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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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冤-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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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中华说:“你要知道他们都是普通老百姓,不像那些惯犯不好对付,对这样的人只要一吓唬,就什么都说了。”
  张建设说:“那个耿宝权怎么办,审他两次了,他都不承认。”
  李中华说:“那好办呀,咱们把聂淑清,何歪子和他老伴画押的口供给他看看不就行了,不怕他不承认是作了伪证。”
  张建设阴笑着说:“还是你的鬼点子多呀。你再审审耿宝权,我去向胡局汇报一下。”
  小李得意的笑了笑说:“好吧。”
  老张说:“你注意政策,我一会就回来。”
  中午时分,胡副局长拿着一摞材料兴冲冲地跑进秦局长的办公室,一进门就说:“局长,拿下了三个。”
  秦局长说:“哪个没撂?”
  胡副局长说:“那个治保主任耿宝权,这小子嘴挺硬,一口一个说老子在战场上打过老蒋,在朝鲜打过美国鬼子,连死都不怕,还怕到你们公安局来,我这个伤残军人就是不会说假话。他死也不承认是在赵玉香引诱下出的证明。”
  秦局长说:“那三个呢?”
  胡副局长说:“那三个人一开始也不承认,我们审了他们一天一夜,就都挺不住了,在询问笔录上签了字,按了手印。我看有这三个人的证词,赵玉香的包庇罪足以成立。”
  二人正说着,门口传来一声:“报告!”一名警察进来说:“花月村的赵玉香在门卫室大闹,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是所有的罪名由她一人担,与耿庄那四个人无关。”
  胡副局长说:“好啊,送上门来。秦局长,你说怎么办。”
  秦局长说:“对耿庄那四个人的滞留期限快到了,你们先把那三个承认出伪证的人放了。给那个耿宝权以伪证罪办个拘留手续,扔到看守所。记着这个人是个老革命,别过分。老胡,你立即审问赵玉香,让她把出伪证的事说清楚。”
  两天以后,赵玉香被押进了青龙县看守所。押送的警察李中华拿着拘留证走进所长办公室,对所长说:“这老婆子就是上次你们看管过的杀人犯刘锁森的娘。咱局好不容易破了个大案,又提拔又重用,又立功又受奖的,这回好全让这个老婆子给搅了。也不知道他娘的这老婆子从哪儿整来个假‘证明’,说她儿媳妇还活着,让大伙的辛苦全白费了不说,还要把奖金证书追回来,你说可气不可气。”
  看守所长说:“一个农村妇女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李中华说:“这老婆子,说死也不承认她作了伪证。这不,以包庇杀人犯的罪名关到你们这来了。我来时胡副局长还让我告诉你,好好‘关照关照’她。”
  “明白。”说罢两人会心的笑了笑……
  “咣当”一声,重重的铁门在身后关上了,赵玉香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眼前这个监号。这是一间五十多平米的大房子,南面墙有两个天窗,上面镶着钢筋,窗下面是一长溜的大通铺,上面整齐地坐着二十多个女犯人。两侧的墙没有窗户,北面墙一侧是门,另一侧像是个厕所,北墙中间还有一个自来水龙头。
  看守的警察一走,从床上下来几个女囚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囚犯好象是牢头儿,问了声:“老婆子,犯啥事儿?”
  赵玉香说:“他们说我是包庇罪,我哪知道什么叫包庇罪。”
  女牢头说:“嘴他娘的还挺硬,先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知道
  这牢里的规矩。”
  几个女囚犯过来不由分说,上来对赵玉香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将赵玉香打倒在地。
  牢头儿看差不多了,一摆手,让那几个人把赵玉香拎了起来。赵玉香一面擦着嘴角的血一面说:“你们怎么还打人啊?”
