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一愣，用讶异的眼光看了林雷一眼：“你说老王头？你们是……”
林雷掏出一张十元钞票，往货柜上一扔：“再来一瓶脉动——啊，不，来一瓶矿泉水吧。”
老刘屁颠屁颠地取了一瓶矿泉水给林雷，找完钱之后，笑眯眯地说道：“老王头家在村西头，你看见红色铁门小青瓦房那一家就是了。”
林雷点点头，瞅了一眼矿泉水的生产日期，然后才递给陆芸：“走吧。”
陆芸先前看见了林雷的“小动作”，不由得微微一笑，打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
村子里红色铁门的人家有不少，但是小青瓦房就不多了。大多数村民都盖上了楼房，老王头家却是小青瓦平房。
到了房子跟前，林雷瞅了一眼大铁门上挂的那把铁锁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陆芸小声说道：“案件材料里说，这老王头的儿子在马塘镇安家，很明显这里就属于老屋了。老王头和张大娘失踪之后，估摸着这里就一直没人……”
林雷微微点头，上前两步，走到门缝前往院子里张望。
农村的大铁门和城里的不一样，是双扇的。当然，也有比较富裕的人家用防盗门，但老王头家不是，门缝都能挤进一只小猫了。
透过门缝，林雷看见院子里收拾得比较整齐，物品摆放很规整。虽然老王头夫妇失踪有一段日子了，但是院子里面除了些树叶之外，还算干净。
陆芸也看见了，所以她开口说道：“老王头夫妇是正常离开，没有什么特别的。”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你们鬼鬼祟祟瞅啥呢！”
林雷转头一看，原来是一名五十多岁的农妇，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和陆芸。
林雷给陆芸递了个眼色，陆芸会意，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公安局的，来查案子。”
那村妇一看见陆芸的警官证，脸上立刻换了一副表情：“哎呀，是公安局的同志呀！我是村里的妇女主任，我姓王，老王头是我隔房堂哥。”
林雷微微点头：“原来是王大婶，我们公安局来摸摸情况。”
王大婶很热情，咣咣咣一顿猛说，林雷算是弄清了老王头这边的情况。
具体的情况与卷宗材料没有多少差别，只是有个情况先前没有掌握，原来老王头以前一直在矿上干活，后来年纪大了，就从矿上退了下来。
而且王大婶说，从周庄台村到马塘镇这一带，基本情况都差不多，别看现在蔬菜大棚挺多的，那全是回填的——以前这一带，没多少庄稼地，全是煤矿。
煤矿，又是煤矿……
问完情况之后，林雷和陆芸离开了老王头家。
下一站，自然是木国文家。
337路公交车上的汽车修理工木国文是周庄台村人，刚才林雷已经问过王大婶木国文家的具体位置了，两人来到了木国文家。
一到木国文家门口，林雷不禁有些吃惊。
老王头家虽说只是小青瓦平房，不过好歹有围墙有院子，而且老王头的儿子能在马塘镇镇上安家，显然家境也不能算太差。
可是木国文家就不一样了，林雷目之所及，用一个字形容——“穷”，五个字形容——“太特么穷了”……
没有院子，没有围墙，低矮破败的平房感觉与整个村子格格不入。
大门前，一个看起来起码五十多岁的老太太，目光呆滞地坐在一张藤椅上，也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在晒太阳。
林雷给陆芸递了个眼色，陆芸会意，上前与那老太太攀谈起来。
林雷站在一旁，静静地倾听。
原来，这老太太就是木国文的母亲，看起来五十多岁，很显老，实际上只有四十出头。
木国文的父亲是小煤矿的矿工，在木国文两岁的时候因为一次矿难而去世了。
那事发生在大约二十年前，当时的环境不能跟现在比，矿主颇有些势力，生生地把矿难给压了下来。
当时矿主也给木国文家赔了几万块钱，这在二十年前的农村，也算差不多了。
但是，木国文家的那些亲戚们，今天你闺女出嫁来借两千，明天我儿子结婚来借五千，木国文的母亲是老实人，狠不下心拒绝，于是乎赔偿款几乎都借出去了。
