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飞雪 黑罗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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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飞雪 黑罗刹-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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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烟公主比邵夫人美多了,你们说邵爷会不会……」 

「哪敢啊?谁敢惹鬼医?不想活啦?」 

「没想到咱们邵爷乱风流的,真够本事,骠、骥两将军逮不着公主,他三言两语就骗得公主跟我们回城。」 

「可不是吗?就凭邵爷那张俊脸,要骗倒成打女人都没问题,不过邵爷对夫人可是百依百顺的。」 

「我要是他,有这么个美人死心塌地爱着,才不娶唐婉婉。」 

凝烟听了,霎时心肺似要炸开。 

邵赐方娶妻了?她强抑愤怒,现下先走再说,可一转头,竟怔住脚步,邵赐方就在路前,笑望着她。 

「这么晚了,怎么不睡,还跑到外头?」邵赐方向她肩后呼道:「来人,保护公主。」实是要胁她。 

「你呢?又为什么不睡?」她声音忍不住微颤,心中愤恨,面上罩着一层寒霜。转眼士兵们全过来了,团团围住他。 

邵赐方缓缓笑道:「听下人说,妳睡不着,想散步。」 

她淡声道:「是。」 

「妳一人深宵独走,我不放心。来!」他朝凝烟伸手。「我陪妳。想去哪?」 

望着向她伸出的手,凝烟看着,红住眼眶。「我想去客栈后头的园子逛逛,那儿有花吗?」 

「有的,我带妳去……」他伸着手等她。她上前伸手,让他握住,他握得很牢,像是怕她跑了。 

凝烟手心渗汗,气愤得热血沸腾,当邵赐方迈步要走,她忽地反手一推,大叫:「你骗我!」从襟内搜出匕首就刺,士兵惊呼,操了兵械,很快地便擒住凝烟。 

邵赐方乘乱,点住她颈后昏穴,挟她离开。 

邵赐方见事已败露,是夜便点起人马,稍作准备,即备轿将昏中的凝烟放入轿里,披星载月,马不停蹄,急急赶回京城,向鬼医邀功。 

※ ※ ※ 

凝烟昏了六个时辰,迷蒙间只觉四周星动,身体虚软,意识昏茫,迷迷糊糊间想起往事。想起与邵赐方认识的那年,她还是个娃儿,嬷嬷命人抬轿送她到御花园赏花。 

春寒料峭,烟波浩渺中,有名少年摘花来,隔着轿窗对她说话。 

「妳就是那爱吃花的公主吗?」比凝烟大上几岁的邵赐方,对轿内公主说着。 

凝烟公主趴在窗上,笑望地上少年。他生得眉目清朗,斯文好看。接过少年送的花,她命令:「嬷嬷,扶我下轿。」 

「是。」老嬷嬷牵公主下来。 

凝烟灿笑着对少年说:「我们去玩。」 

少年点头,朝凝烟伸出手。「好啊,来,我带妳去看花。」 

「公主——」嬷嬷制止,少年却抓了她的手往花海奔去。花影缤纷,笑声喧哗,老嬷嬷在后头追嚷,凝烟小手给邵赐方牵着,奔得好喘,另一手伸直着刷过沿路花朵,一片片红瓣飘散,犹如花雨。 

跑累了他们笑倒花里,望着天上云儿。 

「妳好香呀!」他说。 

「那你喜欢我吗?」她转头笑望他。 

「喜欢啊!」他承诺。「将来娶妳。」 

风吹来,吹散他的话。将来娶妳!他在她耳边一遍遍、一年年说着…… 

她赫然惊醒,觉得四周摇摇晃晃,有一剎恍惚,不知身处何年何方,待定下心神,发现自己怔在轿内,手脚被点了穴,外边天色灰黑,华轿和大队人马穿梭在暗林间,百余名兵士骑马带刀贴轿而行。凝烟想着昏前听见邵赐方已娶妻之事,怒火狂烧,恨红眼睛。 

原来,他娶了鬼医的女儿,可恨她未带眼识人,竟为这薄情郎千里追寻,太可笑了。现在还被他囚了,凝烟瞠目激忿,恨火难消。 

前方忽地传来一阵叫嚷,轿落,同时听四方连连兽吼,密林跃出猛兽拦路。豹子狼群围住咆哮。 

从窗外望去,只见空中掠下一道疾影,并着一声锐叫,像在报讯,一头大鹰停在花豹头上,朝天际呼叫不休。 

雷魈?!凝烟心悸。是他吗? 

