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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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乱-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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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青龙,你打算杀了他吗?”我躺在床上背对着轩辕赐,懒懒地问道。
  “是。”轩辕赐坦然答道。
  约略沉默了一小会,又说:“睡吧。这几日我有事,南宫瞳就留在你身边吧。”
  话毕,他的衣袍已经穿好,趁着未明的天就离开了。
  我不再多说,既然轩辕赐能这么坦然答我,那么他自然有他的计划。起码在东窗尚未事发之前,风清扬还是很安全的。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花映玉托着擦洗的水盆和布巾,朝我走来,接着放下东西,开始细细地为我擦脸清洗。
  那水温很适合,我装着睡着的样子,等她帮我擦完脸,准备起身去换水时,我握紧的匕首腾起,嗖的一声就架在她的脖子上。
  “跟我比聪明,是不对的。”经过一夜的恢复,虽然骨骼仍旧僵挺,身体仍旧难堪重负一般瘫软,但就算是这样,我也有把握拿下她。
  我干燥苍白的裂唇勾起,嫣然一笑,笑出一脸的冰凉。
  花映玉的反应却也倒是迅速,立马收回伸出去拿水盆的手,低着脸没敢抬头瞧我,镇定地控制着自己。
  我用匕首在她脖子上暗暗施力,迫使她跪下去。
  我当然不会用手去制约她,否则我的虚弱就会毕露无遗,而通过刀锋的传递,只能觉察出我的谨慎,而非无力。
  花映玉依顺地跪下,我撑起身子,又在手上加了一分力,否则以我现在的手力,也许还是握不紧刀柄。
  她感觉到了我的动作,又更加小心了些,以为我是准备要刺下去。
  “姐姐……”她细声开口,不敢轻举妄动。
  “最好别出声,你喉咙一动,我的刀就能入一寸了。”我森冷的声音如同重遇那个嗜血的戒音,在对其判决死刑之前,享受这一干净纯粹的过程。
  我能感受到他们的战栗,在死神面前无从掩饰的战栗。
  那是美妙的人性。
  “现在你有两条路。一,告诉我你知道的,然后我会放了你,给你找个安宁的地方隐姓埋名过日子。二,只要你说一声不,这刀便会很利索地结果你,绝对不会让你多流一滴血。”我轻笑一下,再道:“我保证。”说完,我把刀锋松了松。
  “映玉没有背叛公主!”花映玉紧咬下唇,声音颤抖。
  “公主?”我冷笑一声,“你我都很清楚,这里没有什么狗屁公主!我懒得跟你废话,快选!否则我就当你是选二。”
  冰冷的锋芒架在她的脖子上,她的否认让我烦躁异常。
  “映玉已经无依无靠,如果姐姐要赶走映玉,那就让我死在你的刀下也好!更不枉我对姐姐的情义了!”
  “哼,既然你求死,我成全你就是。”
  我抬了抬匕首,入脉血流,这伤口虽不致死,但也必须急救。
  她身子一僵,没有料到我真的打算杀了她,流出泪来,哭得梨花带雨,却仍忍着痛楚道:“映玉对姐姐绝无二心,今日以死为鉴!”
  我冷冷一笑,转而饶有兴味地看着她良久。
  想毕,我扬手扯下床单,熟练地包扎她的伤口,笑道:“你真行。”
  花映玉抬头愕然看着我,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姐……姐姐……”
  “记着你今天的话,我从来不给人第二次机会。”说完,我疲惫地躺下,舒了一口气,才放声喊道:“南宫,进来。”
  外间的门应声而启,随着如风的一阵脚步声后,南宫瞳就跪在我面前。
  他换了一套墨蓝色便装,仍是威武英俊,身侧的重剑是寸步不离身的,剑鞘镶嵌几钻宝石,从小有恋刀癖的我倒是对那剑兴趣甚浓。
  “南宫瞳叩见殿下。”他单膝跪地,肃声道。虽然一切恢复如常,但是当日的尴尬仍旧在他脸上写得一清二楚,两颊也飞上红晕,这礼也行得不似先前平稳。
  我故作未觉意,扭过头去闭了眼,慵声道:“她受伤了,交给你处理。”
  “是。末将领命!”