后来——
就没有后来了，反正没人还钱。
木国文的母亲好不容易将木国文拉扯大，由于常年艰辛地劳作，她患上了严重的风湿病。眼瞅着儿子进了汽修厂，以后能挣工资改善生活，却万万没有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
木国文家里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
先前林雷也看过案子的卷宗，木国文所在的修理厂是警方调查的重点。
木国文平时吃住都是在修理厂，用修理厂老板的话来说，他就是一个安安分分的人，找不到半点毛病。
问完木国文的情况之后，陆芸给林雷递了个眼色，示意避开木国文的母亲。
林雷会意，两人走出了一段距离，陆芸才小声问道：“怎么样？你觉得木国文有问题吗？他会不会是歹徒的内应？”
林雷眼睛微眯，从兜里掏出一支香烟，点燃。
这是林雷思考问题的标志，陆芸只能耐心等待。
几分钟过后，林雷从怀里掏出了钱包，数了两千块出来，递给陆芸：“你把这钱给木国文的母亲，就说是上面给的慰问金。”
陆芸接过钱，愣住了：“木国文没问题？”
林雷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他有没有问题，和他母亲无关。”
陆芸点点头，确实如林雷所言，不管木国文是遇害了还是这案子的帮凶，总之都不可能再回到他母亲身边了……
陆芸将两千块钱交给了木国文的母亲，她本来不要，不过听说是“上面”给的慰问金，便不再推辞了。
哆哆嗦嗦地将钱揣进衣服口袋之后，木国文母亲看林雷和陆芸的眼神，带着一种复杂的神色……
第074章 绝境（）
离开木国文家之后，两人一声不吭地走到了村口。
这时，陆芸开口问林雷：“你跟我说说，关于木国文，他到底和案子有关吗？”
林雷眼睛微眯：“王思其的奔驰450车，当天抛锚在路边……”
陆芸点点头：“是啊！所以我总感觉汽车修理工木国文问题很大呢？”
顿了一顿，陆芸眉头蹙了起来：“可是王思其手机的通话记录张东升他们早就查了，并没有与木国文通过话。而且王思其都没有在马塘镇修过车，应该不认识木国文。王思其要修车自然是去4S店，怎么可能去一个镇上的小修理厂？木国文和王思其没有任何交集。”
林雷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陆芸一眼：“我觉得——似乎，你说得很有道理。”
陆芸：“……”
当走到村口那片田地的时候，看着那些废弃煤矿和成片的蔬菜大棚，林雷忽然停下了脚步，掏出一支点八亲水湾，点燃。
从进入周庄台村之后，陆芸心中一直有一个巨大的疑问，这会儿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林雷，好像你一直很在意那些大坑——呃，也就是废弃煤矿。但是……”
陆芸还没说完，林雷忽然笑了：“但是，江州警方已经掘地三尺了，对吧？”
是啊！
人家江州警方也不是傻子，案发地周围这些废弃煤矿矿坑，但凡能够容得下337路公交车的地方，又怎么可能没仔细调查呢？
要知道，张东升带着江州警察已经对这一带来回搜索，恨不得个个都是摸金校尉了。
但是——依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反映上来。
陆芸点了点头，有些疑惑地问道：“莫非歹徒还有更好的办法，能让公交车隐身？”
林雷深吸了一口点八亲水湾，狡黠地看了陆芸一眼，淡淡地说道：“或许吧……”
陆芸白了林雷一眼，不高兴了：“卖关子呢？”
林雷无奈地耸了耸肩：“只是粗略有一些想法罢了。你放心，我觉得可以说出来的时候，我会第一个告诉你。但是现在，八字都没一撇，其他人还没调查呢！”
陆芸嘟起了小嘴：“好吧，信你一次。我觉得你不能那么神吧，这案子实在是——”
林雷笑了，接了一句：“实在是越来越有趣了。”
……
马塘镇。
李芳家是镇子上修得最好的一家，原本她家宅基地不过一百多平，可是三年前新修的这栋跟别墅差不了多少的宅子，占地整整一亩。
