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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飒飒西风- 第2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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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等待对方的反应,对与错,战与和,都在一线之间。这是一场风平浪静的豪赌,赌注便是,谁生谁死!

    丁铁沉默半晌,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们来日方长!”

    他不再理刘驽,转身独自往长安的方向走去,夜色中孤独得像一只饿狼。天空中的夜幕越压越低,最终将他的背影吞噬进无尽的黑暗之中。

    刘驽见此人离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松开拳头,掌心皆是汗水。丁铁的离去,说明他借助医术作出的推测与真实情形相差不远,此人即便没有恶疾缠身,但处境也是十分不妙。否则此人的武功,想在三百招内打败自己并非不可能。

    飞龙见丁铁已走,远远地冲他长嘶一声。他勉强一笑,冲它吹了声口哨。飞龙大喜,一路疾跑了过来。

    他摸了摸马鬃,“飞龙,你我就在这荒郊野地里暂住一晚吧,你不要嫌苦。”

    飞龙嘴里呼噜了一声,显是不以为意。

    他见此微微一笑,或许在此马看来,只要不住进那个客栈马厩,那么一切都是好的。

    他临时更改行程,乃是为了避开走在前方的丁铁,以免两人再次相遇后,此人临时生意,又要与他相拼。

    至于雍州城内明日即将启程回长安的夔王,他只需明早不待天亮便抹黑启程,以飞龙的脚力,应该能够避开此人,从而免去一段麻烦。

    一旦心中打定了主意,他便不再更改。他骑着飞龙在旷野中游荡,夜色朦胧,许多田埂小路皆是看不清楚。他最终选了一处可以挡风的浓密灌木丛,命飞龙于灌木后卧地睡下,自己则盘腿坐在一旁。

