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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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生-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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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西也说了什么,语气较为粗暴。职员有些慌了。
  “他说什么?”拓实问道。
  “啊,他说好不容易从美国来到这里,打算就这样打发他回去吗……”
  “你说要将他打发回去?”
  “没有,没有,我尽量说得很礼貌。”
  杰西又开始叫嚷,还不停地挥舞着粗壮的胳膊。职员则路出竭力分辩的神情应付。
  “他又说什么?”拓实问道。
  “说是不是因为他是黑人,才故意不告诉他。我没说过这种话呀。”
  “能帮他找找照片上的姑娘吗?”时生说道。
  “光凭照片是在难找啊……年轻女客太多了。她独自入住,还是与男士一起?”
  “大概是和男人一起。”时生答道,“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
  “那就更不知道了。这种情况一般都是男士来办入住手续的,我们很少与女客见面。”
  “那你跟他说啊。”拓实用大拇指指了指杰西。
  职员比画着说了起来。可杰西非但不认可,反而大声怒吼,大堂和休息区的客人开始朝这边张望。
  “糟了!怎么跟他说才好呢?”职员一脸狼狈。
  “你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拓实问道。
  “就是刚才跟您说的那些啊,要是女客与男士一起,是不会与我们打照面的……”
  “可他相当生气啊,好像比刚才更生气了。”
  “啊……不知道怎么冒犯了他。”
  杰西还在叫喊,两条胳膊挥得更起劲了。差不多了吧,拓实在一旁看准时机,咬紧牙关,走近一步。按计划,应该是杰西的胳膊肘碰到他的脸颊,他趁势倒地引起人们注意,可不知是拓实时机掌握得不好,还是杰西得意忘形,杰西黝黑硕大的拳头结结实实地袭向拓实面部,他顿时失去了知觉。醒来时,他发现自己仰面朝天躺在地板上。有些人在拍的脸,是时生。四周已经围了一堆人,黄鼠狼脸职员战战兢兢,双腿发抖。
  神色慌张的门童跑过来抬人。杰西还在大声叫嚷着什么,一个酒店管理人员跑来跟他打招呼,他才渐渐平息下来,跟在拓实后面。
  三人被领进前台后面的办公室,接待他们的正是与杰西搭话的花白头发的管理人员,似乎相当资深。
  “伤势怎么样?”他问拓实。
  “没事,不用担心。”拓实用湿毛巾捂着右眼答道。
  “都是我们说明不当,得罪了外国客人。你们在找一位小姐?”
  “就是这个姑娘,”时生拿出照片,“但这是两三年前的照片了?”
  “哦,此外还有什么特征?或者是与她一起的男士的?”
  “那男人三十多岁,身材瘦小。”拓实说出在百龙听到的情况。
  花白头发歪了歪脑袋。“仅凭这些……”
  “还有,他们不光今天住这里,昨天,估计前天也是。”
  “连住了三个晚上?那样范围就小了。”
  “也可能更久。”
  “哦,请稍等。”
  几分钟后,那人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纸。
  “一行两人、连续住了三个晚上的客人只有两组。”
  “能看一下吗?”
  拓实伸出手,那人却将纸收了回去。
  “对不起,这涉及客人的私人信息。”
  “听他说,”时生看了一眼杰西,说道,“是从东京过来的。”
  “哦,”那人看了一眼那张纸,“这两对登记的住址都是东京。”
  怎么会这么巧!拓实真想咂嘴。
  “有一对是夫妇,估计不是你们要找的,男人已经六十五岁了。”
  “另一位男客的年龄是多少?”时生探身问道。
  花白头发犹豫了一会儿,道:“三十三岁。”
  拓实与时生对视一眼。年纪对得上。
  “女客的名字没写吗?”时生问道。
  “嗯。只写了男客姓宫本。”
  “宫本?”拓实站起身,一把从花白头发手中将纸抢过。
  “不可以!”花白头发低呼一声。
  那是张住宿单的复印件。姓名栏中写着宫本鹤男,笔迹有些眼熟,无疑出自千鹤之手,是她办的入住手续。
  拓实记下房间号码,向时生使个眼色,将纸递还。
  “对不起,看来不在贵店。”
  “是吗?”花白头发明显松了口气,“这位先生认可了吗?”他看着杰西。
  “我们来让他认可,麻烦你们了。”拓实拍了两下杰西的肩膀,站了起来。时生依样而为,杰西也慢吞吞地站起身。
  “谢谢你。”杰西用带着大阪口音的日语说道。
  三人将目瞪口呆地花白头发撇在办公室里,扬长而去。
  
  29
  
  三人一回到大堂,竹美马上走上前来。
  “看你们的脸色,好像进行得很顺利啊。”
  “拿下,一二一五室,没错,千鹤果真在这儿。你的眼光真厉害。”
  “嗬,你竟然也会称赞人!”竹美颇觉意外地睁大了眼睛。
  “杰西的演技真棒,”时生赞道,“可以得奥斯卡奖了。”
  “行啊,杰西。”
  杰西笑了起来。“奥斯卡奖,拿来。”
  乘电梯到了十二层,只见走廊上铺着厚厚的褐色地毯,四人边走边查看房间号码。多亏地毯厚,听不见一点脚步声。
  他们来到一二一五室门前,决定这次由竹美出马,其他三人分候门两侧,贴墙站立。
  竹美敲敲门,没有回应。冈部外出了?