镇上的人背后都嚼舌头，说李芳的“男朋友”王思其，用钱把村、乡、镇各级管事的人都喂饱了，所以才能占这么大一片地。
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林雷木有半分兴趣……
此刻，林雷和陆芸站在李芳家外两百米处，并没有靠近。
因为林雷已经发现，李芳家附近，全特么是——便衣警察。
是的，林雷一眼就看出，李芳家周围至少有四组便衣警察，将他家全方位无死角监视起来。
想必李芳家内部，至少也有一组警察“陪伴”着李芳吧？
这种情况下，林雷还需要调查什么？
怎么调查？
“走吧，这里不用看了。”林雷转头对陆芸说道。
陆芸点点头：“王思其的小三李芳一直都是江州警方重点关注对象，我看她家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更飞不进来……”
陆芸看了一眼林雷，小声问道：“下一步去哪？还有两个人没查。”
车上的人，除了一个不知道身份的年轻人之外，就只剩下司机李翔成和中专生李平了。
林雷略一思索，开口说道：“李平不用查了，回江州市区，我们去查查李翔成。”
陆芸松了口气：“我也觉得李平绝对不可能和这件事有关，嗯，咱们走吧。”
原来警方的卷宗已经明明白白的写清楚了，李平的情况应该是最没有嫌疑的一个。
李平才十七岁，甚至都没成年，只是个中专生而已，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和案子有牵扯呢？
当然也不排除一种可能，那就是李平如果是问题少年的话，会不会与社会上的一些闲散人员勾结，充当望风或者内线之类的角色呢？
可惜——江州警方早就把李平的社会关系摸得透透的了。
李平就一普通中专生而已，平时连游戏厅和网吧都不去，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社会关系”。
这案子恐怕是团伙作案，李平作案的几率，应该和来自星星的“都教授”差不了多少——以这么小的作案概率看来，恐怕案子和他无关……
随后陆芸开车，与林雷一起来到了江州市公交公司。
江州市公交公司经理室。
林雷和陆芸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两杯热茶。
在林雷对面，坐着江州市公交公司的胡经理。
胡经理四十多岁，人很健谈，一直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李翔成的情况：“不瞒两位警官说，李翔成同志绝对没有问题。”
林雷看了胡经理一眼，微笑着问道：“俗话说人心隔肚皮，你怎么就认定李翔成绝对没有问题呢？”
胡经理一愣，似乎压根就没有想到林雷会这么问。片刻之后，胡经理摇摇头，笑着说：“不光是我认定，我们公交公司所有人都认定，李翔成肯定没有问题。”
“愿闻其详。”林雷喝了一口茶水之后，淡淡地说道。
胡经理点点头，开口说道：“李翔成四十多岁，老婆是教师，子女双全，家庭方面就不用说了，和谐美满。唔，李翔成年年都获得咱们公交公司的‘先进个人’荣誉称号，这十多年来一直如此。他完全没有任何不良记录，如果说要从咱们公交公司几千号人中选一个绝对不会犯罪的人出来的话，李翔成一定可以排进前三，剩下的几千人都比他可疑。”
顿了一顿，胡经理自嘲地说道：“就连我，有时候也爱去棋牌室打几把麻将，这都比他可疑。哈哈，开玩笑的。主要是李翔成简直就是劳模一样的人物，一直都是公司最优秀的员工之一。”
林雷眉头皱了起来，这李翔成的风评这么好？
又聊了一会儿，林雷和陆芸从经理室出来。
陆芸开口问林雷：“李翔成肯定没问题吧？胡经理给他的评价太高了，完全没有疑点。”
林雷微微一笑，似乎没有听见陆芸的问话，而是径直走向了停车场一辆正在修理的公交车。
公交车跟前，有两名修理工在修车，还有一个司机模样的人在一旁看着。
林雷简单地与那几人聊了几句，这几个随机找的人对李翔成也是交口称赞。
等回到陆芸身边，林雷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