  “姐姐……”花映玉带着哭腔。
  “姑且放你几天假,等伤好了再给我多做几件衣服吧。南宫,把她安置好了来见我。”
  “姐,姐姐,谢谢姐姐!我……”
  “不得无礼!殿下乃九五之尊,怎容你称亲道戚!”南宫瞳断声喝道。
  花映玉一下反应了过来,才赶忙改口:“民女鲁莽,请殿下……”
  “吵死了,快滚吧。”我扔了一句话去,吓得二人立马不再多言,各行了一礼,静静阖上门出去。
  虽然之前只是怀疑花映玉,但今日一事也让我放了心。
  我是什么性格,她早在馥香村那会儿就摸清了,她既是同风清扬青梅竹马,那么也没有什么背景让我顾虑,那夜失火之事固然蹊跷,需要时间再继续查清才好。且她对我的用处还颇大,这么能干的孩子,杀了倒也浪费。
  况且如今还有南宫瞳,轩辕赐倒也真舍得给我。
  再小寐了一会,才发觉肚子的叫嚣已经登峰造极,张口喊道:“来人啊!”
  门被轻轻推开,细细的脚步声传来,我隔着帘帐看到一个绿衣女子走来,看不清面目,但身材矮小,纤瘦单薄,年纪似乎很轻,举止却柔韧有余,一丝也不感觉僵硬紧张。
  “小婢叩见殿下。”她双手交叉放在额前,曲膝跪地,交叉的双手放在地上,身体缓缓前倾,直到全身贴在地上,额头贴在交叉的手背,行了一个大礼。
  我想起这个姿势,就同那日入宫所见一样,周围黑压压一片人影,都是以这个姿势朝拜。
  “我饿了。”懒得管她是谁,我长驱直入。
  “是,小婢这便传饭去。”她一边说一边起身,身子却还弓着,踏着小花碎步背退了出去。
  只听得外头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毫无一丝人声低语,纸窗映出一连串的人影,接着前厅大门被叩响,规矩地淡奏了两声,还是刚才进来的那个女子的声音。
  “殿下。”
  “进来。”
  门开了,那侍女莲步摆入,姿势动作依旧规矩得体,看她走在众侍女之前,大概是资格较深的。
  完全不了解这些宫廷的规矩,避免暴露身份,我不好贸然违背,只得看一步走一步了。
  只见她走到我床边,行了一礼,从袖口伸出一丈镀金的小钩子,撩起轻纱帘帐,熟练迅速地在床柱上绕了个结,又移步到床尾,照搬做好。
  从头至尾并没敢看我一眼,垂首低眉,极为温顺。
  吃个饭也那么麻烦,看来真有必要让南宫瞳来跟我谈谈这些规矩问题。
  可是,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开端而已。
  接着,那女子侍立在床边,摇了摇腰间的金铃铛,响了两声清亮,又屈膝在床沿下脚垫上跪着,小心移到我身边。
  这时,才进来一个素衣女子,服饰头髻明显要比跪在我床边那位白简,手里捧着一个圆柱形粗脚的檀木红黑漆镶金边高脚碟,从我这么远望去,像是一个高脚酒杯,碟子的直径竟不过十五厘米。真不知里面能不能装下一口菜肴。
  正愁着东西太少,却见那女子走了进屋来,在前厅左侧宽敞处上角跪了下来,仍然四平八稳地捧着檀香红木盘子,上面那个玲珑可爱的高脚碟却像粘在上面似的,一点也没有摇摆的意思,其平衡力倒也让我暗下佩服。
  但是,她把碗碟端那么老远,难道还要我下去吃不成?
  我看了一眼垂首跪在床边的那个大侍女,刚想开口问,那门外又进来一侍女,仍旧是素衣白裹轻装,踏着同样的小花碎步,到先前那女子的身后半臂距离跪下,也捧着一样的高脚碟。
  接着,就是十来个人重复同样的动作,整整像军队一样排出一个阵型,四行六列,跪了一屋子。
  最左侧一列依次下数,高脚碟,玲珑水晶碗,蜜釉瓷小角碟,莲叶形瓷漆碟,铃花青瓷细脚杯再加上琉璃彩碟,每样各分四盘。
  床边的侍女又摇响一声铃,四个男侍抬着一个精雕香木桌台进来,放在床前。
  一致低首垂眉,不做一声。男侍放下桌台,便退到后面跪着。
  这时,那些手捧食盘的侍女才上前来,一一分放桌面,四只玲珑水晶碗里装的是四种米粥,一个碗也不过四五口的样子,高脚碟上各置菜肴,一碟四份,一份大概只有一口的功夫,总共四碟,十六份各不相同的下粥小菜,都是切得极易吞咽消化。
  另外端上来那小角碟则是盛了看似豆腐和水蛋一类的食物,亦是分量极小。铃花细脚杯则盛着汤水一类,飘散的香味混杂在空气里,闻起来竟也不觉浓郁,而是别有一番味道。
