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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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旧梦-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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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坐在妆台前,从抽屉最里处拿出一个小木匣,她缓缓打开,里面是那只同心结。

    其实时至今日她也想不通透,当初明明和顾靖安只是第二次见面,他强拉着自己去庙会,她居然也跟着他在朝霞中跑出了那青砖黛瓦的胡同。

    也许是那一场海棠花太艳,点燃了她古老陈旧的血液,给了她似海棠一般鲜活的新鲜血液。

    她想,其实那时候她也是喜欢他的吧,那种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的悸动。

    如今想来,那便是爱情了。

    不然自己也不会在明知顾靖安是在胡说的情况下,也还由着他将同心结系在了自己手上。

    她当时明明有看见,顾靖安的手上有一只一模一样的,而且一直戴到了现在。

    如今他去了战场,最好不过是平安归来,陆其华将同心结系在左手腕上,望了眼窗外心道:愿能天涯共此时吧!

    这边落玉根本也没有回戏院,回了岳公馆,耷拉着脸,岳坤山怎么使尽功夫他都不睬。

    家里的下人好像也见怪不怪了,一旁垂着头,脸上连多余的异色都没有。

    “过来!”岳坤山半躺在沙发上,用脚拨了一下另一侧沙发上坐着的落玉。

    落玉嫌恶的皱了皱眉,用手指自己的抖着小腿上被岳坤山的脚碰到的地方。

    “哟!”岳坤山一直盯着他的动作,伸手将烟斗扔到桌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落玉说:“你夜不归宿也就罢了,我还亲自去接你,这么大的派头,怕是整个上海滩也没几个吧!怎么你倒有脾气了?”

    落玉白了他一眼,“我可没叫你屈尊来接我,谁敢劳三爷的驾!”

    岳坤山眯起眼把他里里外外打量了半天,别过眼睛轻笑了一声。

    “真是祖宗!”他声音不大的啐了一句。

    落玉才不买账,他纵是不想回家见爹娘,可其华终究与他最为亲近,如今居然在上海这样意想不到的团聚,他却是连陪她一天都不行。

    想到这些再看看岳坤山,更是鼻子眼里都是气。

    “我乏的很,去睡了!”落玉站起来抖了抖长衫,脚步轻盈的往楼上去了。

    楼梯上到一半又回过头,抿着嘴斜睨了一眼沙发里坐没坐样的人,说:“你晓得我睡觉浅,我睡着了就别进来吵我!”

    岳坤山哭笑不得的抬头望着楼梯上的人,抬手指着他,想了半天也没挤出来一句话来。

    咬咬牙心道:还真他娘的一物降一物!

    往沙发边上移过去些,伸了手,丫头将电话递到他手里了,岳坤山拨了一圈数字,瘫在那儿等着。

    电话接通后,那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倒是把岳坤山惹得一通大笑。

    又客套了几句,岳坤山才懒散的说道:“我可不小心惹了你的小媳妇,你当不介意吧!”

    许是对面的人说了介意,岳坤山笑了笑,“那便一言为定,就当是给你那小媳妇的赔礼。”

    “是给岳父大人的见面礼!”

    “如此也好!你可还有事?”岳坤山往楼上看了眼之后问道。

    那一头笑道:“不了,岳兄春宵一刻,我可赔不起。回见!”

    “回见!”

    岳坤山扔了电话,起身款步上了楼,摆摆手说:“楼上不要人伺候了。”

    “是,三爷!”屋里的下人齐齐应道。

    到门口的一推,果然上了锁,岳坤山左右扫了一眼的确没有人,才从里层的衣服兜里摸出一把钥匙,自己打开门进去了。

    可一只脚刚进去,就踩了软软的东西,他抬手开了灯,一看门口扔着自己的枕头被子,自己一只脚还在枕头一角踩着。

    岳坤山无奈的笑了笑,踢开脚下的东西,过去抱怨:“落玉啊!我养活这么大家可是真不容易,那只蚕丝绣枕可值不少钱呢!”

    落玉不理他,他便凑过去拿鼻子蹭了蹭落玉露在外头的半边脸颊,蹭着蹭着还张嘴咬了一口。

    落玉气的转过来,使了全力的推他的头,骂他:“把你的东西卷上滚出去!”

    “好啊!”岳坤山一把扯掉了被子,将他打横抱起,说:“我这就把我的东西都带上滚。”

    落玉被他弄得一惊,红着脸恼怒道:“那你把我放下来,你赶快滚!”