  “哈,哈,哈……你还以为这是你们家热炕头哪!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牢有牢章。”牢头儿说。
  旁边一名女囚犯介绍说:“这是咱这间牢房的大姐大,她的话就是这号里的法律。你还不跪下回话!”说罢,几个人上来,强行将赵玉香按跪在牢头儿面前。
  牢头儿瞟了赵玉香一眼,说:“这老婆子还挺倔,你们先给她来个‘高山流水’,洗洗脑子。”
  同牢头儿一块过来的几名女囚异口同声:“得令!”不由分说上来就把赵玉香的衣服扒光,强迫她蹲到大便池上,赵玉香稍有不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然后把大通铺上的女囚犯逐个喊下来,每个下来的人接一茶缸儿凉水,举到赵玉香的额头前。
  其中一个年龄稍大的女监号举着手里的茶缸说:“大家看,这老婆子身子的皮肤多细、多白呀,看人家的下身和上身一样粉红细软,招人喜欢,就连我都爱看几眼,何况男人了。”
  另一个年轻的女监号也说:“看人家这阴门多清晰洁净,象精粉捏的,严实合缝,尤其是门前的几株杨柳更让人感到轻松自如。”
  女牢头生气的看着两个女监号说:“象你俩的那玩意呀,一堆乱麻里埋着的窟窿像他娘的荞面捏的,呲牙咧嘴,就连自己的男人都不爱,还有哪个男人喜欢,不然的话,你俩怎么会到这里来。”说完对两个女监号大声说:“倒”。
  虽说中原地区的冬天不象北方那样滴水成冰,但也阴冷刺骨。凉水从赵玉香的额头慢慢地流到脸上、脖子上、肚子上、最后从阴部滴到便池里,一茶缸凉水浇下来,赵玉香就直打激凌,浇到第十茶缸时,赵玉香就头脑发木,混身发僵,感觉全无。还没等到这二十几个人全部浇完,就见赵玉香“扑通”一声,倒在大便池上,昏死过去。
  牢头儿走过来,看了看昏倒在地的赵玉香,对那几个人说:“这个节目先演到这儿,你们把她衣服穿上,扔到炕上去。”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赵玉香慢慢地醒了过来,她不敢睁眼生怕别人发现自己醒了,又遭不测。赵玉香以前也听说过犯人和犯人之间的事,没想到自己今天也成了囚犯,一进来就被整得昏死过去。这几天的遭遇使她越发坚信:“自己的儿子是冤枉的!”她心里清楚:“自己是儿子生与死的最后一道防线,她暗下决心,不论遇到什么样的艰难困苦,自己都要坚强地活下去,坚决维护那个《证明》的真实性,决不能为自己少遭罪而把亲生儿子送上断头台!
  “开晚饭喽!”“当,当……”门口传来送饭者的喊声和他敲击着饭钵的声,赵玉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几个人拉了起来,站到两排队伍中间。门开了,一名执勤警察和一名老头儿带着两桶饭走了进来。
  执勤警察仔细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给赵玉香两个二大碗和一双筷子,就让送饭的老头儿开始打饭,每个人一碗菜汤,一个窝头,两疙瘩咸菜。分发完毕,执勤警察刚刚离去,赵玉香身旁的一个女囚一把抢走了她碗中的窝头,跑到牢头儿的面前递了上去。赵玉香心里清楚,她不能多说话,更不能反抗,只有默默地忍受。
  赵玉香刚刚喝完碗里面有点苞米面和菜叶的汤,就听牢头儿一声大喊:“集合!”赵玉香赶忙站到自己刚才排队时的位置上。
  牢头儿走到大家前面说道:“今天咱们号里又来了一个新朋友,请她作一下自我介绍。”
  赵玉香说:“我叫赵玉香,五十岁,花月村人,土生土长的农民。”
  牢头儿对囚犯们说:“你们也得叫新朋友认识认识吧。”
  只见这些女囚犯们纷纷走到赵玉香跟前,“我叫某某”“我叫某某”……
  一会儿,牢头儿说道:“都介绍完了吧,下面我们做个游戏——‘报站名’。”说罢她一挥手,那些囚犯立即在室内站成了一圈。赵玉香还没闹明白咋回事,就被牢头儿强迫趴在地上,牢头儿打开赵玉香的头发,用手牵着,逼着赵玉香象狗一样在她身后爬行。每爬到一个囚犯的面前,牢头儿把她的头发往后一拽,叫赵玉香扬起脸来,让她说出眼前这个人的名字,赵玉香哪能说得出啊,说不准姓名她就遭来一顿打。打完后,赵玉香面前这个囚犯再告诉她一遍自己的名字。尔后,牢头儿又将赵玉香牵到另一个囚犯面前,重复着刚才的过程……
  夜晚,赵玉香躺在床铺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她望着从窗外射进来的一丝光线,扶摸着自己满身的伤痕,想着自己的冤屈,眼泪涮涮的落在枕头上。身边还不时的传来咬牙、放屁、打呼噜和说胡话的声音。突然,赵玉香看见一颗流星划过,想到了刘锁森的那只眼珠,仿佛那只眼珠一直停在赵玉香的眼前,死死地盯着赵玉香,也象似坚定的在告诉赵玉香什么。赵玉香的脑海里翻腾着往事。