    他需要赶紧练会儿功,即便不能学会驾驭体内的炁,至少也要将其驱离体内要害,以免睡梦中又被炁吸收大量体内生机,明早醒后显得愈发憔悴。

第五百一十八节 天不作美() 
他双眼微闭,胸口一起一伏,开始吐纳气息,十指连动如影,使出玄微指法,调动体内的真气。

    他先是小腹一阵刺痛,这股刺痛逐渐游动到胸口,随后是右上臂,渐渐又向右下臂移去,最终在脉搏处停了下来。

    他疼得手腕剧颤,恨不得马上剁下这只右手。数滴冷汗从他额头滴落,他的心情又一次平复下来,十指上下游动,宛若水中捞月。

    梗塞于他脉搏处的刺痛感再一次向前移动,顺着他的右手背缓慢地向食指尖部移去,所经之处留下一条血红的细线。

    一点血珠从他的食指尖部慢慢渗出,他难以按捺内心的狂喜,双手忍不住微微颤动。

    他暗想,或许自己只需要再努力一点,就能让体内的炁随着这滴血珠离开身体,就此摆脱这个困扰了他数日的梦魇。

    然而,他右手食指端部的血珠刚渗出半粒,便不再动弹。他见状忙又催动体内的真气,十指合拢弯曲,好似从海底托起一轮明月,此招正是玄微指法中的捞月式。

    即便如此,血珠仍然不见增大,到后来竟越缩越小,渐渐缩回了指尖。

    取而代之的是一缕透明、近似于无形的流质,流质在他的食指尖上缓缓游动,绕着指尖旋转,越转越快,发出极其细微的响声,潺潺好似小溪流水。

    他屏声静气地细细观察指尖上的这缕神奇之物,若是他没有猜错,这流质便该是潜伏于他体内的炁。

    他深吸一口气,右手食指在空中绕了一个圈,接着往前方的空气直直戳出,只盼这缕炁尽快从指尖上消失亦或跌落。

    可事与愿违,他刚使满这一招式,便感全身上下如同遭受雷击一般,僵硬,动弹不得。

    他丹田气海中的真气源源不断地向指尖上的炁奔涌过去,毫无停歇之势。

    他觉得自己身体像是被快速抽空了一般,只差晕厥过去。

    黑马飞龙坐卧在他的身旁,用舌头舔了舔他的手臂,哪里知道自己的主人正处于极度痛苦之中。

    正在此时,一行人马从雍州方向疾奔而来,远望约莫有二十人左右。

    这些人手中皆是提着明晃晃的刀剑,其中为首一人的坐骑上挂着毛茸茸的两个甚物,看上去甚为奇怪。

    这两个毛茸茸的东西随着马匹的跑动,不停地在马脖子上晃荡来晃荡去。

    他暗感这些人来者不善,但碍于身体动弹不得,只得盼着老天保佑,借着灌木丛的掩护,这些人不会发现自己。

    他冲一旁的飞龙轻轻发出一声“嘘!”,示意它千万不可惹出动静。飞龙见状赶忙将头低下,藏在灌木丛的下方,两只眼睛却眨巴直闪,一直紧盯着狂奔而来的那行人不放。

    随着一阵有节奏的马蹄声,这些人越跑越近,距离刘驽不过五十余步远。

    虽然夜色朦胧,刘驽仍能看得清,那为首之人坐骑脖子上挂的乃是两个头颅。两个头颅皆是头发苍白,双眼虽死犹睁,空洞无神地望着前方。

    他一眼便认出,这两个头颅正是悦喜客栈的那对老夫妻,心里又惊又怒,怎奈身躯麻木,仍是丝毫动弹不得。

    “律!”那为首之人坐在马背上,朝他这边张望了一番,似是发现了他,随即勒紧了马缰,驱赶着马儿朝这边慢步走来。

    在此人身后,其余二十余人见状赶紧骑着马跟上,目光皆是看向他这边,脸上似笑非笑。

    他心中随即一紧,暗道:“糟了!”

    这些人在距离他约有十步时齐齐下了马,手中刀剑握得极稳,在月光下泛着寒光。他们互相点了点头,围成一个圆弧,朝他缓慢接近过来。

    他奋力想挪动身体,几番努力后仍是徒劳无功,连一根指头都动弹不得。那缕无形无质的炁仍在他右手食指尖上游动,贪婪而快速地吞噬着他体内的生机和真气。

    他紧盯着这些围过来的歹人,无奈而绝望。

    那为首之人在灌木丛前停下步来,再未往前走,收起刀,解开裤子旁若无人地嘘嘘起来。

    其余人皆是效仿他,收起兵器,对着灌木丛开始方便。尿臊味弥漫而起,熏得刘驽只想吐。

    “老大,今天咱们的收获不错啊,不但得到纹银若干,还到手两锭金子,真是运气不能再好!”其中一人一边方便,一边恭维起为首之人来。

    那为首之人嘿嘿一笑,“那两个老不死的也忒笨,开了个客栈,竟然还敢在窗户下把家中金银拿出来过秤,正好让我瞅了个正着,不杀他们杀谁!”

    “是啊,咱们原来本来不过是想找个客栈白住一晚,没想到竟然能抢到这么多钱,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有人开始得意忘形。

    那为首之人清了清嗓子,笑道:“弟兄们都别猴急,有了这些钱财,咱们可以先找个窑子开开荤,然后再去酒楼畅饮上几场。”

    “好!”“好!”“好!”“好!”

    这些人一边撒尿,一边毫无顾忌地宣扬自己的恶行,直听得刘驽连连皱眉。

    刘驽借着月光看清,这些人皆是身穿褴褛的义军兵衣,看样子更像是离队脱逃的义军散兵游勇。

    若他身体如常,定然会从灌木丛后方一跃而出,将这些滥杀无辜的败类一网打尽,可眼下却只能望洋兴叹。

    月光静静地洒在他的身上,照得他好似泥塑一般。他的右手食指直直向前伸出,一动不动,那缕炁在他的指尖疯狂地旋转,伴随而来的是,那股奇特的的潺潺水流声愈来愈响。

    “甚么声音!”那为首的逃兵显然觉察出眼前的异样,他迅速系上裤子,拔出腰刀,刀尖掠过灌木丛的上方,削下一大片枝叶,距离刘驽头顶仅半尺许。

    刘驽不禁睁大了眼睛,心想:“此人只需再劈一刀,便能发现我的踪迹,可怎生是好!?”

    “老大,发现甚么了?”其余贼人在听见老大的惊呼后,不约而同地亮出了兵器,齐齐围了过来。

    刘驽心中暗叹一口气,暗叹:“没想到我竟会死在一群贼人手上,真是天公不作美!”

    那为首逃兵果然再一次举起刀,呼地一声向前直劈而下。刀势颇快,一大片灌木应声而倒。

    “嗬,我都找到你了,还躲甚么躲,出来吧!”

第五百一十九节 两个恶魔() 
刘驽心中纳闷,此人刚才这刀并非横削,而是竖劈。他的身前仍挡着一片足以遮身的灌木,又是如何被发现的?

    他暗叹了一口气,打算想法儿与这些贼人周旋,等到身体能够动弹为止,又或者干脆唤醒腰间皮囊中沉睡的怪颅。凭怪颅的能力,想杀死这二十来号人,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喵!”

