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死那个天道- 第49部分

　　　　衣衣一惊，按理说这里虽然有很多四通八达的小路，但除了一条直通塔楼的道路，其他都是人为踩出来的，没有装路灯。

　　　　现在这个时辰，少有人没睡，周边建筑里的灯火也相继熄灭了，漆黑一片。

　　　　因此几乎没有人会从这里绕路，哪怕凭借视力可以看清路况，但追逐光亮是人的天性。

　　　　就算有大晚上不睡觉四处乱逛的，也多在四条主街灯火通明的地方徘徊。

第90章　你们在做什么（）　
衣衣站在石碑侧面，脸贴着伞面，下方身体与石碑近距离接触，被滴落下来雨水砸得像个小可怜一样微微发抖。

　　　　这还不是最难受的，最难受是要求过程中保持清醒，心力放在远处那个人上。

　　　　她咬住牙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雨夜中并不明亮的小小灯火，尽可能去忽略身上的疼痛。

　　　　那是宫家最常见的白灯，别看外层轻薄得好像纸糊，其实是用一种特殊材料炼制的，水火不侵，也能承受一定的重压。

　　　　当然，若毫无遮挡地置身大雨中，虽然一时半会不会坏，但使用寿命肯定缩短。

　　　　里面灯火如豆，很是暗淡。

　　　　衣衣心中微动，让自己根据眼前情况开始思考这人底细。

　　　　情况一：白灯价格最便宜，灯火小又不亮，一看就知道是用了很久，说明它的主人收入很低，不舍得买新的，正是宫家最底层的人。

　　　　鉴定，嗯，这种可能性最大。

　　　　情况二：这人有钱，但性子马虎，家里灯比较多，随手选中白灯。

　　　　鉴定，特殊例子，概率小，依赖于巧合与偶然性。

　　　　情况三：因为白灯最常见，最不引人注目，拥有者甚众，统一标识，适合拿它去做坏事。

　　　　鉴定，脑洞稍大，放飞想象，嗯，还有阴谋论。

　　　　……

　　　　就这样，短短一段掌灯人走过的路程，被她脑补出无数可能。

　　　　等这人来到十米开外时，衣衣才意犹未尽地收敛心思，再度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或许是经历了这一遭，一直绷着身子的衣衣此时神情反倒放松了许多，似乎刻意忽略的痛苦也不在那么难以忍受。

　　　　她瞪大眼睛，绝佳的目力终于可以看到那人的脸，大众脸，非常普通，属于扔进人海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心下微松：看来是情况一，这就好，底层人往往实力比较低，混不出头所以穷困潦倒，不容易察觉自己等人。

　　　　而且就算发现了，也不一定会指出来，人有趋利避害的本能，没见有句古话这样说：“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然而，事实往往不尽如人意，衣衣那口气还没松完，远处持灯人忽然站住了。

　　　　衣衣可以看到，他面朝的方向不偏不倚正对着石碑，黑暗中仿佛有两道无比锐利的目光穿过雨帘，直直投射到自己更甚者碑后的小伙伴。

　　　　惊得她汗毛都竖了起来，如果不是不停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淡定，恐怕当场便叫出声了。

　　　　当然叫出声没什么，毕竟雨越下越大，仿佛战鼓响起的激烈声音掩盖了一起，然而听力不够视力来凑，如此短小的距离一旦露出大动作岂不是正告诉那人这里有古怪吗？

　　　　衣衣一动不敢动，同时眼睛闭上，催眠自己已然躺尸。

　　　　那人居然也是一动不动，仿佛木头人一般站在原地，或许是对那里有人的猜测并不确定，或许是门前雪理论奏效，他看到了，但不愿多管闲事。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轮回那么久，当她闭上眼却能感觉到气息远去的时候，立刻睁开，望向最后停留在脑海中的方位，那里有一个慢慢没入黑暗中的背影。

　　　　衣衣的神色却不曾轻松，根据他走的方向判断，并不经过石碑这边，于是问题来了：会是什么促使他看过来呢？

　　　　按照常理来说，黑夜，大雨，一般人的眼睛都会注视着自己前进的方向，但石碑不在他那条道上，甚至是背面，那么一个人在雨夜中走着走着会莫名其妙回头看背面吗？

　　　　是什么引起了他的注意？

　　　　衣衣目中写满疑惑，心里却已然有了答案：是眼神！

　　　　是自己之前一直盯着他后背的眼睛的注视！

　　　　在前世时，她就知道有些感官敏锐或者经过特殊训练的人能发现别人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没道理在这人人身体素质上升一大截的异世就不行。