邵赐方扯住马,拔刀呼喝:「搭弓箭——」众士兵早有准备,架上弓箭,警戒四方,野兽朝士兵围近,张开血盆大口;同时,凝烟听见轿顶砰地发出一声巨响,刀光一瞬,劈穿轿顶。 

野兽忽地扑向士兵,惊叫声四起。一道黑影跃入轿里,他朝凝烟颈后一拍,解了穴,拔出歃刀,拽着她掠出轿子,遁没幽林里。 

「快追!」邵赐方大叫。 

月色朦胧,路不分明。 

雷魈挟着凝烟飞掠几里,终于体力不支跌进芦苇丛里。 

「妳快走……」他面色铁青,推着凝烟,示意要她快走。 

凝烟见他面无血色,立刻撕开他胸前衣襟,见到伤处,惊得跌坐在地。 

她大叫:「解药呢?他们没给你解药?」胸膛伤处血肉模糊,不断渗血。此时,黑豹追至,它身上染着血污,像经历一场激斗。 

凝烟呆望雷魈,这负伤的人和兽,如何与几百名追兵拚斗? 

「我害苦你了……」她内疚自责。 

「快走!」雷魈强忍痛楚,早先他从昏迷中醒来,随便扎了伤口就追寻她的下落赶来救她。 

凝烟咬牙,使劲撕下自己衣袍一角,缠住他的胸膛,为了让血淌得慢一点,她缠得很紧,紧到他呼吸困难。 

凝烟边缚伤口,边垂泪道:「我什么都知道了。我错怪你,你要活下去。」她眼色坚定道。「听着,你一定要活下去!」 

雷魈静静望她,看她激动道:「答应我,要活着,答应我——」 

雷魈看向凝烟身后,芦苇丛边几支火把燃着,百名士兵正逐步逼近,一簇簇火把四周照耀如同白日,越来越近,他们追来了! 

「走!」雷魈揪开她手臂,将她推开。 

她没走,哭道:「答应我,会活下去!」 

他点头,要她快走。 

她朝他温柔地笑了,想到自己先前对他的误解和残忍,她内疚自责,忽然俯身,吻他脸上的疤。 

雷魈眼色一暗,心悸。 

她起身。「我走了。」又摸了摸豹儿,对豹儿说:「看好你的主子。」又望了雷魈一眼,便转身掠出芦苇丛,朝敌人方向奔去。 

她做什么?雷魈瞠目,欲起身,又痛得倒回地上。 

他大声喘气,身体像有火在烧,力量逐渐消失,该死!又开始头昏目眩。凝烟…… 

黑豹见状咬住主人衣袍,将他一步步拖离险处。 

雷魈痛得视线模糊,神智涣散。 

凝烟故意现身火光中,让敌人发现她,不这样,怕他们穷追着会找到雷魈,危害他的性命。 

「在那,快追!」士兵们扑过来,围住凝烟,邵赐方骑在前头马上,俯望凝烟。 

「我不想伤妳,乖乖跟我回去!」 

「当然。」凝烟把头一昂,魅笑着。「你以为我舍得走?不,我要跟你回去,我要看看你娶了谁?」 

凝烟笑容甜美,声线柔软,却叫邵赐方听得冷汗涔涔。 

他明白,这是凝烟发怒的征兆。她越是气得疯狂,就越冷静,从她双眸簇燃的怒火,邵赐方明白,从此与凝烟是水火不容,是敌非友了。 

他下令:「抓她上马!」又差人拿绳缚住凝烟。 

一阵闹嚷,终于在军队离开后,山林归于平静。 

而密林一隅,飞萤点点,雷魈躺在血泊中。黑豹帮他舔舐伤处,想着要帮他止血。忽地停下动作,竖耳聆听,警觉地昂头,嗅闻异常的气味。 

有人!它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背毛奋起,呼呼警戒。是谁? 

来人穿著青服,衣袂拂过芦苇,缓缓行来。发现黑豹,停步,低身摸摸豹儿,豹儿认出来人撒下戒心。他走向雷魈,弯身稍一使力,将雷魈扛上肩,吹哨。 

蔓草间,数十名黑衣魔罗教友,扛轿奔来,接走黑罗剎。 

孙无极与教友连赶三个昼夜,在雷魈快咽气前一刻,送到神医慕容别岳的居处——忘玑阁。 

※ ※ ※ 

雷魈面色阴晦,肤色沈黑,胸前伤处,艳红如花。 

慕容别岳见过伤处,先使刀尖剔去死肉,清洗伤口,包扎后,命徒儿抱禧看顾,洗过手,出房与候着的孙无极相见。 

「这厮惹了大理什么人?」慕容别岳曾是大理谋士,认得王族毒物。孙无极安坐桌前,摇着沉月宝扇。 

孙无极笑道:「雷兄弟惹了个大美人。」 

慕容别岳瞪他一眼。「他命在旦夕,你倒是笑。」 

「见着你,他就死不成。都说阎王想招谁,要先问过你慕容先生。雷魈身强体健,捱得住。」 

慕容别岳懒得跟他废话,坐下,沉思一会儿,问:「你们莫非是惹了凝烟公主?」大理公主中,凝烟生得最美,性子最烈,习过武术,刀枪弓箭都难不倒她,要擎刀伤人就她最可能。 

孙无极笑道:「欸,被你说中了,最初,我夺还魂丹惹了凝烟公主,可后来,知道凝烟公主是自己想留在中原,使诈摆脱大王的护卫,这事也就完了。谁知道我这兄弟偏要一路追她,我听教友回报,他老兄一下把凝烟往祺霖山带,一下又领她搭舟过襄湖,两人日久生情,堕入情网……那句,什么只羡鸳鸯——」 