    “你他娘还真是我祖宗!”岳坤山哼道:“你不就是我的么,我要滚也是带上你,卷那一堆没用的破东西做什么?”

    “你松手!我今儿心里烦的很!”落玉皱着好看的眉毛,气道。

    岳坤山把他搁到床上,自己跟着躺在一边,有些委屈道:“你可不是今儿心里烦,你自己说说,你倒是给我几天好脸色看过?”

    落玉重新裹好被子,背朝向岳坤山,一句话也不说。

    岳坤山盯着他的后脑勺半天,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起身去关了灯。

    回来躺下,伸手将人捞在怀里,闷声道:“好了,你都不愿跟你妹妹坦白我是谁,我这心里可也是堵得慌!就算扯平了,嗯?”

第89章 齐家遭祸() 
落玉被子里的手作势拍了他一把,恼意明显淡了几分:“你心里堵什么?我本就做了下九流的戏子,再有这种事,你叫怎么开得了口。”

    岳坤山闻言狠狠的掐了一把他的肚子,落玉吃痛闷哼了一声。

    “什么叫这种事,我就这么拿不出手?”岳坤山凶恶道。

    落玉缩着被他吹的痒丝丝的脖子,辩驳:“我一个唱戏的,可还敢说谁拿不出手。我只怕,只怕其华瞧不起我罢了。”

    岳坤山把他扳过来正躺着,抵着他的额角笑道:“我看你那妹妹也是个明事理的主,怕也没你想的那般糟糕。再说,整个上海滩谁不知晓你是我的人,你以为能瞒她几天?”

    落玉这才恍然顿悟,自己居然蠢到了这个地步,如今其华既知道了他,那他的这点事又能藏多久。

    “那我得走,我不能让其华看不起我,他如今找了个好归宿,可不能因为我让她在顾家抬不起头来!”落玉猛地从床上翻坐起来慌道。

    岳坤山泄了气般的揉了揉眉心,“我说你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你那妹夫既然能把帖子投到我们家来,你还当他查不出这事儿?”

    说着又把落玉拉倒塞回被子里,连人带被子箍住,沉声道:“你现在只管好好睡觉便是。等咱们的妹夫回了上海,我再带你亲自上门坦白去!”

    落玉挣扎着动了一下,想纠正纠正他的措辞。

    可刚一动就被岳坤山困得越紧,还突然的凑近咬着他的耳朵,口齿不清的说:“看来你也不想睡,也正好,我也是。”

    还不等落玉张嘴说话,便猛地一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堵上了他薄而柔软的唇。

    外头的数九寒天好似一头无处发泄的困兽,借着北风呜咽过后,在万家灯火的厚玻璃窗上结着沉静的冰花。

    最后在一片安然里,迎接着黎明的到来。

    年三十这天,陆其华早上迷迷瞪瞪的醒来,许是壁炉太热的缘故,嗓子干哑的说不出话。

    房间里的水壶空空如也,她裹了一件大衣出去,想到楼下厨房倒杯热水喝。

    公馆里的丫头们都在忙里忙外的准备着新年,陆其华突然眼皮跳的厉害。

    她进过洋学堂,本不是个迷信的姑娘,可如今顾靖安远在一方,且连着几日没有音讯,这一跳,她当真心慌的厉害。

    在厨房倒水时,恍恍惚惚的又不小心打碎了手中的玻璃杯。

    唐姨听见声音跑了进来,一边将陆其华往外扶一边嘴里不住的念叨着:“‘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肯定要出事了,陆其华蜷在沙发上闷头想着。

    她几日前给爹娘拍了电报,告诉他们有了哥哥的消息,也没有具体说哥哥在做什么。

    爹娘回的电报上也看得出来,虽嘴上没说,可心里都很高兴,也说乡下的日子悠闲清净,惬意得很,不像有什么事的样子。

    那此刻她心慌的这般厉害,便只有顾靖安了。

    陆其华看着大厅里擦着厅柱和红木扶手的丫头们,她们各自干着自己的事,忙碌又认真。

    只有她好像置身在四面斑驳的墙壁中间,悲凉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第一次孤单的过着像春节这么盛大的节日,爹娘不在,哥哥说好陪她的也不见人影,顾靖安更是吉凶未卜。