　　　　但她疑惑的是隔着雨帘，特别是这般厚重的大雨雨帘，为什么还能有人发现？

　　　　如果把注视看做一种能量，它穿过空气这个媒介，直达目光所及的人身上，触发他细小的感觉神经，让他发现。

　　　　那么当媒介换成厚重的雨帘时，恐怕就达不到同样的效果了吧！

　　　　除非那人特别敏锐，或者实力很强！

　　　　排除情况一，情况二和情况三都有可能。

　　　　不过，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衣衣发现自己想太多了，无论是情况二还是情况三认真说起来都不会碍到自己，反而是这人走了就不需要用想东想西来麻痹脑子忽略疼痛。

　　　　所以，赶紧开工啊！

　　　　妈蛋，这雨滴砸身上真的好疼！

　　　　之后的工作进行得异常顺利，他们很快就印刷了一百零八份，这是为了防止过程中效果不尽如人意可以有替换的。

　　　　结束后，林月牙爬下梯子，手中抱着厚厚一筒卷纸，小心地将之折叠起来，放入之前装毛巾的布包里，其他人也纷纷开始收拾地上的工具。

　　　　最后所有人都两两一组，一人提东西一人撑伞。

　　　　由宫岚岚给衣衣撑，看她一点一点无比专注将大伞给折叠好，抱起，松了口气，正准备说什么，耳边忽然如惊雷炸响，一道声音威严质问，“你们在做什么？”

　　　　衣衣：“……”

　　　　袁青青等人：“……”

　　　　特么的还有人！

　　　　而且这人声音就仿佛在他们耳边响起！

　　　　所有小孩都惊呆了，衣衣也呆，经历那人的事后，她以为不会再有人过来，为求尽快完工就没让宫非和宫岚岚去放风，结果居然在最后结尾被人逮个正着，这是什么样的运气？

　　　　不过呆归呆，脑子传来的警告还是让她迅速反应过来，直觉做出了一个动作，瞬间向着声源侧身冲出去，出拳，同时大吼，“快跑！”

　　　　这一声衣衣用足了力气，全身紧绷到极致，出拳的力道前所未有的大，猛地撞开了雨帘，向着突然出现的神秘人打去。

　　　　与此同时，早已收拾好工具的袁青青等人，立刻四散开来，提着东西的人什么都顾不上直接冒雨往外跑，撑伞的人也为了不妨碍到速度于奔跑过程中迅速收了伞。

　　　　所有人宛如在平静湖面上投下石子后出现的涟漪，以衣衣与神秘人为中心飞一般散开。

第91章　守夜人的顾忌（）　
“哼！”神秘人嗤笑一声，目光骤然变得冰冷，看着冲过来的衣衣眼神很是轻蔑。

　　　　是的，虽然衣衣这一招在袁青青等人看来非常了不起，但对于早已是武士的神秘人来说，就如同小孩子在大人面前耍横一样可笑，完全没被他放在眼里。

　　　　自然，对于敢对他出手的衣衣，也不曾放在心上，甚至没去关注她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