  刚想到这儿,她就听到开锁的咔嚓声,紧接着门也开了。
  “谁?”是男人的声音。门链依然挂着,门只开了约十厘米。
  竹美站到缝隙前。
  “晚上好。突然造访,十分抱歉。我叫坂田竹美。”
  “坂田小姐?”
  “是的,我是千鹤的朋友。没听千鹤说起过吗?她来到大阪那天,我和她见过面。”
  “是在宗右卫门町开酒吧的那位?”
  “是的。”
  “哦。”男人声音中的警惕消失了,“是千鹤告诉你这个地方的?”
  “嗯,这里面有许多内情,”竹美含糊地说,“我有些话想说,千鹤还没回来吗?那么……”
  “哦,请稍等。”
  门先关上了,随即传来摘链子的声音。竹美飞快地看了拓实一眼。拓实点点头,抓住了门把手。
  就在门被推开的同时,拓实猛拉把手。那人惊呼一声,直向外跌。拓实一把将他推了进去,随即闯进房间。竹美等人也跟了进去。
  “啊,你们想干什么?”那男人尖叫道。他又瘦又矮,脸色苍白,略显憔悴,一双眼睛在金丝边眼镜后面虚张声势地瞪着。
  “你姓冈部?”拓实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那人看着竹美。
  “别担心,不是敌人。”
  “我再问一遍,你是不是冈部?”
  那人看着拓实,生硬地点了点头,苍白的脸颊上泛起红晕。
  拓实生起想揍他一顿的冲动。就是这个人抢走了千鹤,这么个穷酸相的小男人,竟在这张双人床上抱着千鹤睡觉!
  “拓实,”看透他内心的竹美说道,“算了吧。现在可不是对他动怒的时候。”
  拓实看了看她。能算了吗?他用眼神诉说道。他咬紧臼齿,将力气运到右手上,推了一把冈部的前胸。冈部叫了一声,倒在床上。
  “干什么?”
  “闭嘴!你犯了什么事我不知道,干吗要将千鹤卷进来?”
  冈部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用求救的眼神望着竹美。
  “千鹤今夜不会回来了,被他们掳去了。”
  “啊?”冈部睁大了眼睛,“被他们发现了?”
  “她走出当铺时,被他们抓去了。我们想救她,但迟了一步。”
  “那地方怎么会……”冈部大惑不解。
  自己被人盯梢了,这话拓实说不出口。
  “你刚才说是千鹤的朋友,是说谎吗?”冈部问竹美道。
  “没说谎。坂田竹美是千鹤真正的朋友。”
  “他呢?”
  “嗯,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千鹤的男朋友。”
  冈部胆怯地望着拓实。“这么说,是浅草的……”
  “听千鹤说起过?”
  “说是有过这么个男朋友,但已经分手了……”
  “我可不记得分手。”说出口后,拓实才觉得这话太惨了,无异于自我伤害。他低下了头。
  “拓实,你看。”是时生在叫他。时生在查看一个靠墙放着的大箱子。箱子已被打开,里面装了大大小小各式盒子。“手表、装饰用品,都是新的。”
  “那是什么?”拓实问冈部,“绑架千鹤的是什么人?”
