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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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乱-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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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朔并没有多看,到哪里都只是跟着我,伶牙利嘴聪明机灵什么的都给收了起来,非常懂得到什么场合就装什么孙子这个道理。
  
  
  
  这里的楼梯很长很陡很高,也许是织布所需,但我知道更多的是为了方便其他事情。
  直直上到第三层楼,刘大才带我拐着走进一间房里,而后还是一样织布厂的气氛,一丁点不专业都没有,甚至墙上还挂着朝廷的生产合格书、奖状一类。
  
  刘大敲了敲里门,让我们坐着等,他开门走进去。里面一直没人吭声。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之久,我和丁朔期间只对了几句“渴吗?”之类的话,就再也没说,最多也以眼神交流。出门在外,处处小心是必要的。
  
  刘大出来后,让我们进去,他就离开了。
  
  
  
  房间不大,但被收拾得很整洁,里面有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坐着的那个男人面目和善,眼里却有非常锐利的光,像秃鹰一样时时刻刻寻觅猎物,奇异的是这个人毫不遮掩这样锐利的眼睛,分明地暴露出来,和这张微笑着的温和的脸却无丝毫不协调。他一只手放在桌上敲着节拍,另一只只有空空的袖子,安稳地垂在那里。
  
  站着的男人很明显是贴身保镖,穿着武服,脸上没有表情,额头上还有刀疤,看起来分外狰狞。个头又极大,身体壮得跟一头猛虎般,双手背在身后,又规规矩矩地低头站着,我进来也没有看一眼。更可见得他的老板是比猛虎更可怕的角色。
  
  
  
  “你叫,戒?”他的身影沙哑,有些扯着嗓子说话的感觉,虽然难听,但也过得去。很明显就是差点被人割破喉,难得还能痊愈得那么好。
  
  “是的。他是我弟弟,丁朔。”
  
  “女人?”听到我的声音,他把音调抬高了些,沙哑的声音更加刺耳,和他那副带着笑脸的和善完全不搭。
  
  “我比老板你这里任何一个人都出色,你信吗?”我的声音冷冷的,却没抬太高,初来乍到,气势是要有,但也不能让人感觉轻浮。
  
  他盯着我看了好久,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有趣、有趣,来我这里的人,还没有一个敢在我面前这么说过,看来刘大说得不错,你这个人……哈哈!你,不怕我吗?”
  
  
  
  “怕的是老板右臂过肘一尺的截肢,还是喉头半寸过一的旧伤?”我依旧面不改色。
  “啊……哈哈哈哈!不容小觑、不容小觑啊!真是后生可畏,年纪不大,怎么说出来的话锐成这样,哈哈哈!莫离你说,是不是我老了啊?”
  
  旁边站着那个不出声几乎可以当空气却非常有压迫力的男人一板一眼地说道:“不,五爷。”
  “哟哟哟,你看看,身边天天跟着这样的大木头,一点意思都没有,你们这些年轻的一来,我就好像又活起来了,啊哈哈哈……好吧,看你也累着了,莫离先带着你下去吃饭吧,我这把老骨头不方便,就罢了。”
  
  谢过这个叫做霸五爷的男人,也就是刘大说的无域目前的大当家,莫离,那个大块头就把我们带下楼去,直直走到地下一层。
  
  
  
  这一层就是真正干活的地方了,一间非常宽广的操练室,想必他们平日的身子骨就是在这里练的,装置虽然粗陋,但很齐全,一些免不了的刀剑枪锤,还摆着用来练空手拳脚的木人。
  在我上去又下来的那么长时间里,本来在干活的那群人都已经吃饱饭开始练功,此时看到莫离把我们带下来,一个个又停下了手头的事,看了过来。
  
  这些眼神里复杂的成分倒不少,有欢迎的,也有抗拒的。但无论如何,日后还是得在这里生存下去,是看别人脸色还是被别人看脸色,就此定论了。
  
  
  
  “新人呢,我们这里有个习惯,露两手来看看,才算真正加入我们。不过,看你那么单薄瘦弱,单挑就免了,打一招来看看,就放你去吃饭。”
  