  琉璃彩碟装的是五颜六色精致的糕点,小巧可爱。
  等到她们把东西统统摆放完毕,那大侍女又摇了摇铃铛,响了一声,门外进来三个侍女,捧着杨木托盘,走到床尾跪下,把托盘举过头顶。
  那跪在床沿的大侍女先拿过第二盘上的毛巾,在第一盘上的温水漱手盆中盐洗净,然后双手捧于头顶,奉在我眼前。
  我伸出手拿过来,擦了擦手,看她还仍然保持手捧的姿势,我又把那手巾放了回去。
  她接到手巾之后把它放回第二个盘子,接着那两个侍女站起身,弓腰往后退,第三个侍女向前来,那大侍女又接过她盆中的干手巾,照样捧在我面前。
  我被弄得烦了,摆了摆手,她便又放回去,换手捧上一把尺来长的银棒,细的就像簪子,上面镂着精细的纹路。
  我接过那玩意,不知道要用来做什么,还在考虑着,只见她拿来一空碗,这碗才有了一点像碗的意思,大了一些,亦是红木做的,质地很轻。
  她双手托着那碗,并没有给我的意思,又面向香木桌台,拿起盘中的镀银筷箸,低眉静静候着。
  其余的侍女也都退在两旁,大气不出,像隐形人一般。
  见我还未作反应,那大侍女轻声道:“请殿下示肴。”
  我这才似懂非懂,她是要我用这玩意点菜啊,真是够神奇的。
  我一次性把那四碗粥都敲了一下,那大侍女虽稍有呆愣,但也立刻反应了过来,先把一碗粥舀进那碗中,递给我。
  我摇了摇头,示意让她四碗一起倒。
  她依我的意思遵从地倒好粥水,放上一把精巧的勺子,又一次捧在头顶。
  我懒得用勺子,一咕噜把那些粥都倒进胃里,一时暖和了不少,又随意吃了那些小菜和易消化的豆腐和嫩蛋,喝完汤,好歹把肚子给安抚好了。只是这份量,也不是一般的少。
  他们把那些个碗盘收拾去了,又换了一个细长高桌台,摆了一色的小甜点。
  “芙蓉琼糜冰糖糕,糖杏瓜脐淋海棠甜精仁儿,蜜饯樱桃绿芋卷,玫瑰蚁酱煎蛋糕,奶油珍珠米灯香酥,七彩春菘冻香丸……”那大侍女一个一个地点了一遍,又道:“这都是龙鸣的内宫甜品,太子吩咐上来给殿下尝鲜。”
  我点点头,拿那尺银簪挑了几个,味道甜而不腻,虽然光听名字就甜得不行,但吃起来才感觉到里面糁夹了一些别的味道,或酸或咸,甚至苦中带甘。
  “太子吩咐了,把调养的苦药配在甜品中,虽有苦味,愿殿下能尽量忍耐,福寿安康。”
  我再吃了一点,感觉有些腻了,罢了手,示意他们退下。
  那大侍女又摇了摇铃铛,这次响了三声,门外又进来四个侍女,其余的静静收拾碗筷,袖缕如风,收拾的动作也优雅得体。
  那四个侍女站在床侧,依次跪上前来。
  第一个盘左面是湿手巾,右面是干手巾,我拿起来擦了擦嘴和手,又放了回去,再拿起干手巾随意擦了擦,接着第一个退下,第二个上来,是一杯较为浓厚的茶。
  因为第三个手里托着痰盂一般的东西,所以我含了一口那茶,见那第三个迎了上来,才就此漱了漱口。漱完口,第四个侍女奉上一杯清茶,我大略意思意思地喝了两口,便放了回去,让她们退下。
  “把南宫将军叫来。”我倚在枕上,闲哉说道。
  “是。午时六刻是进药时辰,婢下先退下了。”
  说毕,众人皆下,不知何时熏了香炉,满室只残那最后甜点的丝丝腻味,还有那清香,其余依旧宁静。
  要是每日吃饭都这阵势,我恐怕又得短命好几年。
  未过一刻,外头便有宫女传声:“南宫将军求见。”
  “让他进来吧。”这些纷繁复杂的规矩,可怎么能让人活啊。
  正想着,门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南宫瞳,而是两个侍女举着一叠屏风,碎移莲步到床前五米外,把那折叠着的屏风打开,横蔽了整张床。
  那屏风镂空镌着一串玉桂芳林,雕刻得极为真实精致,美妙地开了一幅画,见画则如闻桂香。
  两个侍女退了下去,这才听到脚步声,听得他跪在屏前,接着是南宫瞳熟悉的声音:“南宫瞳叩见殿下。”
  我省不得废话,单刀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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