎么样了?”他皱着眉头问道。

    “本来还可以过得下去,只因为吕义活着的时候曾经凭关系将自己唯一的闺女送进宫里做侍女。后来他虽然死了,但是靠着闺女从宫里捎出来的微薄例银,一家人倒还能勉强活命。”这名隐卫说到这里语气开始有些哽咽。

    “哦,后来呢?”刘驽继续问道。

    “后来这个闺女命不好,遭了难,眼下正关在刑部大牢里,他们这一家人算是彻底断了活路,家里的院子已是被禁军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夔王殿下说了,若是此女确实有罪,那便满门抄斩!”这名隐卫眼含泪水地说道。

    “此女叫甚么名字?”刘驽不动神色地继续问道。

    “没有大名,小名叫阿珍,真是一个非常懂事、心地善良的孩子!”这名隐卫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第五百七十八节 曹氏东篱() 
刘驽静静地听完了这名隐卫的哀叹,许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方才下令道:“王具,你上前敲门吧!”

    这个名叫王具的隐卫听后怔了怔,接着翻身下马,一路小跑至紧闭的刑部大门前,叮叮咚咚地开始敲起门来。

    刑部府衙院内的差吏听见了外面的声音,急忙跑出来开门,客客气气地将众人迎进了院子。

    刑部众吏早已聚集在门后,见正卿大人驾到,齐齐匍匐在地,对着马头拜道:“参见正卿大人!”

    他们早就接了中书省的谕令,知道今日大理寺卿要亲自来提审犯人,因此特意召回了部分在家歇息的差吏回来办事。至于刑部尚书大人本人,据说仍留在自家院子里斗蛐蛐呢,丝毫没有来坐堂的意思。

    “嗯,都起身吧!”刘驽坐在马背上冲着刑部众吏抬了抬手。

    他在这些人中略略扫了几眼,只见来这些的刑部官吏中,位阶最高者不过是个员外郎,心中不由地一阵叹息。

    这些刑部官吏听令后赶紧起身,他们皆是痴痴地望着眼前的大理寺正卿大人,眼中直冒光,“不敢,不敢,刘大人您请!请!”

    由于朝廷财政紧张,刑部的饷银已经断了数月,这些人个个家里早已穷得叮当响。

    他们素闻大理寺薪俸照常,对此垂涎三尺,此刻正好碰上正卿大人,怎能不拼命凑近过来套近乎。

    这些人围着正卿大人,有的牵马,有的带路,有的护在马匹的两侧,口中纷纷说些有的没的的话,直盼正卿大人能对自己青睐有加,将自己调到大理寺那边当差。

    刘驽当然清楚这些人心里的想法,可他深知,时局若继续恶化下去,便连他自己麾下已有的这些官差衙役的俸禄也不容易维系,若是再增加些人口,恐怕再难支撑得下去。

    毕竟他总不能一次又一次地为了银子去找大内找皇帝麻烦,若是屡次这般,夔王定会对他提前动手。

    因此他心中虽有同情,却只能笑着将这些人一概拒绝,径直去提审那宫女阿珍。一旦想到这阿珍的父亲吕义乃是死于己手,他便心情万分复杂。

    他在一众刑部官吏的簇拥下来到刑部大堂,端坐于台阶上公案后的太师椅中,一口一口地抿着茶,期图消除内心的不安。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两名衙役押着那位名叫阿珍的宫女走上刑部大堂。

    他只见这个阿珍长得颇为白净,一双水汪汪的黑眼忽闪忽闪,整个人宛若一只被人伤害后惊魂未定的小松鼠。

    他暗叹道:“任何人看见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姑娘,都只会觉得人畜无害,又怎会是所谓的谋逆之人,那李滋究竟想干什么?”

    两名衙役蹲下身子,轻轻地为这个阿珍除下脚上的镣铐,动作十分小心翼翼,生恐伤着了此女的半根汗毛,而后提着镣铐默默地退至一边。

    阿珍一眼望见了堂上主审的刘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奴婢真的没有谋反,冤枉啊。奴婢是死是活无所谓,您就放过我的家人吧!”

    刘驽见此女脸庞丰润、举止若常,心中不由地生出一丝惊讶。通常来说,有谋反嫌疑的犯人大多会被秋后问斩,再无东山再起之日,因此不被狱吏看好,在牢狱中待遇极差,没想到此女居然坐牢坐得像居家过日子一般,身上丝毫没有受过虐待的痕迹。

    他没有说话,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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