    就在他拧眉思索时,一只绿眼黑猫从灌木丛中跳了出来,直朝远方奔去。

    那为首贼人见状怒喝一声,“畜生,还逃!”,说着持刀跟着猫追了过去。

    其余十几名贼兵见状也纷纷系上裤子,去包围那只逃跑的黑猫,口中喊道:“抓住这猫,杀了它!”

    “半夜遇猫,小命不保,兄弟们可千万别放它逃了!”那为首贼人不放心,大声叮嘱道。

    所谓的“半夜遇猫,小命不保”,是关西地界上这几年方才流传起来的谣言。刘驽回到中原已有三载,对此略有所闻。

    据说凡是半夜遇见了猫的人,往往都没有好下场,不是暴亡家中,就是无缘无故地跌进河里淹死。

    是以人们若是半夜遇见了猫,往往会追上杀死,以免自己中了这可怕的诅咒。

    这二十多个贼人虽然坏事做尽,但究竟怜惜自己的性命。他们皆是些不愿受拘束的义军逃兵,本就十分害怕本部人马前来追杀,见到这只黑猫后,心中更是不由地犯了嘀咕,也不管那传说中的迷信灵不灵,反正一定要追上那黑猫杀死。

    黑猫十分灵动,一转眼的功夫跑出了很远。那些贼人见状纷纷上马,紧追黑猫而去,如临大敌一般。

    刘驽见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即便如此,他心中仍留有一丝不安。他怎么看都觉得,刚才那只逃走的黑猫,和丁铁曾经用来监视自己的那只黑猫长得何其相似。

    丁铁曾经说过,只要有这只猫在场,那么自己便永远无法被偷袭,显然已是将这只黑猫当作了自己的眼睛。

    总得来说,刚才那伙贼人固然万恶不赦,见财起意,连无辜的客栈老夫妻也杀,但无意间赶跑了这只丁铁用来监视他的黑猫,于他而言总算是一件好事。

    卧倒在他身旁的飞龙见贼人离开,大感轻松,冲着他脸上喷了口气。

    他身体麻痹,只得报以一笑,继而合上双眼,凝神静思,想要找出一个摆脱被炁控制的法门。

    他右手食指端部的那缕无形流质越转越快,在夜色中模糊得几不可见。若非亲身经历,他绝不肯相信,便是这团小东西将自己钳制得动弹不得。

    他体内的真气在急速流逝,气海中空空如也,将近枯竭的境地。

    体内残存的几缕真气若同游丝般从丹田升起,径直往他的右手食指尖上游去。

    他十分清楚,体内真气若尽,自己势必生机耗尽而死,这副躯壳恐怕从此成了炁的傀儡。

    他没想到,原先给予厚望的玄微指法,此时此刻竟成了他的催命符!

    生死关头,他脑海中冒出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

    早年在草原上时,他曾与普真和尚有过一段谈武论道的经历,并向这位老僧口中讨教过一些改变真气性质的法门。

    老僧曾说,真气好比沧浪之水,既可化形为气,又可凝结成冰,是以虽是一滴水,亦可坚硬若钢,伤人于无形之中。

    想到这,他急忙以老僧所授法门催动体内真气,那几缕已经游至右臂上的真气很快开始凝结,固化。

    他直感右臂火辣辣地一阵疼痛,心中明白这是真气阻滞带来的后果。此法十分危险,若是右臂上的真气凝结固化持续太久,势必导致右臂血液阻滞、无法循环,那么这条右臂很快便会失去知觉,进而坏死。

    他一咬牙,鼓动空荡荡的丹田,右臂处固化的几缕真气如坚硬的铁梭一般,往丹田中倒吸了回去,所过之处血肉破损,虽无外伤,但内损极重。

    约莫过了几息功夫,他直感丹田中一阵剧痛,明白这几缕真气已被召回,自己这条命总算捡了回来。

    他一不做二不休,儿时那股拼命的精神似乎又回了来。他继续催动这门自己并不知晓名为“滴水功”的神奇内功,右手食指端部那些被炁吸出体外的真气迅速凝结。

    指尖上那团急速旋转的流质受到阻滞,越转越慢,到后来只能绕着指尖缓慢游动,宛若一条奋力游动的透明小鱼。

    他鼓动丹田,指尖上凝结的真气渐渐渗回指尖,在自己体内的血肉骨骼中开拓出一条条血道,直奔丹田而去,随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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