　　　　仅仅在衣衣跑到近前，漫不经心地伸出了手掌，看那架势，似乎是要徒手抓住她的拳头。

　　　　但是，就在即将抓到的时候，被神秘人视作蝼蚁的衣衣却忽然身体微偏，收回拳头，直接与他擦肩而过，十分果断地拔腿狂奔。

　　　　她根本没打算与神秘人交战，哪怕不知道神秘人的实力，但两人接触越多，她暴露的秘密就越多，这显然违背了衣衣希望少被人知道的初衷。

　　　　虽然事实上，从那一句仿佛响在他们耳畔的声音，衣衣就能判断出这人的实力绝对是高于他们的。

　　　　无法确定自己能否逃跑成功，出手挑衅也仅仅是为拉住这人的仇恨，让小伙伴顺利离开。

　　　　毕竟一来今天这事主要责任在自己，袁青青等人的行动完全是为了帮忙，不求知恩图报，总不能恩将仇报，让他们和自己一起受罚吧！

　　　　二来相比一群人受罚，一个人落网，赚了！

　　　　当然，如果能跑掉就最好了。

　　　　衣衣抛开一切杂念，将所有力量集中在双腿上，仿佛化作了一阵风，大雨对她的影响已然微乎其微。

　　　　呼吸自然而然遵循一定规律，跑步姿势越来越标准，脚尖轻轻一点就滑翔出好几米。

　　　　她跑出了前世今生最快的速度。

　　　　也是衣衣幸运，这神秘人不是别人，正是藏书阁外层的守夜人，每晚十点之前负责整理散落没摆放好的书籍、熄灯、关门。

　　　　不过这一晚恰好工作量比较大，但十点熄灯是惯例，他只能按时熄了，然后摸黑整理。

　　　　黑暗下来的环境并没对他造成多少影响，真正影响他的是那些不按规矩放置的书籍，再加上书籍的数量太多，要找正确的位置很是麻烦，所以花的时间多了点。

　　　　于是当刚把藏书阁大门锁上，正要去外面例行最后检查一遍落地窗户时，心念一动忽然看向石碑那里，顿时把衣衣等人逮个正着。

　　　　而且从举止来看，他们正准备离开，于是守夜人窗户也顾不上了，直接大步走过去责问。

　　　　说衣衣幸运是因为在守夜人心里自己一出面，这些鬼鬼祟祟的小孩必然是乖乖听训，没想到衣衣不按常理出招，那些小兔崽子更是拔腿就跑。

　　　　等想追上去时，就发现绕是以他的速度，也必须追上一段距离，但这肯定会远离藏书阁，然而窗户还没进行最后一遍核查，万一之前检查有漏洞，而如果期间又有人利用漏洞……

　　　　要知道这样的事并不是没有发生过，曾经就有敌对家族和一些仇恨宫家的人以客卿或雇佣武者的身份潜入宫家，然后利用守夜人检查不仔细的漏洞，从窗户进入藏书阁在里面放火，若不是当时正好有巡查队其中一个队员还是水灵根修士及时灭火补救，宫家数以万计辛苦收集的藏书就要付之一炬。

　　　　需要注意的是，这些市面上常见的图书并没有复本，而且因为太过多而杂，收集过程中花了大量的时间和人力物力。

　　　　如果宫家的藏书被人烧毁，这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损失与打击，损失是那些资料，打击则是宫家的声望会降到低谷，面子更是彻底丢个干净。

　　　　虽然他自觉之前检查得很仔细，但凡事还有个万一，没有从外面再查一遍若没出事自然没什么，只是一旦出事就是失职，就将承担整个责任。

　　　　守夜人脸色阴晴不定，虽然眼中有着被耍弄后的愤怒与没抓到人的不甘，但他心里很清楚，这暗亏还只能吃了。

　　　　别说那些小兔崽子不可能划伤石碑（石碑的质地很坚硬，是特地挑的，历经风雨洗礼百多年却基本没变），就是他们真对石碑做了什么，这时候也是藏书阁更重要，那侥幸没事的可能性他可不敢去赌。

　　　　于是，衣衣非常顺利地从守夜人视线所及范围消失。

　　　　还抱着重物的她保持这般速度很吃力，所以当发现身后的人没追上来时，就慢慢减了下来，眼中充满劫后余生的喜悦。

　　　　重重地深呼吸，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本该侵入心扉的凉意被近乎沸腾的血液产生的热气取代，她扯了扯衣领，非常想豪爽地脱掉，不过思量过后，到底决定尽快回家。

　　　　这种被逼得分散逃跑的情况在他们的计划里是最糟糕的一种，哪怕是为了避免小伙伴们担心，她也该立刻回去。

　　　　踩点了几天，虽然衣衣对这里的环境了解得非常透彻，但一开始不知道那人会不会追上来，就有意识地往复杂的地带跑，这会儿昏头昏脑都不知道是哪儿。

　　　　衣衣只能一边慢慢走，一边跟脑中的记忆校对，花了一刻多钟才找到正确的路。

　　　　待跨过北区四十九户的大门，借着灯光（为了营造抄家规的假象，这灯是一直亮着的），便看到了投在窗户上的几抹剪影，于是知道已经有人回来了。

　　　　没有犹豫，直奔正屋，此时木门大开着。

　　　　在衣衣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也看到了衣衣，林月牙立刻快步走了过来，很是激动地道，“翎子，你回来了，那人有没有发现你的身份？有没有为难你？有没有对你动武？”

　　　　连珠炮似的问句又快又急，可见主人的心绪，衣衣张了张口，正准备回答，袁青青随后走上前，皱着眉打断她道：“这个不急，队长先去洗澡，换一身干净衣服吧，免得寒风入体。”

　　　　“对对对，是我忽略了，翎子快去洗澡换衣服，湿衣服黏在身上也不舒服。”林月牙很是歉意，拿了靠墙的一把伞推着宫翎去厕所，那里放着澡桶，她则跟在自己家似的开了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