  我蒙着脸,嘴边勾起一抹颇有意味的笑容,径直走到前头那个最粗大的木柱子前站定。
  因为是女人,所以天生的力气就不足,但在从前,这可算是我的必修,出任务的时候常免不了拳脚,再加上行教我的那套路,虽然在那么多看起来不赖的人面前,我也不会太没有底气。
  既然要打,当然就要出彩才行。
  
  这个木桩有八尺来高,粗厚结实,直径大约有半米左右,又是最大一条,已经被他们踹磨得光滑了,于是练习起来的难度也增高不少,基本功不够扎实,打这块木桩就像棉花一样,但若过于用力,自己的手脚就避免不了青肿。
  
  
  
  只略过一眼端详,我站定在离它两步之遥,举起双拳选好角度,右脚再往后退了半步。
  没有热身,没有任何准备,出这样一招确实有些冒险,虽然不担心自己的身体,但就不能不顾风清扬身体的感受了。不过我算好,这一击会暂时耗掉我全部体力,有虚脱的感觉,但不会伤及筋骨,没什么问题,而且脚上厚厚一层裹鞋,降低了行动力,却起很强的保护作用。
  稳稳地站定,我开始慢慢找回以前搏击的感觉。踮起脚上下活动脚踝,稍微松散松散筋骨。
  周围只能听见轻微呼吸的声音,好几十双眼睛直直盯着我看,有等着看笑话的,也有真心实意的。
  
  我转过脸,看着丁朔笑了笑,虽然笑容掩埋在面纱下,但从眼神还是能看出。丁朔也笑,给人很安心的感觉,酒窝还是一样可爱。
  
  
  
  一转过脸,他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单脚一蹬,往前迈了一步就跳了起来,整个身体凌空侧翻了个大车轮,双脚如风车般飞踢过去,砰的一声,钝重而沉吟的断响。
  一屋子的人顿时大气都不敢出,因为我的落地。
  
  这种姿态踢出去的飞腿,除了威力很大,和整个过程的姿势都无与伦比地帅气之外,最大的缺点就在于落地这一霎那。
  
  教授教我的时候,并没有太在意这一回旋踢,但那是由于现代社会已经不怎么需要。但是行在这方面却十分拿手,就算有基础有功底的我,也被他折磨得死去活来才练好了这一落地。
  
  
  一开始是惊讶,但紧接来的就是恐怖了。
  
  漂亮的落地之后,再听一听佩服的赞叹声,钦佩又羡慕的轻声讨论和惊奇不已的抽气声的确是不错的感觉,但更好的感觉,就是在这个冲击上,再来一点让他们声音都出不来的冲击。
  小小声的“嘎拉”,已经有人开始说“嘘……”。
  
  然后是有些恐怖的“嗑、嗑嗑、嗑……”的连续不循环单音节。
  
  集聚那么多人目光的木桩,在被我踢到的那个位置,缓慢而惊人地,像笑脸的弧度一般,裂出一大条裂缝。
  无善之域
  这样虽然让我在这个地方立了威信,但并不是他们就都能服我。
  
  这群人能够在这里呆着,也不是吃素的,看平日来他们的训练,无论是动作、基本功还是力量、招数,都稳扎稳打,不容轻视。
  
  但很明显可以看出,除了很少的几个之外,他们并没有实战经验,而且也自然年少轻狂,常常很嚣张,总是显得不够稳重,可还是很听话的,尤其是三个岁数较大的人,还有莫离,他们都十分尊重。
  
  我有极少的团队合作经验,连团队相处都很少,以前在赵炎手下,就算有排挡,也是我为主,其余为辅,只熟悉如何领导人,不知道如何同人相处,如今要在同一屋檐下生活,我自然做不到让他们喜欢我。
  
  
  
  丁朔在这方面看来就拿手多了,才来不到几天,这里的人就都会给他投来看亲弟弟一样宠爱的目光,吃饭为他夹菜,对打训练时给他让招,光是送的跌打损伤药就已经塞满他一柜子,还总是一群人把他亲密地拉去一起洗澡……
  
  他从来就讨人喜欢,从小又练成一口吃了蜜的嘴,既会说话,又懂得看人脸色,把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硬汉子们哄得围着他团团转。长相可爱,年龄的逐渐成熟也掩盖不住,大眼睛黑溜溜的,眨巴一下就是无尽的天真。
  
  所以,就算我跟他同住一间,也从未一起睡过,因为每天晚上都会有人拉他一起睡觉。
  
  
  至于我是女人的这件事,他们并不知道。
  
  本是想在当日见面时就放开了说,免得日后麻烦,可待我放下面纱之时,他们议论的却是:“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糟糕,以后去花凤楼千万不能带上他,妞一看到他的脸就扑上去了,我们还玩儿什么!”
  “兄弟,没想到你不仅功夫惊人,也如此一表人才,实令在下佩服!”
  