  “和你们没关系,是大人物之间的事情。”冈部转过脸去。
  “你小子算是上流社会的吧,为什么要将千鹤卷进去?”拓实揪住冈部的衬衫领口。
  “冷静点!”竹美分开了他们,“冈部先生,那些人没和你联系吗?”
  “没有。”
  “这么说来,千鹤还没招出这里。冈部先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冈部默不作声,竹美又道:“千鹤被抓已经超过四个小时。那些浑蛋为了问出你在哪里,肯定用了各种手段,可到现在还没跟你联系,说明千鹤忍下来了。她是在保护你,你还装得若无其事?你还像个男人吗?”
  冈部将脸扭向一边,脸色有些发青。
  然而,这番话对拓实的伤害远在对冈部之上。一想到千鹤不知受到何种私刑折磨,他就浑身发颤。可千鹤忍受煎熬,却是为了保护这个瘦小的男人,这个事实令拓实大受刺激。
  
  
  30
  
  拓实在狭窄的房间里走来走去 ,时而哼哼几声,时而大吼大叫。时生靠墙抱膝而坐,冈部在他面前正襟危坐。竹美盘腿坐在床上,杰西横躺着。时间已过零点,但谁都不想回去,也不想睡觉。
  “真郁闷。你来回溜达,就像动物园里的狗熊。”指间夹着香烟的竹美说道。她正盯着电视播放的深夜节目,像是老电影似的,是黑白的。
  “这种时候还有心情看电视?”
  “你满屋子打转不也无济于事?你能有什么手段?没有吧。只能等对方过来。”
  “千鹤不说,他们不会知道这里。”
  “千鹤会说的。再怎么坚持也有限度,她坚持不到天亮。”竹美的语调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透着冷峻。
  拓实没反驳,却抓住了冈部的肩膀。
  “你小子快坦白!为什么要带千鹤到这里?他们到底要什么?为什么追踪你?”
  “不是说过好多遍了吗?本来是与千鹤没有关系的。我工作上除了点事,要来大阪躲一阵子,才带她来。就这些。”
  据他说,他常去紫罗兰酒吧,与千鹤熟识了,后来又一起吃过几次饭,对千鹤越发倾心,开始考虑与她正式交往。就在这时,出事了。
  有关一起来大阪的事,千鹤曾说要考虑考虑,可过了两三天就同意了。坐新干线时,她坦承有男朋友,又说已下决心与他分手。分手的原因她没细说,冈部也没问。
  “所以问你出了什么事?你到底 是干什么的?”
  一问到这个问题,冈部就闭口不言,连名字也不肯说。众人搜了他的身,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本驾照,得知他名叫冈部龙夫,以及他的住处、籍贯、出生日期和领到驾照的日期,仅此而已。名片之类的一无所获,似乎已被他处理掉。
  “你知道千鹤在受怎样的罪吗?”拓实怒吼道。
  “我也很难过,但有什么办法呢?我也不知道她被带到哪里去了。”
  “掳去千鹤的是什么人?知道了这个,说不定就能找到他们的藏身地点。”
  冈部摇摇头,额头上泛着油光。
  “知道了对你们也毫无益处。他们不是乌合之众,没有固定的藏身处。这和黑帮片可不一样。”
  “说什么?阴阳怪气。”拓实揪住冈部的衣领,提了起来。冈部的脸都扭曲了。
  “拓实!”时生从背后抓住他双肩,“你揍他也没用,千鹤不会因此而回来。”
  “出出气罢了,让我揍几下。”
  “住手!”时生转到拓实面前,“你这么做就没风度了。千鹤是自愿跟他来的。”
  “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
  “千鹤不是留了纸条吗?内容与他说的对得上。”
  拓实瞪了时生一眼,松了手,接着环视众人。
  “有了!这家伙不开口,我也有办法。”
  “你想怎样?”竹美目光锐利地看着他。
  拓实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电话号码,时生见过这个。“石原裕次郎的电话号码。”
  “要和石原联系?”时生睁大了眼睛。
  “不是联系,是交易。”
  “他们可是干这一行的,我们主动跟他们接触很危险。他们还不知道我们找到了冈部。从千鹤嘴里问出这个地方后,会利用她将冈部叫出去,对吧?那时就有机会了。”
  “我可不管他们是干哪一行的,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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