「你诳够没?」慕容别岳白他一眼。 

孙无极宝扇往头顶一敲,状似懊恼。「慕容兄果真心如明镜,小弟哪骗得过你?」 

慕容别岳打了火石,点起烛灯。「大理皇室的人都知道,凝烟公主爱上花师的儿子邵赐方,这事当初闹得厉害。」 

「唉!」孙无极叹息,可怜的雷魈。 

「邵赐方而今是谁?你知道吧?」 

「嗐!」孙无极唰地合扇,抵额苦思。「这么说来,可都明白了。凝烟爱邵赐方,追来中原找人。雷魈爱上凝烟,怕她伤心,把她骗住了往南方带。邵赐方娶了鬼医女儿唐婉婉,现在又来追凝烟……」嗯,他总结。「邵赐方是为讨好圣主才来逮她吧?难道……邵赐方不知道还魂丹在我这?」 

「都是你搞出来的事。」 

孙无极笑了。「要怪就怪雷魈自己!本来已经没事的。」 

「雷魈要救不难,跟凝烟讨解药就行。」 

「真是!能讨解药还用找你?」孙无极瞅着老友。 

「那没救,死定了。」 

「欸,别吓我。」孙无极替他斟酒。「雷魈死不得。」 

「只有大理王族有解药,不如这样,你现在即刻差人快马赶往大理,好声好气求大理王,请他惠赐解药一份,再披星戴月赶回。」 

「停!」孙无极冷觑他。「你跟我说笑吧?就算真求到解药,等拿回来,雷魈早死了。」 

「那对不住,死路一条。」慕容别岳兀自饮酒,懒得理他。 

「我知道圣主皇城里有间御药房,里边什么药材都有,也许能让你调配解药……」孙无极苦思对策。 

「是有可能。」 

「我即刻叫人去宫中偷来。」 

「寻常人认不出药材。」 

「我即刻替你备马。」 

慕容别岳听了,笑着摇头。「真是,交友不慎。」 

替他备马——嗟,就是要他亲自进宫偷嘛! 

※ ※ ※ 

凝烟被囚在鬼医府邸,鬼医用药卸去她的武功,让她暂时无法伤人。 

他设宴款待凝烟公主,邵赐方坐他身旁,凝烟则安排在鬼医右方,和邵赐方隔案对坐。 

「公主莅临寒舍,是鬼医莫大荣幸。」鬼医命人筛酒,摆上美馔佳肴。 

凝烟问:「你女儿呢?」 

邵赐方与老丈人交换个眼色,鬼医向凝烟解释。「婉儿身体微恙,早去歇了。」 

「哼!」凝烟冷笑,瞅着邵赐方。「该不是怕我对她怎的,就把她藏了?」 

邵赐方脸色一沉。「凝烟,妳与我的恩怨,别算在不相干人身上。」 

凝烟发狠道:「我知道,你怕我杀她?怎?都化了我的真气,还怕我?」 

鬼医客气地对凝烟道:「公主休怪小女,妳跟小婿的事,老夫都听说了。」 

邵赐方如坐针毡,因为,凝烟又在笑了,笑得他心浮气躁。 

「他说了多少?有没有说他怎地狼心狗肺?有没有说他怎么卑鄙?有没有跟你说,我们早就私订终身?」 

「那是过去的事,休要再提!」邵赐方听到这里,已气得脸色发青。 

鬼医神色自若,轻描淡写道:「感情讲得是你情我愿,勉强不来。」 

「那好——」凝烟撇了酒杯问。「而今强掳我来,又为什么?」 

鬼医恳求。「还请凝烟公主惠赐宝丹,救吾皇小女一命。」 

「赠丹讲的也是你情我愿吧?」凝烟冷笑。 

「只要公主交出宝丹,老夫即刻放妳走。」 

「我说我要走了吗?不不不,我还没见过你的女儿,我不走。您尽管关住我,我不信你能把女儿藏一辈子。」 

邵赐方抢白道:「妳见她作啥?不过是自取其辱,白白受气!」 

「我就要见她!」凝烟忿然道。她要知道自己输给谁,那女人可是长得比她美?有什么天大本领,教邵赐方迷得变心,这么快就将他们的誓言忘记? 

鬼医也不客气了。「交出还魂丹,否则休怪老夫无情。」 

「真可惜。」凝烟嗤地笑了。「你们爷俩千里迢迢把我掳来,却不知宝丹早让我送人。」 

「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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