  在“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也不要资本主义的苗”的批斗会上,赵玉香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割掉资本主义尾巴赵玉香。”一些群众在批斗会上非让赵玉香讲清为什么要私自开荒种地,挖社会主义墙角的事。一些人在赵玉香一言不发的情况下,也把刘锁森拉上了批斗台。赵玉香和刘锁森互相看了下对方的眼神后,都坚定了一点,认为开荒种地没错,眼神里在互相鼓励着,互相信任着。
  想到这些,赵玉香咬紧了牙关,握紧双拳,自己对自己说:“你们打吧!你们骂吧!我一定坚持地活下去!将来为儿子申冤,为自己申冤。”
  赵玉香躺在冰凉的木板床上,老泪纵横地望着窗外一直挂在天上的月亮。只见月亮一次次地被黑云遮住,又一次次从黑云中冲出,像是在认真听着赵玉香的诉说。赵玉香的眼睛始终没离开月亮的眼睛,月亮的眼睛也始终在盯着赵玉香的眼睛。赵玉香的眼睛充满着悲伤和痛苦,月亮的眼睛充满着黎明和曙光。天上的眼睛和地上的眼睛都在暗示着什么……


第11章张家一箭双雕刘家妻离子散
  在通往清泉大队的公路上,一辆新式北京布蓬吉普车飞快的向前驶着,一股股尘土被车轮甩出很远。后坐上的王大章嘴里刁着一支烟,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只见王大章吐出的烟立刻变成细线从车窗的玻璃缝中向车外流着。
  那是1948年初,在一个古老、阴沉,很大的房间里,炕上躺着病危的父亲王继业,旁边站着满脸沮丧的娘,王大章站在娘的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
  王继业说:“大章,你要是我的儿子,就娶郭宝姹为妻。”
  “我不要她!我不娶她!”王大章嘟嘟囔囔地说。
  王继业说:“为什么不娶她?她哪儿不好!”
  “她太土,什么都不懂。”王大章向后退着说。
  王继业骂到:“你这个小王八犊子,洋气能当饭吃呀,还是能当画看;女子无才便是德,不懂事怎么了,过两年不就懂了吗?”
  王大章母亲也说:“你就别难为孩子了。”
  王继业说:“放屁!我已经找人算过了,这个家让我败了,到他那辈子不能再败了,娶郭宝姹能重新复兴,给你带来好运。”
  王继业咳嗽了一阵子后,接着又说“郭宝姹家好说赖说也是这一带的大户人家,门当户对。那个赵玉香长的倒是水灵,能不能过日子呀?再说他爹还在咱家扛活。说不定郭宝姹他爹还能救济咱家一把呢!”
  王大章母亲说:“大章你就听你爹的吧。你爹不会害你的,人们都说丑妻进门家中宝啊。”
  王大章哭着跑出门,他对自己说:“反正我也不指望这个家了。”
  说实在的,几十年来,王大章始终对这门婚姻不满意,立志要在外靠自己的能力混出个样来,再加上有个不如意的儿子,就很少回家了。可是眼看着傻儿子越来越大,实际问题也就越来越多了。小时候不饿着,不冻着就行了,可傻儿子长大了,也知道讨媳妇了,问题就来了,这几年也把王大章愁的要命。
  王桂花家中,炕上坐着王大章、王桂花,张振玉和虎妞。王大章说:“傻小子成天跟我要媳妇,不答应就耍脾气,摔摔打打的,搞的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有时闹得我都无法工作。”
  王桂花说:“我们帮着打听几家了,不是老人不同意,就是闺女本人不愿意。我说他们眼皮子浅,腚沟子深,他们还不高兴,还有的说,你怎么不把你家的闺女给他。”
  张振玉也说:“不光你着急,我们也都跟着着急。前街张老二那丫头都够十个人看上半个月了,初一拍的一下屁股,十五还颤抖呢,可她还他娘的不同意。”
  “尤其是后街老刘说的更气人,不同意就不同意呗,出口伤人说‘他那个傻儿就不用说了,单说他那个爹吧,让人一看就是个奸臣’。”王桂花说。
  王大章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王桂花说:“大章,凭你的权力和势力也没办法吗?”
  王大章说:“我倒有一个一箭双雕之计,只是得多花点钱了。”
  王桂花说:“哪家的闺女呀?。”
  王大章眯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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