  “瞧兄弟这身子骨,没我高也没我壮,脸蛋儿还俊成这样,怎么功力比我深厚这么多?请问是哪个高人的得意门生啊?也介绍哥们去学几招来呗!”
  
  ……
  
  全无人有丝毫怀疑我的性别问题,不知是之前的冲击力太大,让他们直接忽略“这有可能是个女人”的观点,瞄准“性别男”,还是真的由于头脑过分简单?
  
  于是顺水推舟,我也没必要多加推拖,就让他们当我是男人,也未尝不可,毕竟他们头脑聪明不到哪里去,也不难隐瞒,更方便我未来的发展。毕竟女儿之身,在这个年代还是不受重视的。
  
  
  之前刘大给我介绍过这个组织的概况,他本人亦为无域的一员。
  
  无域,这个名号,说起来虽然比赦要矮一分,但也是黑界赫赫有名的头等组织。赦凭的是和官方勾结,有大量可怕的人脉,无域却是凭情义,拳脚打下来的天下。
  
  之所以命为无域,是因为这是一个既松散,又团结紧密的组织。分散九州各地、各国,并且控制薄弱,没有统一的领导,奇特的是,一旦哪方有事,都会迅速地出现一大堆强硬厉害的帮手,完事之后又迅速消失,找不到丝毫线索和踪迹,让人即使要报复都无从下手。
  
  在这个领域,人们通常把他们称作“隐者”。
  
  这些人或许是市井小民,走在街上,喝喝茶下下棋,偶尔还打打架,卖弄一下拳脚,或许是那些巷府里面的达官贵人,表面一副臃肿懒惰或清正廉洁的模样,没事断断案件,和同僚攀攀关系等等,这些人,都有可能是无域的其中一员,而他们的身手,也是响当当的好。
  
  
  
  无域开始是由七个人创办的,这七个人的来头可不小,据说都是往时六国中几个国家的头等领袖人物,因为某些原因走到了一起,离开了朝廷,离开了战场的腥风血雨,自己在民间创立这个组织。
  他们毫不在意身体状况、家庭状况,只要够义气,讲情义的人,都可以加入,并接受培训。他们这些人都是经历不少实战的,大大小小的战争给他们丰富完满的经验,所以训练出来不少人才,名声也越打越大。
  
  但慢慢的,他们也老了,身上残留的不少旧病,早已不堪风雨。就像那个霸五爷,这间表面上的布厂的老板,就是这七个人其中之一,排行第五。看他身上的伤,就知道他这个人绝不容小觑。
  余下那些人,死的死,隐居的隐居,没几个会出来过问无域的事。但,霸五爷还不能算是无域的老大。
  
  因为,无域太过于松散,人分得散,自然没有什么联系,又必须有个人长期管事,通常就把那个最资深的人推出来作老大,而那些人虽然知道霸五爷这个人,但也未必听他的。
  
  
  刘大摸摸鼻子,笑笑告诉我,其实他的资格,足够把霸五爷比下去的,就是不愿过问这些烦人的俗事,才自己开个驿站,给黑界的人有个落脚的地。
  
  我喜欢刘大这个人。够豪爽,讲义气,实话实说,办事利索毫不含糊,看人也看得准,所以交友极广。光看他开的这一客栈的规模,就知道他不仅仅是小有名气的 人。客栈这个东西,说起来还是非常微妙的,他可以在其中获得非常多人的信任,就像对我,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或者某些人临死之前抓住救命稻草的时候,他伸 出手来帮一把,说不定个把年后那个人发了,威风了,欠他的这个人情,更是比天还大。
  
  霸五爷虽然看起来面和心善,言谈举止也豪爽诚恳,好相处的模样,但他却是当年创立无域的这七个人当中最阴险吝啬有心计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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