    顾月从楼上下来,见陆其华忧心忡忡的,揉了揉她的脑袋,笑她:“瞧你活脱脱一副深闺怨妇的模样,都憔悴的跟唐姨差不多了,仔细哥哥回来不要你了。”

    陆其华躲着她的手,往远移了移,端起杯子吹着里面的冒着热气的开水。

    “你哥哥呢?”顾月见她一直皱着脸,便找着跟她说些开心的话,“你把他请过来,我们一起过节,再让他把你的大嫂也带上。”

    说起这个,陆其华抱怨道:“前几日哥哥打电话答应会过来,可到现在也没个人影,也不知道他那老板戏院里是不是再没人了,总是为难哥哥。”

    顾月不知道怎么给陆其华说为好,哥哥既然没有说破,别人又不敢多嘴。且她说了,这丫头也未必相信。

    这时候,客厅的电话响了,有些意外的是居然是姚晟。

    陆其华问他一切可好,姚晟只是简单的说日前他们攻克了万县,黔军成功驻川。

    其他一切都好,等处理完战后的一些事宜,便可启程回上海。

    陆其华听了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只是既然诸事顺利,为什么不是顾靖安通知她这个好消息。

    她又不好向姚晟问,再说姚晟好像也没有要打算告诉她的样子。

    只是略停顿了一下,说:“还有一事。”

    “什么?”陆其华问。

    姚晟长舒了一口气,继而生硬的不含任何情绪的说道:“川东起了战火,受伤战士多送去了重庆,齐博元趁机发难财被人举报,事态严重,市长亲自下令拘捕齐家所有家眷,齐博元携夫人和儿子趁乱连夜逃离,下落不明!”

    姚晟说这些话的时候一气呵成,就像背了无数次的戏文一样,流畅的没有任何感情。

    陆其华呆若木鸡的扶着沙发靠背,上头的皮质被她抓了一道道泛白的印子,她难以置信的将电话一直举在耳边,好像是要证明那一头是真的有人说了那样的话。

    齐家于陆其华而言就像是另一个家,齐家夫妇多年来待她视如己出,且她毁了口头婚约负齐家在先,一直有愧于心。

    如今万家团圆的日子,他们却出了这样的事。

    何况齐思任自小娇生惯养,年轻气盛的何时经历过这种事,陆其华最是不放心他。

    姚晟等了很久才又说:“司令还有一句话要转告陆小姐。”

    陆其华木了半晌才问:“什什么?”

    他说:“新年快乐!”

    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明知出了这样的事,还怎么快乐的起来。

    顾靖安不是不知道自己与齐家亲厚,出了这样的事打发姚晟来说也就罢了,还说出这么没心没肺的话来,他当自己跟他一样吗?

第90章 除夕烟火() 
是了!他当然是巴不得齐家出事,最好永不得翻身才好!

    他可不止一次的诅咒过齐思任,这下正好随他的意,他当然该快乐,他当然是春风得意了。

    陆其华咬着牙挤出了一句话:“你告诉他不必了,他自己快乐便好!”

    扣了电话,陆其华还站在原地回不过神来。

    她不相信齐家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齐伯父和爹一直都是重庆口碑甚好的药材商,可这一年内两家人却相继出事。

    先是父亲的药材出了问题,家里被迫停了生意,再又是齐家借战火发财,举家逃亡。

    这桩桩件件这根本就事出蹊跷,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都发生在她们两家人身上。

    她一定得告诉哥哥,让他好好查一查才是。

    也不知道他们一家人逃去了哪里,有没有顺利出川。

    且最让人寒心的莫过于顾靖安,自己日夜担心他,他却丝毫不在意自己如今是什么心境,竟连一句宽心的话也没有,还新年快乐,这教她如何快乐?

    在她心里,顾靖安一直都是个有气度的男子,便是齐家出事,他不会与她感同身受,也万想不到会在这时候说出祝她快乐这般冷血的话来。

    陆其华上了楼在房间里浑浑噩噩的窝了一天,落玉是赶在年夜饭之前来的,好说歹说也没能撇下岳坤山。

    好在他今天心情还不错,也懒得同他纠缠。

    这可是他十年来再一次同家里人一起过团圆年,心里可是欢喜。

    落玉来的时候,顾公馆的佣人们菜迟迟没有上桌,阿悔站在一旁不时的看一眼顾月,顾月自然知道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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